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172章

柴夏沒回答,就快速將電話掛掉,打開車門,追著趙嬋的方向,進了博物館。

館中寧靜,不時有幾人低聲耳語。

柴夏一眼看見了趙嬋,趙嬋站在一屏風前,觀望著。

身邊的人問:「趙嬋,相親相的怎麼樣?」

趙嬋搖頭,笑著,聲音溫柔:「對方看不上我。」

「是你看不上對方吧。」

「老這麼挑不行啊,趙嬋啊,姨娘告訴你,你不能總看別人的缺點,要多想想別人的優點啊。這世上哪裡有完美的男人啊,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瑕疵。你別太嚴苛了。我看那個姓言的就挺好啊。」

趙嬋敷衍地點頭,故意視線移到一旁,正巧看到柴夏。

目光相觸,兩人同時愣了下,而後趙嬋禮貌式的頷首笑,然後將目光移開,隨同同伴進下一個文物間。

柴夏失神地站在原地,趙嬋和銅鏡中的趙嬋一模一樣,丹鳳眼,高挑,溫柔。柴夏心裡有些微妙醋意。

轉身時,那面銅鏡再次出現在眼前。

柴夏步子頓了頓,對著銅鏡出神,其實,這一世是這一世,上一世是上一世,上一世她那樣對待江景為,就算江景為娶了趙嬋,與趙嬋恩愛到老,那也是江景為應該擁有的陪伴。她也應該謝謝趙嬋上一世,對江景為對江銘的照顧。

她決定,不再看這面前世鏡。

柴夏收拾了心緒,決心離開時,突然聽到一個痛心的呼喚:「柴夏。」

僅僅是個低沉的聲音,她就不由自主的心痛,立在原地,緩緩回頭,終於還是看了前世鏡。

鏡中,江景為昏迷在床,細密的汗珠布滿額頭,不停地喊著:「柴夏,柴夏……」

「柴夏是我媽媽。」床邊小江銘綳著臉說道。

趙嬋看向小江銘:「我知道。」

小江銘緊抿著嘴巴,不吭聲。

不一會兒,私人醫生來了。

私人醫生立刻將江景為腿上的假肢拿掉,斷肢上通紅一片,血跡斑斑,趙嬋去捂江銘的眼睛:「你別看。」

江銘撥開趙嬋的手:「阿姨,我不怕。」

趙嬋望著小小的江銘,這孩子才三歲多,小大人一樣的氣質,像極了江景為,眉宇間,卻是那個女人痕迹。

私人醫生問:「怎麼會這樣?」

江銘低頭不說話。

趙嬋解釋:「不小心淋了雨。」

事實上時,江銘去上幼兒園,每次都是爸爸去接,幾個調皮的孩子就說他是沒媽媽的孩子,他生氣打完別人家的孩子,就直接跑到柴夏墓前。

一下找不到江銘,江景為的世界都慌亂起來,正值下雨,他派所有人找的同時,他也撐著傘去找。

他找了江銘愛去的幾個地方,後來,他來到柴夏墓園,見小江銘蜷縮成一團,躲在墓碑旁,眉宇間的倔強與狼狽,和柴夏生前一模一樣。

江景為走上前:「江銘,過來,我們回家。」

江銘怯怯地望江景為,哭著:「爸爸,我沒有媽媽。」

江景為伸出手臂:「來,回家。」

江銘小手抱著江景為的胳膊,江景為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撐著傘,一瘸一拐地走出墓園。

江景為:「江銘。」

江銘:「爸爸。」

江景為:「你有媽媽,可是她死了。」

江銘:「為什麼死了?」

江景為:「因為爸爸沒有來得及趕回來救她,你怪爸爸嗎?」江景為望著江銘,江銘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江景為,不作聲。

江景為不再說話,一手抱著江銘,一手撐著傘,在雨中艱難地走著。

回到家中,給江銘洗澡,換衣服之後,他坐在床上一陣發冷一陣疼,緊跟著就病了。正巧趙嬋來了,江銘把事情經過說給趙嬋聽。

趙嬋說「不小心淋了雨」也是維護江銘。

私人醫生不再多問,全心投入地去治療。一直到很晚,江銘抗不住困,趴在趙嬋懷裡睡了。

趙嬋將他抱到他的小卧室中,摸著他的小臉。為他蓋好被子,覆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抬眸看著小桌子上,放著柴夏的照片,她的目光暗了暗。

