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恥姨媽好不要臉
不多時,慕之召就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他一走近,慕雲歌發現慕之召臉色通紅,眼睛雖然還有神,但帶著一股迷濛,在他的身上,慕雲歌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她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爹很少喝這麼多久,這些天,他到底是跟誰見面,又是誰的應酬?
重生以來的第一次,慕雲歌感到心內不安。
肖氏自然也發現慕之召喝了不少酒,她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站起來給慕之召解下披風掛在衣架子上,吩咐玉珊去打些熱水來,才扶著慕之召坐下。
慕之召擺擺手,順手拉著肖氏,笑眯眯地說:「累了一天,你也別忙了,這些讓丫頭做就行。」
肖氏一笑,也跟著坐了下來。
慕之召等肖氏坐下,才扭頭看著肖氏身邊的肖姨媽,微笑有禮地說:「這位就是從京城來的沈夫人吧。」
「靜玉,快見過你姨父。」肖姨媽連忙拉著沈靜玉見禮。
一邊行禮,肖姨媽一邊悄悄地打量著慕之召。慕之召面如溫玉,嘴角帶笑,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人十分想親近。他人到中年,身材有些微胖,卻給人更加安穩地感覺。他不像一般爆發商人那樣喜歡打扮得富貴氣逼人,身上的衣服雖然做工十分考究,卻是一身素色,看起來儒雅極了。他對肖姨媽微微一笑,肖姨媽就覺得心差點從嗓子眼兒里跳了出來,不自覺低下頭,一臉嬌羞的小女兒情態。
慕雲歌將肖姨媽的神色盡收眼底,她心中止不住冷笑,原來肖姨媽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肖姨媽,其實說起來,肖姨媽臉蛋小巧,眉眼帶笑,雖然有了沈靜玉這麼大的女兒,但那不經意間的嬌媚還是十分誘人,正是男人們最喜歡的妾室類型。
肖姨媽的作態也落在肖氏眼裡,不過她善良,心中並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妹妹尷尬,對慕之召安撫性地笑了笑。倒是肖氏陪嫁的奶娘王媽,見到肖姨媽的舉止,立即鄙夷地皺起了眉頭:這個二小姐,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還是跟以前一樣,現在更是不知羞恥,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滿腦子想男人!
慕之召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含笑著讓兩人坐下,噓寒問暖了幾句,就吩咐開飯。
沈靜玉自從入了座就不怎麼說話,她沒想到慕家那麼奢侈,普通的晚飯就有這麼多個菜。在她們沈家,平時都是一湯四菜,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像這樣做滿滿一桌子。慕家吃飯的就慕家三人,以及自己母女二人,布菜的丫頭卻有六個,還有四個站著聽候差遣。這等氣派,就是京城裡侯門公卿的府邸也不過如此。
她想著這些,抬頭羨慕地看著慕雲歌,心中暗暗計較起來,要如何才能在慕家長住。
慕雲歌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舉止端莊大方,顯然是長期教導培養出來的氣質。對面帶著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能感覺到其中的妒恨。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嗎?
沈靜玉,你的心真淺!
她微微一笑,優雅地抬起頭來:「表姐怎麼不吃,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可能是坐了太久的馬車,胃口有些不好。」沈靜玉淚光盈盈地看著慕雲歌:「讓表妹擔心了,都是我不好。」
「我是擔心呢,表姐吃得這麼少,難怪這樣瘦。」慕雲歌笑著,夾了一筷子青菜在她碗里,才說:「表姐,多吃一點。等你出了孝期,去了葷戒,雲歌讓小廚房裡的張嫂給你蹲點紅棗人蔘雞湯補補。」
沈靜玉的碗里還放著剛剛肖姨媽夾給她的豉汁鳳爪,聞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肖姨媽伸向紅燒蹄膀的筷子也立即僵住,硬生生地轉向旁邊的泡蘿蔔,心中不斷怒罵:「小妮子,記得這麼清做什麼?不就吃你們家兩塊肉,至於這樣小氣嘛!現在倒好,這一桌子葷菜只能看,不能吃了!」
大魏守孝的習俗中,著孝服,吃素菜是第一位。可再看看母女二人,說不穿孝服是為了安全起見,尚且情有可原,但在餐桌上肆無忌憚地開葷,可沒有人逼著吧?
