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聯手出擊
城西雲崖酒肆里,慕雲歌要了一壺雨前龍井,靜靜地聽說書先生講英烈傳。
一壺茶剛喝了一杯,魏時已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這人極其不正經,一坐下來,就要去拉她的手,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雲歌,想不到幾天不見,你又更好看了。」
慕雲歌將手往後一縮,眸中閃過一絲冷漠,飛快地消融。
這人怎麼這麼輕浮!
她點點頭,不想跟魏時繞彎子:「你說我有事,可以到雲崖酒肆來找你。」從懷中拿出那日裝信的信封推給魏時:「物歸原主。」
「這是什麼?」魏時接過來左右看看,扭過頭打趣地看著慕雲歌:「你寫的情書?」
慕雲歌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慢慢說:「魏公子,你不要低估我的記性。第一次在周家的別院,你悄無聲息地進入我的房間,你站的方位防禦和進攻都是絕佳的,就證明你武藝非凡。這是前天晚上一個神秘人給我的警示,從他進入我的房間到離開,我毫不知覺。」
「既然你沒看到,怎麼一口咬定那人是我?」魏時來了興趣。
慕雲歌神情嚴肅:「魏公子,你如果想玩遊戲,恕慕雲歌不奉陪。你若真誠一些,我們還有談下去的可能。」
魏時充耳不聞,探過身幾乎挨著她,眼睛一閃一閃地:「你又沒看到,怎麼就知道是我了?」
這是承認了。
慕雲歌悄悄鬆了一口氣,這一次,她要下一個巨大的賭注!
她抿著唇微笑:「魏公子,你可還記得上次在別院我給你的葯嗎?那種金瘡藥名叫生骨粉,所謂生骨,不但能治癒傷口,最重要的是,葯的味道會一直停留在傷痕上,直到傷口連疤痕都消掉,那股味道才會消失。你聞聞這個信封。」
魏時依言將信封放在鼻端,輕輕吸了一口氣,果然,這上面附著了一絲藥味。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拇指:「厲害!」
「其實魏公子才是真正厲害呢!」慕雲歌笑意更深了一些:「我本來也以為魏公子是個紈絝子弟,但這封信完完全全地顛覆了我對公子你的看法。你武功很好,卻隱藏得幾乎無人知道;你有很機密的情報系統,得知金陵的一舉一動,只怕天下的一舉一動也跳不出你的掌握……魏公子,我說得對不對?」
她每說一句,魏時的臉色就變了一分,等她說完,魏時臉上的笑容已經無影無蹤,模樣甚至有些冰冷:「你都知道了什麼?」
慕雲歌的心口一跳,袖中的手指驀然捏緊。
再活一世,讓她深深明白,跟這些個隻手遮天的權貴們打交道務必要謹慎小心。剛剛透露的這幾句其實已經碰觸到了魏時的底線,一個不留神,也許走出這個大門,她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一具屍體。
她仔細回想每次慕之召做大生意的時候,都是如何談判的,再依葫蘆畫瓢。
先是表情,微笑必定要自然鎮定,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錯覺;其次是語氣,要篤定真誠:「魏公子,雲歌只是個閨閣女子,又能知道什麼?不過古人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要以牙還牙,對不對?慕雲歌此生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保護好我的家人,保護好真正愛雲歌的人,其他的雲歌不感興趣。你看,我們的利益並不衝突。」
「利益?你能帶給我什麼?」魏時一愣,隨即又掛上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
真是個有趣的女子!
他苦心經營,幾個皇兄都看不透,或許連父皇都不了解的事情,她接觸自己兩次,居然就有了這樣的推敲。只怕自己的身份,她也早就猜到了。好可怕的洞察力,這個小女子實在是聰慧得可怕!
可是,她又怎麼會明白自己做這些,要的壓根兒不是她想的那個?
魏時目不轉睛地看著慕雲歌,她的緊張在他眼裡一覽無餘,那雙眼睛里有種澄澈的令人顫抖的東西,這種東西,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
慕雲歌下意識地抿了抿唇:「慕家是金陵首富,金陵首富,也就是南方首富。你若跟我聯盟,我必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那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魏時猜測:「一封密信,一塊慕家的免死金牌?」
慕雲歌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她要的正是這個!
