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消息和壞消息
「哥哥！」我遠遠看到那個身穿紅色法袍的年輕祭祀不由得高興的大喊起來。丁格爾哥哥正站在營地前的斜坡上微笑著看著我從弗萊西背上騰空躍起，撲進他的懷裡。
「瞧你的樣子！」哥哥責怪的拍著我的頭：「都已經是領主和騎士了，還這樣，不怕你的部下們笑話？」
「笑話？誰敢笑話我讓他打掃半獸人大棚去！」我得意洋洋的說道，去看見若爾娜在一邊捂著嘴偷笑。有什麼好笑的，算起來我可是還沒有成年呢，和自己哥哥親熱一下有什麼不可以的？
「大人，您回來了？」正說話間，老帕爾森也走了過來，他的精神似乎比我離開的時候要好了一些。
「是的，怎麼樣？這些天工程進度如何？」我點點頭，詢問起我最關心的事情來了。
「還不錯，丁格爾大人帶來了二十個牛頭人，他們工作起來比半獸人有效率多了。」
哎，對了，這一高興我倒忘了問了，我轉頭對哥哥問道：「哥哥，你怎麼帶來了這麼多牛頭人？這可不便宜啊！」
丁格爾哥哥微笑著問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嗯，好消息吧！」我可沒興趣玩什麼先苦后甜。
「好消息是，金斯頓大人知道你的困難，送給你了你二十個牛頭人，另外還從家族衛隊裡面撥出四十個精銳的狼戰士聽你的調遣，直到你有足夠的力量進行防禦。」
「啊！真是太棒了！」我興奮的高叫起來，沒想到這個吝嗇鬼還這麼有義氣：「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他們終於和那個薩繁尼亞俘虜達成協議，他將用五千金幣贖回自己，」哥哥停了一下，看看我的表情繼續說道：「這五千金幣歸金斯頓大人了，他說算是你購買牛頭人和雇傭家族戰士的費用。」
「我靠！」我一聽完，氣的咬牙切齒，虧我剛才還誇他來著，看來羊毛出在羊身上這話還真不是說著玩的：「這該死的金斯頓長老，又敲我一筆！」
「大人請不要這麼說，」說話的是老帕爾森：「雖然五千個金幣只給了這點援助是少點，但是卻救了我們的大急了。加入二十個牛頭人工人後，我們的進度比以前加快了一倍，而且質量也要好了不少，這樣我們就有可能在降雪前完成基本的防禦工事。在您離開的這些天，半獸人又曾經在營地前面出現過好幾次，看來即將到來的攻擊不會讓我們輕鬆的。此時又增加了四十個精銳的戰士，可是管大用的啊！」
老帕爾森這話說得倒是不錯，這四十個戰士看上去都是三十來歲，是真正身經百戰的勇士，我手下這些前些時候還是自衛隊的小孩子完全不能和他們相比，有了他們，我手中掌握的戰鬥力豈止提高一倍啊！想了想，我也就平靜下來，也不能算虧本吧，只能算是各取所需了！
「弟弟，來，我來給你介紹幾個人！」哥哥打斷我的思考，他拉著我走到一個全副披掛，神情高傲的戰士面前：「這位是歐索.迪魯茵斯隊長，是金斯頓大人的貼身護衛，這次就是歐索隊長帶隊來支援你的。」
「歐索隊長么？」我伸出手去：「今後要在一起戰鬥了，我經驗淺薄有注意不到的地方還請多多指點。」
歐索隊長沒有握我伸出的手，而是右手撫胸，彎腰行禮道：「歐索.迪魯茵斯見過領主大人。」言詞恭敬但是神情倨傲，顯然不把我這年輕得勢的領主放在眼裡，當然這我也是能夠想象得到的。沃爾夫人心目中只有擁有實力的才是值得尊重的，我年紀輕輕，還不曾有他看在眼裡的力量和功績，就算我曾經消滅過上千的半獸人，但是一來不免覺得傳言誇大，二來對半獸人的勝利遠不能和對野蠻人的戰鬥相比，所以想來認為我是討好了金斯頓張老才取得了今天的地位，有了如此想法的他自然不會對我有多麼重視。看來我要想真正能夠指揮這四十個精銳的狼戰士，必須先要找個機會給這個目無尊長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這是梅迪西.傑拉多先生，」這次站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個瘦小的福克斯族男子，他眯縫著雙眼裡閃動著狡黠的亮光，尖尖的大耳朵小心的閃動著，身上是火紅的絨毛，沒錯，這是狐族的男子：「金斯頓大人說了，高貴的沃爾夫們從來不自己計算那些收入和支出，他知道你沒有合適的人選管理領地的賬目，他特意讓梅迪西.傑拉多先生前來為你管理這些繁瑣的數字。傑拉多先生的父親，皮克羅米尼先生是金家族的首席財務總管，金斯頓大人說你可以信任傑拉多先生的能力和忠誠。」
見鬼，能力，沒錯，我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但是整個比蒙王國有誰會相信別人派來的福克斯一族的忠誠？我心中暗罵，但是還不得不堆起笑臉歡迎：「傑拉多先生，歡迎您來到我這個簡陋的城堡，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計算的，倒是委屈了你的能力了！」
「您過謙了，大人！」傑拉多眼裡閃動著亮光，嘴角露出莫測的微笑：「這裡可是個風水寶地，如果經營好了，那我可能會要累死的哦，到時候大人可不要怪我不賣力啊！」
