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戲開始
周老太太拉著肖氏說了幾句,又伸過手來拉慕雲歌,抹了抹淚道:「我光顧著說話,竟忘記了雲歌。瞧瞧這模樣,又俊了些。」
「瞧姑奶奶說的,前幾日才見過,哪那麼容易又變了。」慕雲歌乖巧地行禮,眨著眼睛故作天真。
周老太太面上的笑容一僵。她本來就故作熱絡給肖氏看,哪裡會是真的誇慕雲歌。
慕雲歌見好就收,不過一頓,就接著說:「雲歌倒是瞧著姑奶奶氣色比前幾日更好了,想來是舅媽和表姐們伺候周到,這才是姑奶奶的福氣呢!」
周老太太的臉色立馬就緩和了。
她瞧著慕雲歌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想起大媳婦說計劃失敗,慕雲歌可能起了懷疑,她就不信了。
慕家這丫頭才十三歲,哪有那個能耐破她的計謀?
那晚的事十之八九是意外。
想到這裡,心中輕視見長:慕雲歌也不過跟她娘一樣,光長了張臉,沒長腦子。
不過這樣正好,若是都長了腦子,她養著這一大家子,要想從慕家拐著彎子拿銀子,也就不容易了!
周老太太想到這裡,立馬做出一副心疼的樣子,拿著手絹擦了擦眼角,眼淚就落了下來:「這孩子……怎麼這麼招人疼?清婉,這些天我也聽說了,不知道是哪個該天殺的,竟然說出那些個難聽的話來。哎喲,可憐我的好孫女,要是被人毀了聲譽,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抬手,慕雲歌就聞到了她手絹上的生薑氣味。
聽了這話,她更是想笑。
不過面上,是萬萬不能笑出來的。
只見慕雲歌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柔軟帶著幾分哭音:「姑奶奶說得是,魏國最看重女子的名節,這些人的用心真是邪惡。不過雲歌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在夢姐姐的房間里發現血跡和布條的,怎麼就成了雲歌與人私通?」
身邊的肖氏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臉色煞白,看著周大夫人的目光中也帶了幾分懷疑。
這一段,她可沒聽雲歌提起!
雲歌又笑吟吟地補充:「還好老天憐惜雲歌,竟給了雲歌周大舅媽和幾個表姐作證,可見惡人定不能得逞!」
心懷不軌地周大夫人和周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
慕雲歌暗笑,她今日過來,就是要當著這兩人的面,說這幾句話給肖氏聽,讓肖氏親眼瞧一瞧她們的反應,從而催生肖氏心中埋下的那顆種子,相信肖氏剛剛目睹過兩人的表情,事關自己寶貝女兒,愛女如命的肖氏再也不會全無顧忌地相信她們了吧?
上一世,肖氏就是太過依賴周府、信任周府,周家從她慕家明裡暗裡得到的錢財多不計數,鋪平了周大老爺的官路,後來因助沈靜玉有功,還恢復了周老太爺的侯位。
可周府回報她慕家的是什麼呢?
沈靜玉的話又在耳邊迴響,慕瑾然的慘狀歷歷在目,慕雲歌眸色變冷。
她今世重生,就要看著周家凋零寥落,貶為她腳下的塵埃!
目的達成,慕雲歌借口要去找兩個表姐玩,周老太太也樂得她不在旁邊,好變著法子跟肖氏要錢,當即讓丫鬟帶她去了後院。
周藝璇和周藝夢一看到慕雲歌,臉上立即堆起了欣喜的笑,一左一右拉著雲歌說話:「表妹,早上聽娘說你要來,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明明才分開幾天,就覺得格外想表妹,一定就是娘總說的投緣!」
「我也很想兩位表姐啊!」慕雲歌笑著說。
想她?想她的禮物吧!
果然,話不離三句,周藝璇就開口了:「哪次見到表妹,都打扮得格外明艷。今日表妹脖子上的雙生瓔珞,一定很貴重吧?」
慕雲歌摸了摸脖子,她今日的確特意打扮了一番,脖子上戴著的是爹爹不遠萬里從雲南給她帶回來的碧玉雙生瓔珞,如此通透的碧玉十分難得,這瓔珞上鑲嵌了大小不同的五塊碧玉,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兩位表姐原是看上了這個。
「這個么?」慕雲歌笑得格外明媚:「表姐真有眼光,這是爹爹上次去雲南玉舫,專門給我帶的,聽說花了不少銀錢。」
一番話,果然說得兩位表姐眼光灼灼,恨不得直接搶了去。
慕雲歌笑得更燦爛。
她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翡翠步搖:「不過這個瓔珞也不算什麼,這個步搖就比它貴重得多,聽說是京都巧匠燕蘊親手做的,有錢也買不到。」
聞言,周藝璇和周藝夢的眼睛都直了,那赤裸裸的情緒,讓慕雲歌的心情大好。
羨慕嗎?嫉妒嗎?
