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姨娘陷害肖氏
這天是農曆臘月初八,按照大魏的習俗,臘八節的早上要喝臘八粥,吃臘八飯,另有一些繁瑣祭祀祖先和神靈的活動。作為慕家的女主人,肖氏自然一早就命人準備好了臘八粥,分送到各個房裡,慕之召陪同慕氏族人去先祖祠堂祭祀,早上就出了門。
慕雲歌用過臘八粥,將昨日放在鼎爐里的藥丸拿了出來。
一共是十二顆,顆顆晶瑩剔透,芳香撲鼻,放在手心裡圓潤得十分可愛。
慕雲歌簡直是愛不釋手,捧著藥丸在屋子裡開心地轉圈,好半天才用小瓶子裝了起來。
想了想,慕雲歌又拿出上次魏時給她的白玉小瓶子,倒了四顆在裡面裝好,放在了兜里,打算晚些給魏時送去。
剛準備出屋子,佩欣就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到慕雲歌,她穩了穩呼吸,悄聲上前說:「小姐,出大事了!羅姨娘剛剛腹痛難忍,流血不止,怕是要……小產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慕雲歌眸中寒氣大盛。
佩欣小聲說:「就在剛剛。夫人正在往羅姨娘的聽梅園去,老爺也在來的路上了。」
慕雲歌略一沉吟:「走,過去看看。」
羅姨娘的「胎」落了,她倒是要去瞧瞧的。
剛到聽梅園,慕雲歌就覺察出氣氛不對。
丫頭和婆子忙忙碌碌地將一盆盆熱水端進去,很快又換出來一盆盆鮮紅色的水漬,進進出出的人臉色都不太好,低著頭不敢說話。慕之召端坐在太師椅上,滿臉陰沉地盯著離間。肖氏在他身邊坐著,時不時看看房間里,也是面色難看,緊張得手絹都絞變形了。其他幾個姨娘也都在屋子裡,倒是沈靜玉母女不在,不知是不是出門去了。
慕雲歌一進來,慕之召的臉色就是一沉:「你一個女兒家來這裡做什麼?」
「聽說羅姨娘肚子痛,女兒怕小弟弟有什麼不妥,進來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慕雲歌柔聲說著,上前拉住慕之召的手:「爹,一定沒事的,你放寬心。」
慕之召胡亂地點頭,也不管她,扭頭繼續看屋子裡。
慕雲歌走到玉珊跟前,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玉珊壓低了聲音回稟:「回小姐,羅姨娘早上還好好的,突然就痛了起來。夫人聽說了就立即讓人去請老爺,也連忙請了大夫過來,具體原因還不清楚。」
「大夫呢?」慕雲歌微眯起雙眼,心砰砰跳了起來。
玉珊說:「已經在屋子裡了。」
慕雲歌閉了閉眼睛,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來的是不是王大夫?」
「小姐猜的真准。」玉珊一臉欽佩:「羅姨娘的胎一直是王大夫看,自然來的是王大夫。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慕雲歌還沒說什麼,珠簾掀起,王大夫一臉疲倦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慕之召等人等在屋子裡,他上前一步作揖,面露愧色:「慕老爺,小的儘力了。貴府姨娘誤食了藏紅花,分量又足的,孩子……沒有保住。」
「什麼?」慕之召身體一晃,險些摔倒,當即推開王大夫進了屋子。
羅姨娘在屋子裡已經聽到了大夫的話,當即嚎啕大哭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肖氏臉色青白,也跟著進了屋子裡。慕雲歌皺著眉頭,不顧府里婆子的阻攔,也跟著進了羅姨娘的房間。
屋子裡一股血腥氣,慕雲歌鼻子抽了抽,眉頭就驀然一松。
羅姨娘躺在床上,臉白得跟紙一樣,連嘴唇都是青白的,看起來好不可憐。她本來就長得極美,柔弱的姿態又不同於往日,更讓人心生憐惜,此刻羅姨娘依偎在慕之召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老爺,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慕之召緊抱著羅姨娘,又是憐,又是怒,手都在發抖:「好端端的,怎麼會誤食藏紅花?」
羅姨娘只是哭個不停,連話都說不順暢。
跟著羅姨娘的丫頭雲羅回話:「回老爺,羅姨娘的飲食一向都是奴婢經手,自打姨娘有孕,吃穿用度上更是細緻,一日三餐奴婢都先試過,沒有異樣才讓姨娘放心食用。」
肖氏站在慕之召身後,一臉疑惑:「那羅姨娘怎麼還會誤食藏紅花?」
雲羅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目光卻讓肖氏渾身發冷,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直覺地去看慕之召的臉色。
慕之召目光微沉,冷聲說:「羅姨娘今早吃了什麼?」
「回老爺,羅姨娘就吃了一碗臘八粥。」雲羅身子一顫,猛地伏在地上哭了起來:「因為是夫人房裡吩咐送過來的,奴婢就沒有驗過,放心端給了羅姨娘。想不到……想不到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姨娘就……就……老爺,都是奴婢的錯,您要打要罵就責罰奴婢吧!」
她話沒說完,但話里的意思誰都聽得懂。
慕之召臉色鐵青,轉頭看著肖氏:「她說的都是真的?」
肖氏聽了這話,身子又是一晃,不敢置信地抬頭瞪著慕之召,全是傷心之色。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久等不到肖氏回話,慕之召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起來,一貫溫文爾雅的人,幾乎是暴怒地低吼。
肖氏深呼了一口氣,腦袋被這一聲吼吼得清醒過來。慕之召是被人蒙蔽了雙眼,不相信自己的清白,現在能證明自己無辜的人,只有自己了。
肖氏冷靜地看了一眼慕之召,隨即說:「今天是臘八節,早上我讓大廚房裡熬了臘八粥,每個房裡都送了一份。老爺和我的房裡,以及雲歌瑾然,還有各個房裡的都是一樣的。若說是我有害人之心,只怕病倒的就不是羅姨娘一個了。」
慕之召盯著肖氏看了一會兒,見肖氏神色坦然,一抹受傷和倔強隱藏其中,心知肖氏絕無可能說謊,那股怒氣才消了一些。
肖氏沒有做,不代表她不會妒忌羅姨娘。她的丫頭都衷心不二,會不會是她手下的人做的?