隨即走出房間。

私人醫生在整理醫療用具,說道:「如果可以不帶假肢,最好不要讓他帶,對腿部並不好。」

趙嬋笑了笑:「他又不聽我的。」

私人醫生望向趙嬋,又看了四周,柴夏的照片幾乎隨處可見,他便立刻道歉:「不好意思,等他醒了,我和他說。」

趙嬋:「嗯。」

江景為是第二天上午醒來。

剛一睜開眼睛,便問:「江銘呢?」

趙嬋回答:「去上學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江景為坐起來,趙嬋遞過來水杯,江景為低眉看著水杯,沒接。

趙嬋苦笑,收回水杯,低聲開口:「你怎麼這麼絕情?」

江景為反問:「你和言力相處的怎麼樣?」

趙嬋低著頭半晌,才抬眸時,丹鳳眼滿是淚水:「江景為,都三年了。柴夏都死三年了。」

江景為面上沒什麼表情。

趙嬋:「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難道我對你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

江景為:「趙嬋,你很清楚,我連命都可以給你,可是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啊!」趙嬋忍不住哭著大聲喊起來,指著牆壁上柴夏的照片:「她活著的時候,除了帶給你傷害、痛苦、難堪,沒有給你一絲快樂。她現在死了,為什麼你還忘不掉她?你到底愛她哪一點?」

江景為抬眸看向趙嬋,聲音平靜:「趙嬋,柴夏四歲的時候,很可愛很乖巧很會說,追著我讓我抱,我抱了她。她就把所有自己喜歡吃的,喜歡玩,全部都到一個盒子里,等到我再去看她時,她連盒子送給我。明明自己很捨不得,卻願意給我。你說,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她的心裡有『為什麼』三個字嗎?」

喜歡、愛,別說理由,一旦有理由,就不會純粹。但凡不純粹的人和事,都會輕易被取代。純粹的,才是獨一無二。

趙嬋愣住,眼淚順著臉頰不住往下落:「所以,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江景為:「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趙嬋突然失笑,邊哭邊笑,笑著哭著轉身,低聲說:「明明三年前,你就和我說清楚了,我卻不信。我以為我可以打動你……我以為……」

「趙嬋。」

江景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趙嬋步子一停。

江景為:「好好的。」

趙嬋怔住,頓時眼淚決堤,她回身,大步走向江景為,一把抱住江景為號啕大哭起來,江景為摟著她,無言地拍著她的後背。

趙嬋只擁抱了江景為數十秒,接著推開江景為,跑出環城區別墅。

正巧江銘放學回來,抬眸看著趙嬋飛快跑走,他沒有喊住。

而是,背著書包進到江景為的辦公室,表情嚴肅,發出的卻是奶腔:「阿姨哭著走了。」

江景為坐在床上:「嗯。」

江銘把書包卸下:「她想當我媽媽。」說這話時,江銘看著的是牆上柴夏的照片。

江景為:「你媽媽叫柴夏。」

江銘:「我知道。」

三個月後,趙嬋的婚禮上,江景為一身深藍色西裝,英俊不凡,手牽著江銘來到婚禮現場,江銘也穿著小西裝,一臉嚴肅卻讓在場女性喜愛極了,湊上來同他說話。

「小寶貝,你是小花童嗎?」

江銘:「嗯。」

「你今年多大了啊?」

「快到四歲了。」

「上幼兒園了嗎?」

江銘不想回答幼稚的問題,剛皺著小眉頭,江景為在旁說道:「江銘,這是你阿姨的朋友。」

江銘重新回答:「上了。」

接著,別人問什麼,他回答什麼。惹得這麼多女士的喜愛,硬要抱抱他。

他板著小臉:「我不喜歡被人抱。」

聞言,眾人哈哈笑起來。

只有江景為江銘父子倆像兩塊大冰山,巍然不動地坐著。

不一會兒,結婚進行曲重新響起,趙嬋在趙老爺子的帶著下,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同時,江銘和另外一個小女孩,走在趙嬋兩邊。

趙嬋一眼看到了江景為,江景為沖她點了點頭。

她的眼睛立刻濕潤,但也露出了笑容。

這時,英俊的新郎言力迫不及待走過來,牽過趙嬋,關切地問:「這麼個大喜的日子,怎麼哭了?」

趙嬋雙眼通紅:「我很開心。」

言力露出笑容:「你開心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江景為坐觀眾席,看著趙嬋言力擁吻在一起,終於露出淺淺的笑容,跟著親朋好友鼓掌。