可惜她們看重這些,而這些不過是她眼中的煙雲。也幸好這樣,不然她明天該用什麼借口指使她們?
「姨父對錶妹真好!」周藝璇嘆息,那酸溜溜的語氣,讓慕雲歌直想笑。
慕雲歌微笑:「舅舅對你們也很好啊!」說著,她的臉上突然現出一股頹廢懊惱的形容:「哎呀,來得匆忙,雲歌忘記把給兩位表姐的禮物帶來了,那可是上次我爹給我帶來的首飾,雲歌都捨不得戴。只是想著跟兩位表姐投緣,兩位表姐又這樣美貌,想送給兩位姐姐的。瞧我這記性……」
周藝夢一聽,立即和周藝璇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慕之召每次給慕雲歌買的首飾都是價值千金,連慕雲歌都捨不得戴的,又是怎樣的珍品?
這機會可不能錯過!
周藝璇輕咳一聲,溫婉地說:「表妹也不必懊惱,明日慕府不是辦花會賞梅么?我和藝夢也要去的,到時候再給我們,也不遲啊!」
慕雲歌低低地說:「可是娘說,明日讓我呆在房裡。」
「不要緊不要緊。」周藝夢連忙說:「我和姐姐到你房裡去陪你說話,你再給我們吧!」
這焦急,生怕雲歌反悔。
慕雲歌聽了,才展顏一笑:「說得是呢!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你們可都要來啊!」
回到慕府,慕雲歌和肖氏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肖氏是因為周大夫人答應明日幫雲歌作證,而慕雲歌則是因為一切準備妥當,等著看明日的好戲。
一夜無話,第二天,慕雲歌早早起來梳妝,佩欣心靈手巧,將她那一頭烏髮結了典雅端莊的牡丹髻。因慕雲歌尚未及笄,特意留了一大段頭髮,結成小辮子散在肩頭。她又特意給慕雲歌挑了件嫣紅色羅裙,外罩同色系的輕紗。頭上只戴了一款羊脂玉雕成的牡丹花,大氣非凡。
果然,慕雲歌一出來,肖氏立即就點了點頭,對她今日的打扮很是滿意。
慕家花會就放在後園,那邊有一片紅梅,映著假山蓮池。中間有以一拱形雕欄,正好划作男賓客和女賓客之間的圍欄。女賓客都聚集在蓮池這邊,設了輕紗擋風,火盆擱在腳下,倒也暖和。
肖氏的本意是讓慕雲歌暫避流言,不要出來。可被慕雲歌一句「身正不怕影兒斜,躲著就是掩飾」說得啞口無言,只得讓她也來。
只是就是這樣,來往女客看著自家女兒的眼神,那其中的輕視還是讓肖氏的心裡一頓難受。
慕雲歌倒是不在乎這些,端莊有禮地一一見禮。
這一下子,那些夫人們本來看好戲的心,倒也迷惑起來。
這慕家小姐端莊有禮,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呀!
不出慕雲歌所料,那徐夫人果然是跟周家馬車同時到的。
一下馬車,徐夫人就拉著慕雲歌的手,對身邊另外一位夫人說:「看看,這就是慕家雲歌,我未來的兒媳婦。」
那夫人臉上帶笑,眼中卻帶著蔑視:「哦,這就是那位慕家小姐啊?」
「瞧夫人這話說得,」慕雲歌半嗔半喜地道:「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哪還有別位慕家小姐?」
那夫人立即道:「這麼說來,傳聞與人有私的就是你了?」
一聽這話,肖氏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這夫人好不知禮數,在她慕府也敢放肆嚼舌根,詆毀主人家未出閣的女孩兒。
慕雲歌倒也不生氣,她記得這個女人,前世她名譽被毀,可說這位夫人功不可沒,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屢次讓她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才逐漸自卑內向,最後不得不遠避金陵。她記得,這位夫人的夫君,似乎是徐家老爺的同僚,一條繩子上的蚱蜢……
她低低一笑:「雲歌隨著徐夫人和周大夫人而去,出了慕府大門可是跟兩位長輩寸步不離,按夫人這話說,可不是拐著彎子罵兩位夫人,幫著雲歌做些不合禮數的事情,給自家抹黑嗎?」
那夫人一哽,頓時說不出話來。
周大夫人連忙打圓場:「就是就是,肯定是有人惡意中傷,那日雲歌跟我們就片刻分離,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情來?」
慕雲歌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只是不答。
肖氏引著她們進園子,慕雲歌眼尖,瞧見跟著周氏的一個高個子丫頭離開了人群,飛快地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慕雲歌又是一笑,刻意落下幾步,扭過頭對佩欣低聲吩咐了幾句,才含笑著追上了幾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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