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動
鑒於鷹手營子的守軍成倍增加,我不得不調整作戰計劃。「夏營長,作戰時間壓后十天。我已進入位置繼續潛伏。現在需要五百人十天的戰鬥給養和一些藥品,另外把以前從鬼子那裡繳獲的武器彈藥全部給我運來。另外做好在霧靈山基地收容一千人的準備。」
我讓戰士們輪換進入挖開的巷道,繼續打通與主巷道之間的聯繫,並對謝長久等被從巷道中救出的礦工說到:「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為了把全部礦工都救出去,我們必須舉行武裝暴動!裡外配合,徹底消滅礦區的鬼子。暴動之前,一切行動必須秘密進行,我已經讓人往這裡運送一些武器,相信兩天內就會送到。等和其他弟兄取得聯繫,選擇一些可靠的人在這條舊礦洞里進行秘密訓練。在這期間,大夥照常上工採煤,麻痹敵人,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就突然發動。我們在霧靈山有人接應,到時候一起逃到山裡去,大家認為怎樣?」
謝長久高興的說到:「我們早就盼望這一天了!前一陣跑了十幾個弟兄都被抓住了,所有逃跑的弟兄都被活活打死了,我們人人都恨死了小鬼子,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在這裡早晚都是個死,不如和鬼子拼了。實際上我們已經組織起來準備這麼幹了!不怕司令笑話,鄙人就是帶頭的。至於嚴守秘密,請司令放心,弟兄們沒有一個孬種!現在手裡有了傢伙,報仇的時候終於到了!如果司令不嫌棄,我謝老六願意今後跟著司令,效犬馬之牢!」旁邊的其他人也紛紛符合。
我高興的說:「我衷心歡迎大家加入到我們隊伍中來!不過隊伍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屬於每一位成員。我們的目標不是為了某一個人服務,而是為了把日本鬼子趕出我們的國家,建立一個人人平等,不愁吃穿的幸福家園!」
第二天清晨,在塌方地段兩邊的共同努力下,坍塌的巷道終於被打通了。聽說有抗日隊伍來解救他們,礦工們高興的歡呼起來。鬼子和偽軍從不進礦井,所以只有在井下,礦工們才是自由的!我們落實了秘密訓練的計劃,所有的礦工都壓抑著內心中的興奮,等待著暴動日子的到來。
有兩位礦工被壓死在塌落的碎石底下,沒有等到自由來臨的日子,我深深地為之遺憾。更令我氣憤的是為了救援被塌方困住的工友,礦工們沒有完成當天的定額。所有夜班的礦工被罰一天沒有飯吃!本來下一班的礦工聽說了氣憤地準備舉行罷工。但是我們的到來給他們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在我的安排下,礦工們照常工作,戰士們毫不猶豫把自己的口糧留了出來給沒有飯吃的礦工,而且主動投入到了挖掘煤炭的工作之中。我根據情況又向留守在滴水岩的張寶堂聯繫從地下倉庫中調運七百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和彈藥。準備一次性完成基本的武裝訓練。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之中建立起來的部隊,將來一定是戰無不勝的一支「鐵軍」!
在裝備、給養沒有到來之前,我一面組織改善礦井裡的環境:加固井下的支撐,避免塌方的再次發生;改善通風條件,把與廢棄礦井之間的通路擴展。一面建立了軍事編製。(所有的礦工對於武裝暴動沒有任何疑義。)在謝長久的幫助下「礦工營」正式成立!謝長久任營長,一位叫王得順的老工人任副營長,下設三個整連,一共一千一百餘人。
每個連、排、班的領導都由士兵進行選舉產生。不愧是「工人階級」隊伍,在長期艱苦危險的高強度勞動過程中人人都養成了高度自覺的紀律性和責任感,而來自敵人的非人壓迫,使所有人都緊緊地團結在一起,連我們這些新來的戰士都深深受到感染。礦工每人每天的糧食只有兩個糠窩頭,卻從事如此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戰士們主動把自己所攜帶的口糧都拿出來,與礦工們一起分享。但是僅僅一個加強排的七天口糧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一下子就沒有了。我也因為沒有事先考慮到這種情況而深深自責。