聞言，我不禁苦笑起來，風水寶地不假，可等他財源滾滾之前，我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呢，況且即將面臨的半獸人的攻擊就非同小可，哎，財源滾滾！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然後是我！」哥哥笑著打斷我的苦笑，玩笑似介紹起來：「泰利斯.丁格爾，正職祭祀，前來擔任野馬渡城堡戰神祭壇的主祭，領主大人，您歡迎么？」
「什麼？」我又驚又喜：「哥哥你不留在戰神殿么？」
「是的，我不是曾經說過么？」哥哥疼愛的撫摸著我的頭說道：「當你成為騎士，可以擁有自己的追隨者的時候，我就來和你在一起，幫助你成為比蒙王國最偉大的戰士么？既然你已經提前達到了我的要求，那麼我就要來實現自己的諾言了。」
聽了這話，我感動眼眶發濕，以哥哥這麼年輕就成為祭祀的能力，很有可能最終成為大祭祀而進入大祭祀團，就算是要成為追隨者，像他這樣優秀的祭祀王國里一定有不少著名的戰士願意讓他追隨，可是他現在放棄了那樣安全榮耀和光明的前途，來幫助我這個剛剛成為騎士的年輕小子，除了說是兄弟的情誼外，還能是什麼呢？
看著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哥哥笑了起來，拍拍我說了聲傻小子，然後掏出一封信來，說是金斯頓長老給我的私信，讓我到一邊看去。
我揉揉眼睛，接過信收起感動，我倒要看看這個吝嗇的傢伙要和我說些什麼。
走進會議廳坐下來，用指甲挑開封著羊皮紙卷的臘封，金斯頓那秀麗的花體字就出現在面前了。幸好我從小就喜歡學習語言和文字，此時讀個信什麼還難不到我，若是和夏伯陽他們一樣只會舞刀不會拿筆，現在就要請哥哥來幫我念了。
「金.斯沃騎士：
你好，收到信的時候，想必你也同時見到我給你的禮物，不用感謝，我很喜歡你，所以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我靠，這個傢伙真有臉說啊！我憤憤不平的繼續看下去。
「那個薩繁尼亞人已經招了，他是受到薩繁尼亞大公的指派，糾集半獸人前來試探比蒙王國邊境實力的，和他接受相同任務的還有好幾個人，不過看來就他最倒霉。我接受了他自贖的要求，不過贖金到達還要有段時間，我想你一定有不少困難，於是就自作主張幫你把贖金先墊上花掉了，等你拿到贖金再還給我，不用謝我了，應該的。」
「元老院認為，人類可能有進攻我們王國的企圖，但是對於何時可能會發起進攻以及進攻規模有多大還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初步討論的結果是，可能在開春以後，甚至明年秋季以前。所以對向伊爾明斯特和其他地區派出援軍的事情還在繼續爭論中，不過可能會象徵性的從戰神之城的守軍中排出少量的部隊，對危險地區，比如野馬渡城堡進行加強，我想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增強一下防禦。」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指望元老院的支持，所以你只好自己努力一下，從家族領地裡面多徵集一些戰士，我給你頒發了一張授權文書，你可以徵集任何你需要的戰士、道格部族用於對半獸人和人類的防禦，直到威脅解除或者我取消這條徵集授權書。」
我嘆了口氣，通篇的無聊文字中，這是唯一讓我感到高興的地方，除了後面附加的小字「你必須自己負擔給養和薪水」，該死的金斯頓！
「閃光，你來一下，我有點東西給你看。」忽然，粗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若爾娜走了進來，淡淡地說道：「你還記得那個老奴隸么？他說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我想你也許有興趣聽一聽。」說完不待我回答便轉身出去了。
我抬起頭來，看看若爾娜的背影，她最近好像冷淡多了，又有點像帕爾森說起的以前的樣子了。現在她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呢？我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我跟著若爾娜彎腰走進一個奴隸們居住的大棚，地上堆著茅草和一些沒有鞣製的玀斯獸皮，大棚黑暗低矮，瀰漫著糞便和汗水的臭味。一個老頭躺在靠近門口的草堆里，頭髮亂糟糟的，身上乾瘦的如同冬天的樹枝。
老奴隸正不高興的責問若爾娜：「小姐啊，我告訴你這個消息是感謝你的善良，讓你有機會早早的逃命去，你為什麼把這個狼人引來啊？」
若爾娜也不看我，苦笑著答道：「老爹啊，你別看我行動自由，其實我和你差不多啊，你就算告訴了我，我又能去哪兒呢？」
老奴隸聽了之後默默無語，長嘆一口氣道：「是啊，到哪裡都是一樣啊！」說罷，眼珠翻起看著黑黢黢的天棚，冷冷的說道：「領主大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自己軟弱就不要埋怨世道不公，我聽了老者的話后心中不快，但是既然若爾娜說他有重要的消息，那我只好耐住性子問問了：「聽說你有一些涉及我們的重要消息，是么？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麼事情么？」
