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進人間(全)
昨晚陪老婆看花燈去了,因為如果拒絕的話後果嚴重(一周不讓我用電腦-那就不能寫書了!),累了一晚,十點多才回來,渾身被擠的要散架了,所以沒有更新,請大家原諒(畢竟是元宵節么,大家一定會諒解我陪伴家人的行為的,對吧?)
隨著旅隊逐漸深入薩繁尼亞,我才明白曼庫斯隊長所說的那種聚村自保的到底和比蒙王國的村落有什麼區別了。在比蒙王國,只有比較大的城市才有土木建造的城牆,普通的村落僅有一些木材編造的柵欄,實際上這些柵欄的作用也不是為了防禦進攻而更多的是為了提防偷嘴的野獸跑進村落罷了。這是因為比蒙們很少有習慣躲在城牆後面,多數情況下一旦發現危險,村民自衛隊就會主動出擊,把威脅消滅在遠離自己家園的地方。
但是在人類的世界里,隨便哪個稍大的村落都會用高大的至少是土木的圍牆將住房圍起來,只有實在不適合放在圍牆裡面的建築――比如風力磨坊,才會留在外面。村民們用警惕目光注視著我們這支奇怪的隊伍,暫時放下手中的農活,似乎做好了隨時跑回自己被嚴密保護的莊園的準備。沒有任何一個莊園願意接納我們過夜,無論為我們帶路的年輕騎士——薩沃科夫如何的好言相勸也無濟於事,當惱羞成怒的薩沃科夫舉起拳頭的時候,厚重大門上的窺視小孔頓時關閉,牆頭上也立刻出現了張弓搭箭的獵人和農夫。
「算了吧,薩沃科夫,」我叫回在外牆外面大聲咒罵的年輕騎士:「我們習慣了在露天宿營,用不著進去休息!」
騎士悻悻的騎著馬回來了:「對不起,大人,這些下賤的賤民一點禮貌也不懂。」
「沒關係,」我笑著寬慰他:「這樣一支隊伍,對於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農夫來說確實太恐怖了。」我可以理解這些人類的舉動,看看我們隊伍裡面的成員吧,換了我是人類也不會讓這樣看上去極度危險的生物進入自己的村莊的。
「見識到了吧?」當我們再次上路后,格拉芬多騎馬來到我的身邊,他一直在努力的控制住那匹俊馬,使它不至於因為恐懼而從我的身邊跑開。
「是的,沒想到人類的世界是這樣的!」我感嘆起來,相比比蒙人的好客,人類的敵意就太過明顯了。
「敵意來自於恐懼、恐懼來自於軟弱,」老頭嘆息道:「無論國家還是民族,只有真正的強大自信以後才能也才有資格寬容的對待與己不同的個體。千年以前強大的諾爾曼王國結束了神聖戰爭之後的混亂,建立王朝的時候,人們是那樣的熱情和具有保容性,即使是在神聖戰爭中留在西方的獸人們也都得到了公正的對待。那時候聖天主教也是同樣的仁慈和寬容,無論什麼種族什麼生物,都可以得到教廷的庇護。可是隨著北方蠻族的南下和諾爾曼王朝的覆滅,人類開始混戰和自相殘殺,國家之間陰謀代替了信義,人與人之間猜忌取代了信任,教廷也隨之變得猜疑和嚴苛起來,殘留的獸人不是被驅逐就是被消滅,所以到了今天,整個人類世界除了少數東方來的獸人旅行者和奴隸之外,再沒有獸人的存在了。即使是當年的同伴-精靈和矮人也被驅逐回了他們自己的老家迷霧森林和火爐山脈,如果不是他們還和人類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只怕也會遭到和獸人同樣的下場吧。」
「原來那強大的諾爾曼王朝被北方的蠻族消滅了?」我驚訝的叫起來:「當年比蒙們剛到東方的時候,多次對王國發動侵略的就是這個強大的王朝,如果不是漫長遼闊的半獸人荒原的保護,現在的比蒙王國已經不存在了。什麼樣的蠻族能夠消滅這樣的大帝國?是和野蠻人高地上的野蠻人同樣的人種么?」
「不,這個問題誰也不清楚,」老頭皺眉道:「不過似乎並不是野蠻人高地上那樣的人種,他們雖然強壯卻沒有那樣的高大。但是成群結隊的蠻族蜂擁湧入諾爾曼帝國,加上當時王朝的統治**和低能到甚至不能控制任何一個將軍和領主,結果強大一時的王朝在短短百年間就完全土崩瓦解。在它的廢墟上建立了今天的各個國家和帝國。」