「司令!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啦,而且其他老戰士也沒吃多少!大家的心意我們礦工營的弟兄們領了,可這最後一些吃的弟兄們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收啦!司令領著大夥來到這活地獄把弟兄們救出去,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份情八輩子也還不完,怎麼還能和司令爭吃的呢?那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么?我們來這兒時間長了,習慣了。再說還每天有倆窩頭呢。」
我看著謝長久含淚的雙眼,感動地說道:「老謝!你錯了,以後你們就是礦工營的戰士,大家是平等的,都是戰友,誰也不是誰的恩人。以後大夥在一起戰鬥,何分彼此。你們長期在井下工作,又吃的這麼差,身體太虛弱了。不比我們,少吃一兩頓沒關係。而且這兩天裝備給養就要到了,訓練馬上就要開始。而且你們必須一邊工作一邊訓練,這對你們來說是極大的挑戰!為了取得暴動的勝利,其實你們要付出的更多,我這點兒犧牲又算的了什麼?」
旁邊的排長「趙和尚」也說道:「我們也是窮苦人出身,以前一直吃不飽飯,一次在河南我差點兒就餓死了,自從跟了司令才吃穿不愁了。現在少吃一頓,我還是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謝長久沒法兒,只好又低頭把食物捧了回去……
幸好第二天,夏雲海把武器和給養安全送到了,大家吃飯的問題終於解決。我趕緊安排礦工營開始進行訓練。把每班的礦工分成兩批,一組進行採煤另一組轉移到廢棄的礦洞里進行模擬射擊訓練,並學習軍事術語和戰術動作。這樣,每個礦工都必須一個人完成兩個人的工作量,沒有辦法,我只好努力給戰士們加強營養。趙和尚領著手下的戰士也到了斷面上幫著運煤而我整天給礦工營的戰士講解射擊要領,也累的夠戧。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舉行暴動的日子終於到來了,我發現由於礦工們長期在井下勞動,眼睛更習慣黑暗,一般人在黑夜裡看不到的景物,他們卻看的見!我決定,暴動時間訂在夜裡。
偽軍排長孫來富今天當值,他清閑地靠在礦洞口的架子旁抽著煙。想到興隆縣城裡李寡婦的熱被窩,心裡的「火兒」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到礦上都有一個多月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調回去。「現在那**身邊兒不知躺的是誰!都是這些該死的煤黑子給鬧的。害的老子半夜裡在這兒吹風!不過這幾天這幫煤黑子老實多了,從打那天井裡塌方后就再沒出過事兒。煤也出的差不多,人也不鬧事兒了,以前下井時那副表情,就象是被綁著上法場似的,這兩天完全兩樣兒,就好象礦洞裡邊兒埋著金元寶!一到上工的時候根本不用攆,自己就進去了。這幫煤黑子的臉色兒都不一樣了。以前都泛著綠,現在一個個紅僕僕的。這事兒裡邊怎麼就透著邪呼!難道著煤也能當飯吃?不過要總象這樣兒,自己可能也快可以回城啦!李寡婦這騷娘們兒,看我回去怎麼在炕上好好整治你!」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石塊被翻動的輕響,剛要回身看看,一隻大手從後邊把嘴給捂住,只覺得脖子間一涼,眼前昏黃的燈光漸漸熄滅了……
解決了礦洞口的偽軍。趙和尚帶領戰士直撲向建在洞口外二十米處的值班室。通過門縫兒看去,一群偽軍士兵正圍在一張方桌周圍賭著牌九。步槍靠在牆邊。趙和尚抬腿一腳把門踹的直飛進屋。端起衝鋒槍來大吼一聲:「都舉起手來!動一動,蹦了他!」
所有下井的礦工營戰士都轉移到了廢礦井中,每人領取了兩支槍后,靜靜地鑽出礦井,越過如山的煤堆。包圍了曾經關押他們的礦工大院兒。兩丈多高的圍牆上,一道電網隔絕著正在等待著他們解救的戰友。十天前,這道電網所帶給他們的還是充滿死亡的絕望,十天後,他們將親手把這道電網連同它的主人一起送進地獄!
等到工兵班的戰士在圍牆的下面安放好了炸藥,我一聲命令:「爆破!」只聽「轟」地一聲巨響。眼前的圍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出口。這時,鬼子炮樓上的鬼子反應過來。兩挺機槍噴射出條條火舌,企圖封鎖缺口。我扛起火箭筒,瞄準機槍射出的火焰,扣下扳機。火箭彈準確的命中目標,巨響過後,半截炮樓連同炮樓頂上的探照燈一起飛上了半空。
從炮樓里逃出來得鬼子被礦工營的戰士一陣亂槍,打倒在炮樓前的空地上。戰士們一越而起,衝進大院,他們已經盼望的太久了,不想再多出一分鐘的等待!