「是關於你們的，但也算不上什麼重要消息，」老者冷冰冰的說道：「不過是薩繁尼亞公國打算髮動大軍征討你們獸人罷了！」
「哈哈，」我一愣，還當是什麼重要消息呢，我哈哈大笑道：「原來就是這個啊！不錯，這算什麼重要消息啊！」
老頭一愣，我的態度讓他大為意外。看到他驚訝的樣子，我好心解釋道：「薩繁尼亞是不是還派出了不少密探，試探我們的實力啊？」老頭越發的驚訝了，我搖搖頭，人類就是這樣喜歡裝模作樣，待看到自己的底牌原來並不被人看重的時候卻又如此喪氣。
「其中一些密探早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他們已經交待了一切，」我笑道：「老頭，如果你只有這點內幕的話，不免少了點，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裡養病吧！」說完，我不理頹喪的老奴隸，轉身對若爾娜正色道：「若爾娜，你出來，我有話和你商量。」說著，推開那漏風的木門走了出去，徑自回大廳去了。
不一會，若爾娜也過來了，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看來有些生氣。我先不理她，喚了一個狗頭人過來，讓他去給那老奴隸換個好點的房子，順便請丁格爾哥哥去看看他，這才回過臉來看著一臉詫異的女魔法師。
「不要奇怪我為什麼會優待他，」我冷冷的解釋道：「他知道薩繁尼亞即將攻擊我們的消息，說明他不是普通的奴隸，如果讓他就這麼病死了，那是我的損失。」我點點對面的座位讓她坐下：「你是我重要的夥伴。」我說到，魔法師啊，比蒙王國有幾個貴族擁有自己的私人魔法師？「我發現你最近對我有些意見，但是我不希望你對我有什麼誤解，所以」我點點頭說到：「說罷，你怎麼想的，還是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若爾娜猶猶豫豫的坐下，半天才開口道：「你和我以前想象的不一樣。」
「噢，不一樣？」我的興趣上來了：「好吧，說說罷，有什麼不一樣的？」
「你以前給我的印象是，坦率、善良、還有看上去很天真。可是現在，」她猶豫一下說道：「我越來越發現，其實你和其他的狼人沒有什麼區別。你和他們一樣兇狠，一樣殘忍，一樣嗜殺，如果說唯一還有不同的話，你比他們還要狡猾的多。」
原來如此，我聽完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接受了我的照顧，讓她在心中按照自己的理想塑造了一個我的形象，但是當相處日久，她逐漸發現我的真實之後卻又讓她打碎了自己塑造的偶像。可是，這是必然會發生的，因為她原本心目中的「我」本就不是「我」，或者說不過是我的一個部分而不是我的全部。我心中嘆氣，沃爾夫何曾在意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但是此時我必須讓她解開心結，任何的隔閡都有可能在即將到來的考驗中讓我們蒙受巨大的損失。
「戰神的教誨中從來沒有過仁慈、同情和天真這樣的字眼。」我站起身，儘可能得讓我的言詞顯得不那麼尖銳：「所有軟弱的比蒙人，現在都在地下長眠。」
「如果我們仁慈，我們的敵人不會因此而放下屠刀，」我冷冷得說道：「假如那些半獸人的小孩能夠活到長大，他們會和他們的前輩一樣，拿起刀劍襲擊我們的村莊，」我停頓一下，補充道：「還有人類的村莊。」
「如果我失去力量，不幸淪為俘虜，那我將和這些奴隸遭受同樣的待遇，也許更加的凄慘，」我提醒她回憶一下獸人奴隸在人類世界的悲慘遭遇：「那時我的命運將比這些人類奴隸還要糟糕，甚至當我失去生命之後，仍然會被當作裝飾品布置在那些富麗堂皇的廳堂中。」
聽我如此說話，若爾娜冰冷的神色終於有些緩解。
我嘆口氣道：「我知道戰神的意志不是被人類所接受的，但是，我是為生存而戰。」
「你的來到讓我覺得自己和其他的沃爾夫終究有些不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卻知道，你是我重要的同伴，」我淡然說道：「而且，你有完全的自由，我沒有任何去約束你的權利，如果你願意，你隨時可以離開。」若爾娜的臉色慢慢的柔和下來。
我轉身走到牆邊，注視著作為裝飾的戰刀，即使是裝飾品，但是上面的依舊寒氣逼人。我輕聲說道：「薩繁尼亞的進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開始，那是先前的半獸人進攻所不能比擬的。我們的實力你也看見了，應付這樣的進攻可說是有死無生，我不想你也一塊送死。回頭我讓塔加派人送你回去，讓帕爾森和你一起走，我給你個信物，帶上你那三個同伴，離開比蒙王國，永遠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