伴隨著馬蹄「得得」的聲音,我沉思起來:「那麼按照您所說的,這些國家和人類與當年驅趕比蒙一族的人類並不是同族了?」
「可以這麼說,」老頭點頭贊同:「當年參加驅趕比蒙一族的神聖戰爭的僅僅是當時屬於文明世界的人類和國家,實際上你可以稱他們為諾爾曼人,但是此後的一千多年裡,四方的野蠻民族不斷的進入文明世界,現在的人類世界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世界了。即使是和你們緊鄰的羅曼斯帝國也是蠻族的一支,屬於斯蘭福人,真正的諾爾曼帝國的遺民現在僅僅餘下生活在埃塔利半島上的埃塔利聯盟的人民了。」
「那麼,」我笑了起來:「老頭,這麼說來你應該就是我們千年前仇敵的後裔了。」
「是啊,沒錯!」老頭大笑起來:「怎麼樣,不打算報仇么?」
「報什麼仇?」我詫異的笑道:「我們雖然仇恨當年把我們趕到東方的人類,但是更多的卻是欽佩他們的勇氣和堅韌的意志。況且,你們現在的處境未必比我們更強,強大的諾爾曼帝國不也同樣毀滅了么?」
「是啊,當年的帝國無論他有多麼強大都早已經毀滅了啊!」老頭神情落漠的嘆息:「我們人類和獸人都不是像精靈那樣能夠活上千年的種族,無論什麼仇恨都應該在歲月中煙消雲散了。」
「哦,對了,說起來你要小心精靈哦,」老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玩笑道:「雖然精靈們一向標榜自己是寬容仁慈的,但是其實他們是最小心眼的。人類再大的仇恨,過上百年,幾代人下來也就淡忘,可是這些能夠活上一千多年的精靈可是會記得一輩子的。當年經歷過神聖戰爭的精靈可能還有活在世上的,如果你遇上了可要小心,當年精靈可是吃過獸人的大虧,幾乎連迷霧之森都被攻下來,這仇結的可不淺!」
「那有什麼關係?」我不以為然的笑道:「我就遇上過一個半精靈,雖然弓箭厲害也不是不能對付,只要訓練的足夠躲過他們的弓箭不成問題,就算被射著了,只要不是要害,照樣能幹掉他。」
「你千萬不要大意,」格拉芬多看我輕視的樣子,正色起來:「半精靈可不是精靈,他們不能傳襲精靈們最重要的技能-生命魔法。就拿善射來說,尋常的弓箭手身上只能帶三四十箭戰鬥一激烈很快就會用完,可是精靈則不然,從來不用金屬製品的他們可以命令植物生長成他們需要的樣子。因此,精靈用的箭全是植物枝條長成的,堅硬無比與鐵質箭頭毫不遜色,而且還可以隨意形成各種樣式的箭頭,威力強大不是人類的弓箭可以相比的,所以只要植物能夠生長的地方,精靈就絕無箭支匱乏之慮。而且雖然精靈力量較小,不能拉開強弓,但是卻箭無虛法,假如加持了增程的法術,在射程上更是可以與你那牛頭人巨弩相比。至於精靈族那天生就會的各式各樣名堂繁多的風水兩系法術,雖然都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魔法,但是如果運用巧妙絕對比那天你所見過的爆炸更可怕。」
「哦,是這樣啊?」我想了一下,問道:「說道魔法,據說當年人類魔法不是更加可怕么?就看看那天野馬河大戰的時候,人類法師的魔法威力確實巨大,若不是人類魔法師的強大力量,我們當年也不會被趕到東方吧?」
「是么?你們的傳說是這樣的么?」老頭聽了我的詢問,眼裡似笑非笑:「看來比蒙有的時候也不像人們印象中那樣誠實啊!」
「這是什麼話?」我惱怒的反問道:「難道我問的有什麼問題么?」
「沒錯!」老頭點頭道:「當年人類確實藉助了魔法的力量,可是程度上絕對不像你所說的那樣誇張,魔法師左右了戰爭的結局,不,完全不是這樣。」
