第39章 春桃
一聲意外的怒吼，一個意外的闖入。
小剛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提上，忽然迎面一拳，瞬間鼻血狂流，被打趴下了，嘴裡猩熱難聞，可還沒等他起來，接連一拳一腳，毫不留情，打的他慘叫連連。
「傻子！你別打了，會打死人的！」春桃嚇的衝過去攔住傻子，發現他眼裡充滿了恨意和怒火，跟平時的瘋癲痴傻完全不一樣。
「欺負我姐！我殺了他！」傻子完全不聽勸，一腳比一腳狠。硬是從牆角，把小剛踢到了門口，殺豬般的慘叫，讓人想不出他使了多大力氣。
眼看著傻子發瘋一樣，瘋狂踢打小剛，春桃直接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聲祈求道：「傻子，你快停下啊！打死人你怎麼辦啊，他是村長的兒子，我求你了。」
求……
一個求字閃過大腦，傻子突然呆住了，大口喘息著，低頭看向少女髒兮兮的臉蛋。滿臉淚水，他像受了刺激一樣，連忙擦著春桃的臉蛋，驚慌道：「姐！你別哭！我一定能保護你！」
「那你別打了。」少女哭著說道，心裡緊張卻莫名的泛起暖意。
「好，我不打了，姐，我保護你！」傻子緊張的擦著她的臉蛋，語無倫次。
小剛被打的滿臉鼻血，狼狽的提起褲子，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破舊的小屋。
春桃總算鬆了口氣，看著傻子擦自己的眼淚，突然感動的笑了：「你個傻子，還知道保護我，算我沒白養你。」
可傻子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刺激中，一把摟住她，反覆嘟囔著：「姐，誰也不準欺負你，我殺了他們，誰敢碰你，我就殺了他。」
春桃靠在暖暖的懷裡，無奈的嘆道：「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從爺爺走之後，他們就經常來欺負我，我早就習慣了，我命賤，村裡誰都能欺負我……」
辛酸陰暗的生活，讓孤苦的少女，突然泛起憂鬱，耳邊不斷迴響著傻子的呢喃。
我保護你，我保護你。
「傻子，以後……你真的保護我，不讓我被人欺負了？」春桃眼裡突然閃過一絲期許。
「對！姐，我保護你，誰也碰不了你。」傻子堅定的點點頭，緊緊摟住懷裡的人。
春桃眼裡一愣，孤苦辛酸太久，終於感受到了他人的溫暖，一個傻子的溫暖，她伸出手抱住了他：「傻子，你對我真好。」
對我好，也許只是少女心裡的自我安慰，她不想再孤零零一個人了，不想再被欺負了，只想有一個人對她好。
第二天清早，春桃早早出去，把傻子一個人鎖在家裡，怕他亂跑，走丟了。
因為擔心他，她很快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剛打開門，卻看見傻子一個人，乖乖的坐在門口，滿臉灰土。
「你呀，真該給你洗洗臉了。等會我給你燒熱水。」春桃放下手裡的東西，開始熟練的生火。
「姐，你幹什麼去了。」傻子呆呵呵的坐在她身邊，也不搗亂了，春桃好奇的看向她，心想，是不是腦子慢慢好了？
「我去給你買了好吃的。總吃饅頭沒營養，說不定吃點好的，你腦袋就能治好了。」春桃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曾經灰暗孤苦的生活，在這個瘋瘋癲癲的傻子到來后，似乎掃去了一絲陰霾。
傻子卻沒有回應她，他很少能接上春桃的問話，自言自語道：「姐，我幫你幹活，你不能太累。」
春桃聽了，頓時笑了：「你還能幫我幹活？乖乖坐在那養傷吧，你後背全是傷，疤還沒長好呢。」
生完了火，春桃難得做了幾道菜，甚至還有肉，她自己都好久沒吃過這麼多東西了。
「來，傻子，你嘗嘗好吃嗎？好久沒做了，不知道味道有沒有做壞。」她夾了一口肉，喂到傻子嘴裡，說道：「吃肉。你傷口好的快，說不定腦袋也能好。」
傻子開心的嚼在嘴裡，突然瞪大眼睛，像受了刺激一樣，一口吐出了肉，渾身顫抖的向後退著，滿臉驚恐的喊著：「雞肉！雞肉！啊！我不吃啊！」
突然又發瘋。春桃早就習慣了他的不正常，看著被吐在地上的雞肉，被氣個夠嗆，指著傻子大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你不吃就不吃啊！吐了幹什麼！我一共就剩這麼點錢了，給你買點雞肉補補，你把我錢都浪費了！」
「姐！不吃雞肉！不吃！」傻子好像聽見了春桃的話，跪在她面前。彷彿在祈求，雙眼漸漸布滿淚花：「姐，雞肉是你命換來的，不吃。」
