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大結局（一）

貞元二十一年。

三年前。

武璇璣，魏州的第一美人，生得是那傾城傾國的容貌，體態婀娜，品性溫良，聰慧機靈，動若脫兔，靜若處子……

我看著清水中自己的倒映，想起了我第一眼看到這副容顏時的震撼，美人如斯，驚為天上的仙女，如今，這張容顏，這張容顏……

緩緩閉上眼，我不再看水中的自己。

這還是我嗎？

我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個夢……我的臉，便和那夢中的一般。這是不是一種預兆？指腹撫上臉頰，依然很光滑，可是柔嫩的指腹還是感覺到了臉上有著錯綜複雜的痕，那比臉上肌膚稍稍凸出一點點的高度，有點彎延，這高度，勒痛了我的心。

顫著手，我捂住了臉，沒有嗚咽，沒有說話，只有鹹鹹的東西從指縫間一滴一滴落下。

這是，報應嗎？

「小姐，您別難過了，太醫說，這傷痕雖然很難去掉，可是，也沒有說沒辦法醫治呀？只要我們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別放棄。」小桃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她難過地跪在我的腳下，雙手拉著我的衣裙。我撫臉緩緩蹲下，心，也在這一刻掉在地上，太脆弱，一下子便碎了。

隱隱地聽到嬰兒的哭聲，我抬臉急問：「碧荷怎麼哭了？」

「小桃不知，我這就去讓乳娘抱來。」小桃趕緊起身，匆匆走出了門。

我再次看向水中，因為雙手抓著盆沿太過於用力，盆中水晃蕩了幾下，那張臉隨著水波扭曲著。「啪」我把水盆打翻了，裡面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駭人恐怖的刀痕隨著濺起的水花飛揚，然後摔落地上，化為一灘水跡。

在死的時候我都沒有絕望，現在，我的女兒還在，我如何會絕望？

碧荷真的很像我，那張小臉，是另一個我，一模一樣的我。我抱著她，輕輕地哼曲，輕輕地流淚。

安秋為我梳頭，梳了一個漂亮簡單的墜雲髻，在耳邊的發上，安秋扣上了一個小環扣，我還不明所以，安秋已拿過一塊水綠色的紗巾，然後輕輕地系在我兩耳邊的環扣上。一層朦朧的輕紗便這樣遮住了我的臉上的傷痕，只露出兩隻眼睛，還有光潔的額頭。

「娘娘的眼睛，便已能傾倒眾生。」安秋看著銅鏡里的我，有點激動地說。

「謝謝你，安秋。」我回頭，感謝她的體貼和細心，但這一聲謝謝裡面，還含有著更多更多的東西。

「只要娘娘能一直和皇上相伴終老，安秋便感到滿足了。」安秋的語氣有點幽幽的。

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體態依然婀娜，丰采竟是一絲不減，在輕紗后的臉便是帶來了沉重的神秘感。我整個人像極了在百花中最嬌媚的那一朵，在大家全部綻放的時候，我是羞答答地半遮面而立，一種嬌憨呼之欲出。

「小姐好像更美了。」小桃走進來，兩眼看直了。

「殘花便是殘花，再怎麼遮掩亦是無力的，只要不嚇著別人，那便可以了。」我雖是驚嘆安秋的遮瑕功能如此高明，在心裡，卻微微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