想到這裡,慕之召的臉色又凝重起來,森寒地掃過玉珊等幾個丫頭,一字一句說:「今早羅姨娘房裡的臘八粥,是誰送的?」
「是奴婢。」玉珊只覺得手腳冰涼,當即跪了下來,她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妙了。
慕之召見是她,面色更冷:「中途有沒有別的人動過臘八粥?」
「沒有。」玉珊說:「奴婢從大廚房端著臘八粥送到羅姨娘這裡,交給了雲羅姑娘,中間就遇到過喬姨娘房裡的明月,我們說了兩句話而已。」
慕之召的目光轉向明月,她立即跪下來:「老爺,奴婢是遇到了玉珊姑娘,但奴婢絕對沒有動過臘八粥。」
慕之召神色不定地盯著玉珊:「把那晚臘八粥端上來。」
立即有婢女將羅姨娘沒吃完的臘八粥端了過來,擱在床前的小桌上。慕之召轉頭看向王大夫:「大夫,你看看這碗臘八粥有沒有問題?」
王大夫應了下來,端著臘八粥聞了聞,又嘗了嘗,點頭確認:「回慕老爺,這碗粥里下了足夠分量的藏紅花。」
聽到這裡,慕之召臉色反而平和了,他俯視玉珊,冷聲說:「你還不承認是不是?來人,給我搜玉珊的屋子,搜到什麼可疑的東西,都給我帶過來!」
玉珊挺直了腰,她沒有做過,自然不怕搜。
家丁奉命行事,不一會兒回來,將幾包東西都擱在桌子上。王大夫上前一一查看,很快挑出了其中一個小布包,打開來聞了聞,才說:「慕老爺,這包是藏紅花。將這些藏紅花分作五份,只需其中一份,就足以導致小產,分量再多一點,只怕羅姨娘這一生都再無法擁有子女了!」
玉珊這會兒也是慌了,她屋子裡哪來的這些東西?
她臉色蒼白,跪在地上,只覺得渾身冷得打顫。這是陷害,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她!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屋子裡的人,眼神凌厲,她一定要揪出真正的兇手來!
平日里玉珊做為大房的掌事丫頭,手上的權利著實不小,她的目光過處,其他房裡的丫頭都不由得低下了頭,不敢看她。只有雲羅瞧著她的眼神有些異樣,充滿了得意和恥笑,以及一副看好戲的勁頭。
玉珊心念急轉,指著雲羅說:「老爺,奴婢是冤枉的,是雲羅,一定是雲羅冤枉奴婢的!」
「玉珊姑娘,你自己做錯了事情,怎麼能胡亂冤枉別人?」雲羅心內一驚,慌張地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羅姨娘是雲羅的主子,雲羅怎麼可能害姨娘?」
羅姨娘也趁機嗚咽起來:「雲羅自小就跟著賤妾,她最是膽小,這些事肯定不是她做的。說不定是有什麼人看不慣賤妾,才故意讓賤妾的孩子……嗚嗚嗚……」
玉珊見羅姨娘不僅冤枉她,還連帶著暗示肖氏是主謀,頓時氣不過地反駁:「這件事跟夫人沒關係!」
「我又沒說跟夫人有關啊!」羅姨娘眼中露出一絲得逞,柔柔弱弱地開口:「你急著澄清做什麼?」
「好了!」慕之召一拂衣袖,站起身來:「不要再說了!好個忠心不二的奴才,竟然敢暗地裡下毒陷害主子!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上三十板子,再變賣到最下等的窯子里去!」
他怒氣勃勃地扭頭瞪肖氏,冷哼了一聲:「你養的好奴才,真會為你辦事!」
肖氏身子搖搖欲墜,緊咬紅唇,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家丁就要將玉珊拖下去,一直看了一場好戲的慕雲歌這才站了出來,低喝了一聲:「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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