「當年的魔法師在數量上確實比今天要多,這毫無疑問,但是對於魔法的掌握卻遠遠不如今天。」老頭笑道:「你是不是聽說過什麼遠古禁咒、或者失傳了的偉大魔法這樣一類的傳說啊?」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其實完全不是這樣,」老頭說道:「魔法學科也是由人類所創造和發展起來的,那有前人反比後人知道的多的可能?那天利奧夫瑞克大師所施展的法術,大概是叫什麼『雷火』的吧,在當年可是屬於禁咒一級的,整個人類大軍只怕能施展的也沒有三兩個人,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高級魔法罷了。如果不是教廷怕威脅他們的地位,在這幾百年裡對魔法採取壓制的態度,魔法的威力和作用一定會比現在的程度高上許多的。」
「那,那為什麼我們的傳說中,是人類使用了魔法的力量才導致了我們的戰敗?」我不解的反問。
「這有什麼奇怪?」老頭不以為然的說道:「自詡勇猛無敵的比蒙一族怎麼會承認在戰場上輸給了對手?那些你們所不了解和不能掌握的魔法正是掩蓋的失敗原因的最好借口,當年人類付出了你們比蒙十倍的犧牲才依靠堅定的意志獲得勝利,但是對於比蒙來說失敗在魔法的力量下不難看,可是被弱小的人類用自己的意志和力量擊敗就太丟臉了,你說是么?」
我啞然無語,老頭的話雖然聽的讓人不快,確有道理,雖然我還不完全相信,但是已經對當年失敗的原因產生了少許的懷疑。團結一致、意志堅定、毫無畏懼的人類和我所見到的貪婪膽小、軟弱虛榮的人類真的同樣都是人類么?我搖搖頭,把這混亂的思緒從腦海中驅走,如此複雜的人類不是我能夠立刻了解得了的,也許我這次最重要的任務不是聯繫到多少商隊,而是更全面的考察一下這些勇敢而又膽怯、團結卻又自私的種族到底是怎樣的生物吧。
正思量間,忽然鼻子中聞到一股奇怪的臭味,還夾雜著血腥的氣味,我猛地勒住弗萊西聽了下來。看見我忽然停下,格拉芬多奇怪的看著我:「怎麼啦?」
「這附近有情況!」我警覺的往氣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裡茂密的樹林沿著山坡蔥蔥鬱郁的生長著,美麗的黃色小花點綴著肥厚的青草,幾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樹林中出沒,一切都是那樣的寧靜,只有頭頂上不時傳來鳥雀清脆的鳴叫聲。
「有什麼情況?」老頭驚訝的看著四周,薩沃科夫和其他的人類騎兵也茫然的看著周圍,樹林遮蔽下的道路在陽光下是那樣的安詳,一切都那麼祥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他們似乎懷疑起我的感覺,但是當看到其他的狼戰士們也都手按刀把,目光警覺的搜索著同一方向的時候終於也有點相信了。
「馬利諾,」我回頭大聲喊著,馬利諾大聲應了一聲,急忙從大車旁邊趕到我的身邊:「我帶幾個弟兄去看看,你保護好車隊!」
「是!」馬利諾大聲領命,轉身大聲喊道:「下馬,布爾戰士準備!」一聲令下,沃爾夫們紛紛跳下馬背——沃爾夫們雖然能夠讓這些馬匹馱著他們趕路,可是卻沒法子騎在這種膽小的動物上面戰鬥,他們環繞在路邊殺氣騰騰的看著茂密的樹林。布爾戰士們則取下背上背著的皮囊,從裡面取出弓弦、弩架和弩臂,迅速的組裝起來——過大的巨弩背著很不方便,所以是拆開了攜帶的,他們也迅速的圍繞著車輛組成防禦。狼騎兵們則後退到車隊兩側,隨時準備從側翼的包抄。
「蘇諾、布朗多……」我叫了幾個戰士的名字:「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我這次沒有叫我的狼騎兵同伴,茂密的樹林不適合狼騎兵的活動。
「閃光大人,我也去,可以么?」薩沃科夫騎士跳下馬走過來,懇切的看著我。
「這個么!」說真的,我並不願意帶一個笨手笨腳的人類去幹這種事情,不過人家卻算得上是此地的主人,我還有什麼理由去拒絕呢?「好吧,一起去吧,」我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那你身上那些閃光的,會響的都摘下來。」然而對於他那色彩鮮艷的皮革和金屬製成的半身甲,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要求他跟在我們後面距離稍微拉大一些。