婚禮所有儀式結束,趙嬋才得知,江景為買下一座島送給了趙嬋。

趙母說道:「這個江先生出手真大方,別人都給錢,他直接給島,咦,我記得這個島是趙嬋最喜歡去的啊。上學時,一放暑假就去到島上玩耍。」

趙父笑著:「江先生是知恩圖報,當年他飛機事故,正好碰上在海上遊玩的趙嬋。」

「……」

趙嬋愣愣地聽著,江景為真的是什麼都能給她,因為她救了他的命,唯獨一絲感情都不能給。

言力忙問:「江先生呢?這結婚禮物太重,我們不能收,我要和他說一下。」

趙母:「江先生早帶著兒子走了。」

趙嬋:「走了?」

時值秋天,一片樹葉「嚓」的一聲,從樹枝上墜下,落在地上,隨著秋風溜著地面,發出「沙沙」幾聲聲響,才停定。

江景為拉著江銘的小手,跨過樹葉。

江銘問:「爸爸,你難過嗎?」

江景為問:「難過什麼?」

江銘:「阿姨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你不難過嗎?」

江景為:「她終於有人疼愛了,我很開心。」

江銘:「哦。」

沙沙的樹葉聲不斷。

江銘又問:「那你想我媽媽嗎?」

江景為:「想。每天都想。」

江銘:「我也想。」

江景為沒接話,過了一會兒,江銘又問:「爸爸,你腿疼嗎?」

江景為:「不疼。」

江銘:「醫生說,你不能老帶,假肢。」

江景為:「嗯。」

轉眼間,江銘已經6歲多,上了小學一年級。也首次接觸了「作文」這兩個字。小學一年級的作文無非就是寫幾句話日記。

老師說,100字左右就行,如果有能力寫200字,也可以寫寫看。

作文名叫:我的媽媽。也可以取名xx的媽媽。

放學時,江景為照常來接江銘。父子倆話很少,偶爾講幾句,也都是一些小事,江景為很少對江銘講大道理。

江銘很聰慧,可能是因為沒有媽媽的緣故,早早地就比別人懂事一點。

回到家后,江景為照常在廚房燒菜。

江銘跑到廚房問:「爸爸,你腿疼嗎?」

江景為:「不疼。」

江銘:「煮飯了嗎?」

江景為:「沒有。」

江銘:「那我去煮飯。」

江景為:「可以。」

江銘從米袋裡,抓出一小把小把的米,放進碗里,淘好了之後,倒在電飯煲中,加清水,小手貼著米的表面,讓清水溢過水麵,就是煮飯最合適的水量。接著將電飯煲蓋上,插電,按煮飯。

江銘:「爸爸,飯煮上了。」

江景為:「好。」

晚上時,江銘俯在桌上看書。

江景為平靜地說句:「別看了,睡吧。」

江銘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爸爸,我媽媽,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江景為愣了一下,過了很久,才開口:「你媽媽是個很可愛的人。」

江銘:「那我去睡覺了。」

江景為:「嗯。」

江銘跑到小卧室睡覺后,江景為將江銘的檯燈關上,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柴夏的照片,一句話也不說。

江景為就是這樣,快7年了,不管是什麼時候看柴夏的照片,他都是沉默地望著,哪怕是去墓園看柴夏,仍舊是沉默著。

他坐在沙發上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江銘的語文老師,就把江景為叫到了辦公室。

語文老師看到江景為愣了下,微微有些緊張地說道:「怪不得江銘這麼冷,原來都是隨你。」

江景為點了點頭:「讓都是費心了。」

語文老師笑著:「那倒沒有,江銘學習好,懂事。只是看了他寫的作文,我才了解你們的情況。」

語文老師從一摞作文本中,找到江銘的作文本,遞給江景為:「江先生,你看看吧。」

江景為接過來,作文本上「江銘」二字,寫的歪歪扭扭,很稚嫩。

翻開第一頁就看了作文題目——《相kuang里的媽媽》,「框」字他不會寫,用了拼音。

江景為認真地看了起來。

江銘是這樣寫的:「《相kuang里的媽媽》——我的媽媽叫chaixia(柴夏),她很可愛。這是我爸爸告su(訴)我的。因為我從來沒有和她相chu(處)過。

但是,我每天都能見到她,我家的woshi(卧室),keting(客廳),還有我的小房間,爸爸的房間里,都有媽媽的照片。

爸爸說,媽媽很早就去世了,那時我才一個月大。媽媽是出車huo(禍)去世的。

爸爸說,他想媽媽,他愛媽媽。我也zhidao(知道),因為爸爸不會笑,他只有看到媽媽的照片時,才會笑。

我也愛我的媽媽。

suiran(雖然)我沒見過她,但她一定很wenrou(溫柔)。

我xiwang(希望)媽媽能從相kuang(框)里走出來,這樣,我爸爸就會天天笑了。我想看爸爸笑。」

江景為望著,久久不抬頭。

語文老師說道:「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容易有心理陰影,這點你要注意一下。雖然這作文很稚嫩,可以看得出來,江銘很愛你,很在乎你。這也說明,你教育的很好。作為都是,我想說,以後也多關注他一點。畢竟,孩子還小。」

