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趙麗麗學琴
舅姥姥彭惠芬這幾天忙壞了。
上個月她家老李升任市教育局教育督導室副主任。
打著拜年這個名號，認識的，拐著彎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了，大包小包的。
當時可真擔心啊，老李清高自傲一輩子了，一向自詡廉潔自律，可別因為她的疏忽有個什麼。
虧得她家乖囡，機靈的不得了。見來人就胡攪蠻纏，搞得那些人灰溜溜的就走了。
那些人能說什麼？和個小毛孩計較么？
彭惠芬把這個事跟她老伴念叨了幾句。
李啟森聽了，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這孩子怎麼那麼靈光！
「貝貝，這幾天辛苦你了。」
貝貝睜大了眼看著她舅姥爺：「姥爺你有事么？」
李啟森笑了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看你這兩天挺乖的，姥爺想送你個什麼，以示表揚！」
「真的？」
「真的！」
貝貝早就有事想求她舅姥爺，這幾天他忙就沒好意思說。
「姥爺，我能不能早點讀書啊？」貝貝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舅姥爺。
現在空間也不用她管，一年也能掙好幾萬，好像基本沒她什麼事了，不如早點讀書，以後早點工作，早總比晚強吧？再說她不放心寶寶，必須要看著她。
李啟森覺得這事倒不難辦，別的都沒什麼可說的。可有一點，貝貝不考慮他要考慮。
「你等會。」李啟森站起來走向書房。
貝貝覺得莫名其妙，怎麼說著說著去書房了？她這是大事好不好！
沒一會，李啟森從房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本書，已經翻開。他拿著遞給貝貝，說道：「自己看，不認識的拿字典翻，不懂得問我。」
貝貝拿過來一看.......她有那麼不靠譜么？
舅姥爺給她看的是鼎鼎大名的傷仲永的註解篇，也就是白話文版傷仲永。
裝模作樣的翻了字典，又問了李啟森幾處。半個多小時后，貝貝說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姥爺，我哪有那個方仲永那麼厲害啊？」
李啟森挑了挑眉：「沒有么？」
貝貝坐到她舅姥爺跟前，說道：「姥爺你看我是作詩了還是幹嘛了？我就會背背東西啊！」
李啟森轉而一想還真是這樣，除了寫大字，會背書，學了點三腳貓的笛子也沒什麼可誇讚的了。可是為什麼總覺得貝貝很厲害，以後會有出息呢？
到了晚上，李啟森跟老伴說了這事。彭惠芬笑道：「那有什麼，你覺得她好是拿她當親孫女看，癩痢頭的兒子自家好就是這個道理。」
李啟森恍然大悟。
到了第二天，李啟森也沒再和貝貝說些什麼，只讓她好好讀書準備九月份上學。
中午吃飯那會，邢偉民和李玲玲來了。
倆人滿臉喜氣，邢偉民見了貝貝還要給她舉高高。
貝貝忙搖頭：「姨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彭惠芬笑道：「是，你都六歲了，你個小大人。」說完，又看著閨女問道：「你咋那麼高興，有啥好事？」
李玲玲滿臉羞澀的低聲說道：「我懷孕了，剛去醫院看過，已經二個月了。
李啟森和彭惠芬老倆口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壞了。
彭惠芬更是原地打轉，不停的叨叨：「這，這可得要準備了。這孩子，我算算，哎呀，九月底就出生了，這天氣好，剛好坐月子不冷不熱的。」
李啟森哭笑不得，忙打斷老伴的話：「你這是哪到哪啊？這還早呢，現在要忙的是中午吃什麼？」
「對對對！我去看看有什麼要孕婦忌口的東西。」
屋裡一陣歡騰喜悅，直到送貝貝走，彭惠芬的嘴巴都沒合攏過。
原本貝貝還要在舅姥爺這住幾天，可是李玲玲懷孕，彭惠芬要操心閨女。貝貝一看這樣，就主動提出要回家。
李啟森看家裡事多，給貝貝布置了功課，拿了一大包好吃的，派車讓人把貝貝送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貝貝因為解決了讀書的事挺高興，壓根沒想到家裡出了點事。
事情的起因是趙麗麗要學鋼琴。
自從看見貝貝吹笛子以後，她就有了這個念頭。
在她看來，傅貝貝算什麼呀？長得丑了吧唧的，還跟她顯擺。呸！坐小車有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是她家的。
貝貝吹笛子，她就得學個比笛子更好的，正好大弄堂有個女的學鋼琴。她一問，就禮拜天學一天，平時自己在家練，過兩天開學了也不耽誤學習。