跳下弗萊西,讓他自己到一旁待著,我甩掉身上的披風,露出棕黃綠色的蜥皮甲,這是我當了領主后惟一為自己添置的裝備。差不多同樣色調的褲子和頭盔最大限度的掩蓋了我銀色的毛髮,後者在深綠色的叢林中是極好的靶子,而我的皮甲的顏色能有效的掩藏我的行蹤,當然在荒原上它的效果更好。
「走!」我揮揮手,幾個穿著和我同樣顏色皮甲的戰士稀疏的散開,輕巧的潛入路邊的樹林,彷彿他們不是在布滿枯枝和落葉的地面行走似的,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
臭味和血腥味越來越濃了,可是除了遠遠傳來的那些人類笨重的腳步聲外,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沃爾夫們耐心的尋跡覓蹤,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個不大的林間空地。
當撥開濃密的樹枝,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場慘劇發生后留下的罪證。遍地的鮮血和辨認不出形狀的血肉,那些殘留的織物和氣味顯示這些血肉的主人是人類,至少是和人類差不多的生物。
狼戰士們仔細的檢查著空地四周,發現了兩個方向的足跡,一個顯然是來的,而另一個則是離開的,其中有人的,也有一些不知名的人型生物留下的足跡。可以看出,一些生物將一些人類驅趕到這個空地,然後發生了屠殺,因為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迹;之後那些生物帶著其餘還活著的人類離開了這裡。慘劇發生的時間大概是幾個小時以前,因為血跡都已經乾涸,而無數的蒼蠅正在血肉堆上嗡嗡作響。
忽然,從足跡來的方向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折斷樹枝的清脆聲,「有人過來!」我對著弟兄們作了個手勢,戰士們點點頭毫不猶豫的縱身鑽進樹叢,頓時如同消失一般無影無蹤了。
我潛身伏在一個岫金花叢後面,從枝葉間觀察著動靜。那一路傳來的響動越來越大,顯然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轉眼間,幾個人影出現在我們眼前。
「啊!」顯然眼前的慘劇讓這些人類大吃一驚,他們發出悲憤的驚呼,聲音居然有男有女。
「怎麼會這樣?」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女子發出痛苦的聲音。
「這些該死的地精!」她身邊一個身材粗矮如同麥酒同一樣的傢伙粗魯的大叫著,「咣鐺」一聲重重的把肩上的巨斧砸在地上。
「別磨蹭了!」一個身穿緊身黑色皮甲,手裡花哨的轉動著一把黑色匕首的瘦小男子聲音尖利的說道:「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現在不追就來不及了!」
「不行!」隊伍中最高大的那個年輕的人類男子立刻否定了他的建議:「我們不能任憑天主的信徒暴屍荒野,道根,我們把他們給埋了;麗莎,你來讓他們的靈魂得到解脫吧!」
「好的。」那人類的白衣女子點頭,整理了一下衣飾,開始用悲傷和莊重的曲調歌唱起來。
那穿著半身鎖甲的年輕男子環顧四周對著矮人說道:「來吧,道根,我們干吧!」
原來不是敵人,我基本上可以這麼判斷了,想到這裡,我站了起來。誰知道,那黑衣男子居然聽到我發出的輕微聲音,尖叫一聲,一把匕首帶著黑光向我飛來。
那矮人聽到尖叫,回頭一看,看到樹叢背後剛剛磕飛了匕首的我,怒吼一聲,不由分說,揮起比他還要高的戰斧帶著風聲狂暴的向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