肖氏的臉色差到了極點,慕之召本來就不算熱絡的態度,更是一下子客套了好幾分。
等吃完晚飯,聽肖氏說將肖姨媽安排在了客房,他也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反而點頭道:「賞梅庭布置雅緻,也不至於辱沒了姨妹的身份,你安排得很妥當。」他頓了一頓,見肖氏眼圈紅腫,顯然是哭過,又道:「姨妹到了慕府,你也少操些心,早點休息吧。你身子不好,上次大夫還說,要你別思慮太多。你啊,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倒讓我白白操許多心。」
肖氏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嗔怪地斜睨慕之召:「當著女兒呢,說這些也不害臊。」
慕之召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先回房去休息了。
兩人恩愛的模樣落在肖姨媽眼中,更是讓她的心一陣扭曲難受,跟肖氏說了一聲,由丫頭帶著,轉身就去了自己的院子。
一踏進賞梅庭,母女兩就被賞梅庭的雅緻布置迷得七暈八素,肖姨媽一會兒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恨不得都揣到自己的兜里去。肖姨媽這副樣子,讓帶路的丫頭好一陣鄙夷,嘴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明顯有種看不上的意味了。
沈靜玉也覺得臉上掛不住,柔柔地對丫頭一笑:「勞煩你幫我們準備些熱水,勞累了一天,我想洗個澡。」
那丫頭見沈靜玉親切,不像肖姨媽那樣市儈,心中存了好感,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
丫頭一走,沈靜玉連忙拉住肖姨媽,將她剛剛往兜里塞的一個掌心大的玉馬拿出來放好,才說:「娘,你這是幹什麼!這是在慕家,當著人家的丫頭,你就不怕被人說長道短的,傳出去不好聽嗎?」
「這是我姐夫家,誰敢說我什麼!」肖姨媽理直氣壯地反駁。
沈靜玉頭痛死了,攤上個這麼沒腦子的娘,也真是她的報應,她沒好氣地抱怨:「你也說了這是姨父家,不是咱們家!既然不是咱們家,咱們說話做事就要謹慎一些。娘,你想沒想過,你來慕家姨媽卻安排你住客院,就是跟你生了嫌隙。今天已經過了,你再這樣,說不定遲早有天要被慕家趕出去,到時候,咱們就真沒地方去了!」
「死丫頭,你還教訓起我來了!」肖姨媽被沈靜玉數落一通,自覺落了面子,當即變臉,劈頭蓋臉地對沈靜玉一頓打,一邊打一邊怒罵:「要不是生了你個賠錢貨,老娘至於連個家都沒有嗎?」
沈靜玉不敢再說,委屈兮兮地抱著手站到一邊去。
肖姨媽卻來了脾氣,越發來勁地在她的手上腰上掐,直掐得沈靜玉痛出眼淚來才罷手。
她鬧了半天也累了,癱坐在椅子上,瞪著沈靜玉:「還愣著幹什麼,給我倒杯水來。」
沈靜玉不敢不依,倒了杯熱水遞到肖姨媽手邊。
肖姨媽喝了兩口水,氣消了一些,細想沈靜玉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她斜眼見沈靜玉可憐巴巴的模樣倒也惹人疼,將來好好培養,憑著這副好樣貌,嫁個王侯公卿難不到哪裡去,當即又笑著招了招手,拉過她摟著,才說:「你也別怪娘對你嚴厲,娘都是為你好。你要是有慕雲歌一半的運氣,咱們母女兩的日子也好過多了。」
沈靜玉咬著嘴唇,低低應了聲:「娘說的是。」
她的眼眸低垂,其中的怨毒之色更濃了些:慕雲歌,慕雲歌!要不是讓娘這樣不開心,我也不至於挨打!運氣好又怎麼樣,總有一天,我要把屬於你的通通搶過來,最好是把你踩在腳底下,看你像乞丐一樣的向我哀求!
聽風築里,慕雲歌面無表情地聽著丫頭稟告賞梅庭里發生的事情,心中飛快地計較起來。
半晌,她抬起頭來笑著看向小丫頭:「你說,沈夫人將賞梅庭里那十二件小玉馬放到了口袋裡去?」
「是,奴婢親眼所見。」小丫頭伶俐地回答:「要不是沈小姐攔著,她還想將櫥櫃里那柄玉如意也收起來。」
說話時,小丫頭眼中滿是鄙夷,還夫人呢,連她一個下人都不如,一點定力都沒有,做賊一樣拿主人家的好東西。
「做得很好。」慕雲歌微微頷首,繼而認真地打量這個丫頭。
剛剛在餐廳外,肖氏讓這丫頭領肖姨媽去賞梅庭,慕雲歌留了個心眼,讓佩欣悄悄告訴她留意肖姨媽兩人的舉動。慕雲歌看她年紀也不大,但做事很利落,最要緊是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好好培養一下,是個不錯的幫手,略一沉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小姐,奴婢叫冬青,是上一批慕家買進的家奴。」冬青連忙說。
上一批買進慕家的家奴,簽的好像都是死契,大多是貧窮人家走投無路賣掉的子女,不像普通百姓家來慕家做工,簽的是活契。死契跟活契最大的區別在於,死契永無贖身的可能,簽了死契的奴僕跟主人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往往對主人家最是衷心不過。
慕雲歌輕笑,讓冬青抬起頭來,才說:「從今天起,你到賞梅庭去做事,沈家母女有任何舉動,都來告訴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冬青面色一喜,立即應道:「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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