魏時站起來,他的眼中並沒有嘲弄,帶著一點嘆息般的空茫:「雲歌,其實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見她眼中露出一絲詫異,魏時就笑了,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伸出去捏她白嫩嫩的臉:「成交!」
慕雲歌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氣,隨即笑了:「那麼魏公子,我們現在就是聯盟了。」
「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魏時樂了:「是為了捉拿前天那個賊?」
「不是。」慕雲歌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魏公子跟提巡司宋大人有沒有交情?」
…………
提巡府近來十分忙碌。
到了年底政績考核,州府所有縣城的官員要進行評審,各地報上來的資料堆了一堆,直看得人頭暈腦脹。再加上最近金陵不太平,各種各樣的事情鬧得雞犬不寧,有些還牽扯到地方官員和京城官府,讓提巡司宋亞明心都操碎了。
「喲,宋大人真是奉公守節,這大好的天還辦公事呢!」宋亞明正查看滄源山賊寇的相關公文,忽聽頭上有人說話。
他一抬頭,就見魏時站在自己身邊,正彎腰看自己手裡的文件,嘴裡還發出「嘖嘖」的聲響。
宋亞明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行禮:「五皇子千歲!不知五皇子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何必那麼見外呢?宋大人來金陵赴任前,我們還在京城裡喝酒呢!」魏時大搖大擺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見宋亞明一臉戰戰兢兢,他就笑了:「宋大人,你好像有點害怕我啊?」
宋亞明悄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心中直嘀咕:大魏的皇子沒有皇上的允許,是不準擅自離開皇城的,可眼前這個五皇子從來都不把這些條令放在眼裡,仗著皇上喜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偷溜出京城那也是家常便飯。就是可憐了他們這些下屬,他到哪個地方去,沒犯事還好,一旦出了什麼事,就肯定是地方官倒霉。自己赴任提巡司要在金陵待兩年,這才幾個月,就被這尊惹不得的神找上了,苦不堪言啊!
宋亞明聽了魏時的話,更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不知五皇子此次離京,可是有什麼要事?皇上知道嗎?」
「父皇本來不知道,但安伯侯多嘴多舌,前些日子送了摺子給父皇,這會兒怕是知道了。」魏時一臉懊惱。
宋亞明不敢接話,垂下眼帘裝糊塗。
魏時卻不放過他,跳起來拉著他就往外走:「父皇不日就會派人來把我弄回京城,這金陵我都還沒好好玩夠呢!走走走,今日你做東,陪本皇子游一游金陵!」
宋亞明哪敢說不,被魏時拖著出了提巡府。
這一游就游到了半夜,魏時越發精神抖擻,拉著宋亞明要去金陵有名的聲色場所煙雨巷。
宋亞明嚇得一身冷汗,大魏律令明面上是禁止官員出入聲色場所的,被發現後果嚴重。可魏時去了,他若不跟著,出了什麼事還是他的責任。
「你們看這人苦著臉,不像是去嫖姑娘的,倒像是被人嫖了一樣!」宋亞明正猶豫著要不要進,魏時已經從怡紅院里出來了。他的身邊跟了五個公子哥,稱兄道弟好不親熱,其中一個瞧見他的倒霉樣,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宋亞明臉色陰沉地看了他一眼,他記得這人,是徐縣令家的二公子。
魏時一臉遇到知己的興奮樣:「徐公子真是妙喻啊妙喻!」
他走過宋亞明身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兄,出來玩開心點啊。來,跟上,徐公子說他們家有個園子修得很美,裡面儲著的幾個丫頭更是美妙,大家都去見識見識!」
幾個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宋亞明只好跟上。
不想剛到徐家,就見徐家一角火光衝天,隱隱有哭叫聲傳來。魏時等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西廂房那邊的庫房不知怎麼的走了水。徐長峰臉色大變,當先往那邊跑去。
魏時一拉旁邊的公子哥,叫道:「我們也去!」
徐家不算大但地處金陵中心,又連著金陵縣衙,一走水家中僕役和衙門捕快都全體出動,魏時等人到時,火勢已經熄滅了。西邊庫房連帶著幾間廂房,都燒得黑黢黢的,尤其是起火的庫房,屋樑都塌了。
魏時剛走到廢墟邊,忽然頓住了腳步,疑惑地低頭:「這是什麼?」
他抬起腳,用腳尖一掃,只見黑黢黢的地面上,露出幾塊漆黑的木板,木板下金燦燦的一片。赫然是一地的金元寶!
徐家雖祖上從商,但為了仕途幾乎是將家底都捐出去的事情在金陵人人都知道。那麼,這些金元寶是哪裡來的?
宋亞明大步上前,不顧金子燙手,拿起一塊直接看底部,只見每個金元寶底部都印著「天寶年鑒」。而拿起這些元寶,就發現元寶下面還有一些被燒糊的銀票,厚厚的一疊不知有多少數額。在這些東西的下面,還有一個沒被燒壞的箱子。
徐玉榮一見到這個箱子,立即臉色發白,險些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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