突然流淚，春桃被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他的頭，哄道：「好，姐在這呢，不吃就不吃，你別哭。」
懷裡的人嗚嗚哭泣，讓春桃沒了主意，她發現，傻子說了好多人名，只有跟姐姐有關的事，總會刺激得他哭，她試探的問道：「傻子，你……你姐在哪了？」
「姐在這呢，就在這。」傻子死死的抱住她。
「好，我在呢，那姐姐給你買肉吃了，吃完了。你身體好，你不吃嗎？」
傻子抬頭看向春桃乾淨的臉蛋，點點頭：「我吃，姐給我的，我吃。」
莫名其妙的瘋癲，讓春桃完全看不懂，可看見傻子邊哭邊吃著雞肉，她心裡酸澀不已，這個傻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如果哪天你想起來自己了，別忘了我呀，我叫春桃，要是記得是我救了你，你可要還這個恩情啊。」春桃坐在門口，看著正在堆雪人的傻子，自言自語道。
「本來我好不容易存了一點錢，想離開這個破村子，離開這個大家都欺負我地方，可現在我一無所有了，錢全都給你看病買吃的了，我可真的沒錢了，想走都走不了，如果你想起來自己了，最起碼，你要把錢還我，那是我存了好多年的錢。」春桃默默的看著傻子發獃，接著說道：「要是你好不了，一輩子都這樣，那就當我家人吧，雖然你是傻子，可有總比沒有好，以後幹活種地，我可以慢慢教你。」
「素心！來堆雪人啊！」傻子突然回頭招呼她。春桃哭笑不得的嘆著：「你個傻子，怎麼又變人名了。」
說完，少女穿著破舊的棉衣，跑過去和傻子笑嘻嘻的玩起雪，她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看見下雪，和一個瘋瘋癲癲的傻子，感受的家人的溫馨。
可溫馨沒多久，破舊的小院子，就來了不速之客。
小剛帶著好幾個大漢。一腳踢壞了院子的小破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為首一個黑瘦的老頭，指著春桃兩人問道：「兒子，昨晚是他打的你？」
「對，就這個傻子。」小剛惡狠狠的罵道。
春桃一看來了好多人，被嚇的臉色慘白，她孤零零一個女孩，能怎麼辦，早就被罵慣了，欺負慣了。
「春桃，你讓開。」
「村長，你別打他，他就是一個傻子。腦袋摔壞了，你打他，他也不知道認錯。」春桃連忙跑過去求情。
小剛昨晚被打的鼻青臉腫，不依不饒的怒罵道：「你個小丫頭滾開！這臭傻子又不是你家人，你護著他幹啥！」
「小剛哥，求你，你別打他，他身上還有傷呢，你生氣沖我來，我……我現在就進屋，小剛哥，你跟我進屋，隨便你。」春桃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得罪村長，她以後在村裡，那就徹底沒好日子了。
可傻子像沒看見一樣，依然樂呵呵的玩著雪。
「滾開！我今天就打死這個臭傻子。」小剛一腳踢開春桃，少女痛喊一聲，摔倒在地，連忙爬起來抱住村長的腿，求饒道：「村長，你行行好，我一個人夠苦的了，傻子把我當他姐了，我把他當家人了。」
黑瘦的老頭無動於衷，根本沒把這個野孩子放在眼裡，小剛揪起春桃的頭髮，罵道：「小婊子。滾回屋裡去，等我收拾完這傻子，你再好好伺候我。」
春桃被揪著頭髮，痛喊連連，傻子被驚的頓時回頭。
「姐！」
一聲大喊，帶著暴怒般的殺氣，還來不及扎眼。人突然就衝到了他們面前。
快的驚人，連春桃都忘了喊疼，獃獃的看著傻子。
「啊！」
小剛愣住的瞬間，手腕突然痛的要斷了一樣，玩命的大喊著，滿臉扭曲。
「你敢碰我姐！我斷了你的手！」傻子的表情，卻不那麼傻了，突然變得冷靜甚至可怕，狠狠握住小剛的手腕，幾乎要掐的變形。
「給，給我打死他！」村長嚇的一聲令下，春桃害怕的大喊道：「傻子，快跑啊！」
「碰我姐的都要死！」
「這傻子在說什麼呢？」村長被嚇的一臉震驚。小剛哭喊著：「爹！快救我啊！手要斷了！」
幾名大漢連忙衝過去，連踢再打，扼住小剛手腕的人，卻低頭一動不動。
「瘋子！你快鬆開我兒子！我打死你！」黑瘦的老頭揮起一塊磚，直接拍向了他腦後。
「傻子！快躲開！」春桃一聲的大喊，奮力的擋在傻子身前。
呯！
少女頓時頭破血流，渾身癱軟的躺在傻子懷裡，一瞬間，傻子瞪大眼睛，看著懷裡滿頭鮮血的人，大腦再度刺激。
「春桃！」
「傻子，你……你終於叫對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