回來就跟她媽提了，王美娜抽空去看了看，老師水平環境什麼的都還不錯，倒也滿意，就是學費有點高。
王美娜和張文剛兩人加一塊兒，工資獎金全算上一個月二百多點。每個月他們給李老太交一百，算伙食費。
這扣了給李老太的，他們就剩一百多。趙麗麗學琴每個月要五十，要是再掏了這錢他們可太緊巴了。王美娜想著不行，這個錢得讓文剛他媽出。
她私下問過文剛，他姐每個月交八十，一個月不算她婆婆的勞保，就有一百八的伙食費。誰家能用了這麼多？就李老太買的菜，加上四個孩子有時吃的零嘴，一百塊夠夠的了！
王美娜心裡打定主意，等張文剛回來兩人一商量，吃了晚飯就跟李老太說了這事。
李老太一聽，當時就火冒三丈。這帶來的孩子還要學這學那，他們家小明還啥都沒學呢！就是她再仁義也不能幹這事，所以堅決不同意。
「你欠你姐五千塊還沒還呢。這又開始糟踐了？鋼琴是啥？能頂吃穿還是咋地？」
張文剛最煩被人提這事，特別是美娜跟前：「媽，那是兩碼事，一個月才五十，又不多。」
李老太氣的跳腳，直嚷嚷：「一個月五十，一年就是六百！有這些錢不如干點正事！」
王美娜心裡直哼哼，學鋼琴怎麼就不是正事？她家閨女生的那麼好，以後是有大出息的。
張文剛一看和他媽說不通，就知道這事不能這麼辦，遂改了策略。
他知道他媽基本吃軟不吃硬，除非你占理，還得是她認同的，要不就那霸道性子根本不理你。也就他能讓他媽軟和點。
李老太那天沒答應趙麗麗那事以後，開始還以為文剛會和她鬧，結果啥動靜也沒有。
等貝貝回來那天，帶了一大包吃的，李老太見了就招呼其他三個小的自己挑。
寶寶和小明拿了最愛吃的鍋巴和魚皮花生就出門顯擺去了。
趙麗麗磨磨唧唧的，半天也沒挑好。
李老太不耐煩，想著隨便拿個給她。還沒等她拿，就聽見她那便宜孫女開口了：「奶奶給我挑吧，我也不知道哪個好，都沒吃過。」
貝貝一聽她說這話就想吐，四個小的里就屬她最嬌貴，她媽王美娜見著什麼好吃的都想著她。還什麼都沒吃過？睜著眼說瞎話！
李老太也覺得她說這話純屬扯淡，遂冷冷開口道：「你拿這個吧！」隨便塞了一包給她。
趙麗麗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一個勁的謝李老太：「謝謝奶奶，奶奶最好，我最喜歡奶奶。」好話一大堆，說的李老太渾身發麻。
打這天起，趙麗麗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跟李老太親的不行。
弄堂里經常能聽到她大聲的說話：「我奶奶最好了.............」
李老太開始還有點防備，以為又要出什麼妖蛾子。後來時間長了也放下心了，想著孩子大概知道好賴，懂事了。再加上弄堂里最近誇讚她對趙麗麗好的人不少，心裡得意。倒是讓李老太對趙麗麗態度好了不少，還真有點親祖孫的味道。
又過了差不多十天，星期天下午寶寶他們姐弟三個跟著張文剛出去玩了，趙麗麗紅著眼進了門，正好趕上李老太打牌剛結束，看見孫女臉色不對就問了問。
趙麗麗抽抽嗒嗒的說了一早就去了叔叔嬸嬸家，想借著她媽的名義開口借點錢，結果都沒人理她。
李老太一聽先是大罵對方不仁義，緊接著又詫異這麼個小毛孩借錢幹嘛？
趙麗麗醞釀了那麼久，就等這句話。期期艾艾的說了自己想學琴，她媽不同意，說家裡沒錢。她就想自己借錢繳學費。
李老太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又怪自己嘴快。人家不借錢就不仁義，那自己呢？自己當初也不是反對這個丫頭學什麼鋼琴的么？想到這，臉上帶出一絲羞赧，坐那也不吭聲。
趙麗麗看著事有門，抓緊時機又哭訴了會說自己長大了一定會還這筆錢的，然後一臉希冀的看著李老太，那**裸的目光簡直就是在說「奶奶你借我吧！」
到最後李老太心裡還是不落忍，點頭答應借錢。
事後王美娜知道了倒不同意了，說小孩子借什麼錢，簡直是胡鬧。她是不會幫閨女還的，家裡有錢也不還。她說不還，看誰還能借給她閨女巴拉巴拉的。
李老太被王美娜幾句話激的直嚷嚷：「不用你還，等麗麗長大還。」
最後趙麗麗寫借條的時有些字不會寫，王美娜教的也是不情不願。
事後貝貝看到那借條，差點笑出來。這誰寫的借條這麼牛？沒有還款日期不算，每個月拿五十是拿幾個月的？
這件事歷經一個多月，她冷眼旁觀著，倒真是有點佩服王美娜和趙麗麗的心性。
只是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用到正道上多好，怎麼盡搞這些了。其實貝貝不清楚，這裡還有她舅舅的份，要不是他把李老太的性格剖析的那麼清楚，王美娜還不知道怎麼對症下藥呢。
不過這些都和貝貝沒關係，她才懶的管這破事，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