謝長久帶領一百多個戰士悄悄包圍了日本洋行,根據計劃。當礦工大院的戰鬥一打響,他這裡就發動襲擊,務求全殲洋行里的所有鬼子。等到佔據了全部的門口、窗戶,開始的信號還是沒有傳來,「難道出了意外?不會,沒有動靜就說明一切按照計劃發展。」當接連兩聲巨響撕破了寂靜的黑夜,耳邊槍聲響做一片。謝長久大喝一聲「點火!」一百多個火把燃燒起來,從窗戶、門口扔進屋裡。
謝長久面前的門被「哐」地一聲打開,一個精赤著上身的鬼子和他撞了一個對面!那雙圓圓的眼睛之中充滿了驚諤,繼而化為恐懼。謝長久緊握著上著圓柱狀刺刀的步槍一個突刺,刺刀深深地扎進了胸口上長著的一叢黑毛中間,鬼子的血噴了謝長久一身一臉。舉在半途中的手槍也「咣鐺」一聲掉在地上。但他並沒有注意到,這時他還在回味著平時看到死人一貫漠然的鬼子剛才眼中露出的恐懼,這種目光使他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沉重得到了片刻的舒緩,「感覺良好!」他對自己說道。
鬼子洋行燃起了熊熊大火,從門口,窗戶逃出的鬼子被礦工營的戰士一陣亂槍迎面打倒。這時其它方向上的戰鬥已經結束,趙和尚領著戰士驅趕著一長串偽軍俘虜走過來,繳獲的步槍象兩捆柴火擔在他的肩上,看到謝長久的樣子笑了:「怎麼,謝營長什麼時候成了紅臉的關公啦?」
此時我已經開始救治負傷的戰士,衝進礦工大院的部隊有十幾個人被流彈擊中,其中好幾個被抬上了擔架。以前聽說被三八式步槍子彈射中,進去多大眼兒,出來多大眼兒,這次一看果然如此,活命的機會很大。就對謝長久說;「謝營長,你趕快收攏部隊,清點人數。一會兒和我向南與夏營長的部隊匯合。趙排長你負責把傷員和俘虜的偽軍連同繳獲的武器物資送到靈霧山,盡量多帶,能拿多少拿多少。工兵班撤走之前把礦洞連同機器全部炸掉,不給鬼子留下一分一毫。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後,再向北,按計劃破壞通往承德的盤山公路,越徹底越好。任務完成以後到靈霧山休息待命。
我看到謝長久已經把隊伍整理好,就帶領礦工營押著一個俘虜的偽軍連長向南進發。直奔由夏雲海率領的部隊所在的設伏地域------莊戶峪。基本上興隆一帶的山地地形都十分適於設伏。公路就建在兩山之間一側的半山腰上。公路很窄,一邊是陡峭的山坡,另一邊是深溝峽谷,而且山路依山勢而建,九曲迴腸,幾百米就是一個急彎兒。汽車一不小心就會翻下溝去。(作者:93年筆者的姥爺和兩個弟弟搭乘一黃海大客在此地遇翻車事故。萬幸保命。)
我深知戰場情報的重要,戰鬥打響之前就已經開始竊聽、控制敵人的電話聯繫。鷹手營子礦的戰鬥,興隆的敵人還不知情。看來有必要「及時」通知他們一下啦!中午時分抵達莊戶峪夏雲海部所在的設伏地域。礦工營進行休整,我見夏雲海跑了過來,對身邊的謝長久道:「這就是夏雲海了,本來這次戰鬥不用礦工營,不過礦工營剛剛成立,沒什麼經驗,我希望通過這次戰鬥讓礦工營的戰士們對打仗有一個初步的了解。老謝,夏營長可是老兵了,你可要多向他學習呀。」
「是,司令!」
「司令!你可把我給擔心壞了。這位是謝營長吧。鄙人夏雲海。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啦,多親近親近。」
「鄙人謝長久,本來是個挖煤的。不會帶兵打仗,以後要向夏營長多多學習!」
我插道:「行了。你們也別在客氣了。老夏,走、看看你的部隊去。」
看來夏雲海真是下了不少工夫,看著潛伏在預設陣地內的戰士們那鎮定輕鬆的樣子,我感到部隊又有了很大的進步。這時夏雲海在身旁說道:「司令,人家謝營長的部隊有了名字。您也不能太偏心,給我的營也取個名字吧?」
我望著眼前巍峨起伏的群山心裡正在感慨,於是脫口而出道:「就叫作山地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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