江景為點頭:「謝謝老師。」

當天,江銘放學時,江景為照常來接他。他和打打鬧鬧的同學不同,他背著小書包,一臉嚴肅。

有人喊:「江銘!江銘!」

他回頭問:「幹什麼?」

「周六,我們能去你家做客嗎?」

「我爸爸不喜歡人多,你們別來了。」

同學們一臉失望,江銘小手抓著書包帶子,小嘴動了動,也沒有說出話,轉頭要走時,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誰說爸爸不喜歡人多了,江銘的同學爸爸都喜歡。」

江銘臉上罕見的喜悅,忙問:「爸爸,你不嫌他們吵嗎?」

「不嫌。」江景為笑著。

江景為一笑,江銘整個人都燦爛了,轉頭對同學說:「那麼你們周六過來吧。」

江景為看著江銘,江銘不是不愛笑,不是不愛說,而是受自己的影響,他其實是面冷心熱。

江景為又想起來了,他的那篇作文。

「我xiwang(希望)媽媽能從相kuang(框)里走出來,這樣,我爸爸就會天天笑了。我想看爸爸笑。」

接下來的許多年,江景為仍舊會對江銘笑。

他看著江銘從小學升入初中,從初中步入高中,從高中考進大學,然後離開南州。他一個人在家中生活。

仍舊是看著柴夏的照片,一言不發。

偶爾江銘電話打回來,便是關心他的身體:「爸,你最近胃口好嗎?」

江景為:「很好,你怎麼樣?」

江銘在彼端嘻嘻笑:「爸,我談戀愛了。」

江景為輕笑著:「好。」

再後來,江銘帶著女朋友來見江景為,後來江銘的女朋友成了江銘的妻子。

妻子問:「江銘,你說爸爸為什麼總是看著媽的照片不說話?」

江銘沉默:「這些年爸一直這樣,只看著媽媽,一句話也不說。」

「那爸爸和媽媽的愛情,你知道嗎?」

江銘搖頭:「我問我大伯,大伯只說爸爸很愛媽媽,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困擾江銘夫妻多年的問題,後來被江銘的女兒問出來。江銘的女兒名叫江炎,炎夏的炎,小丫頭長得不像爸爸,不像媽媽,不像爺爺,像極了奶奶柴夏。因此,深得江景為喜歡,夫妻倆也了解爸爸的心思,時常讓江炎跑到爺爺跟前,陪著爺爺。

有一天,江景為坐在輪椅上,又在看柴夏的照片。

小江炎問:「爺爺,你為什麼老看著奶奶,你怎麼都不和奶奶說話啊?」

江景為笑著,摸著小江炎的臉蛋,聲音蒼老:「爺爺告訴炎炎一個秘密,炎炎要保密啊。」

小江炎點頭:「爺爺,我保密。」

江景為抬頭,合歡樹在樹葉隨風飄動,帶動拴在樹上的鞦韆來回晃動。以前,柴家的院子就是這樣的。

「爺爺,你說啊。」小江炎清脆的聲音催促。

江景為和藹地笑,看著小江炎:「因為奶奶不喜歡爺爺,爺爺一說話奶奶就不高興。所以爺爺不敢說話。爺爺不說話,奶奶就不會發現,爺爺在看她。」

小江炎似懂非懂。

江銘夫婦卻把這話聽的一清二楚,江銘妻子眼角濕潤。

江銘說一句:「起風了,我給爺拿毯子蓋著。」轉頭眼淚落下來。

不一會兒,江銘恢復常態,拿著毯子過來,蓋在江景為的腿上:「爸,天涼了,進房裡吧。」

江景為抬頭望著合歡樹,兩隻手交替放在胸前,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女生明艷照人,笑靨如花。

「江銘。」

「爸,我在。你說。」

江景為:「我對不起你媽。」

江銘:「爸……」

江景為:「她四歲那年,如果我強行把她帶到海外,後來她也不會誤入歧途。當年,他懷著你時,我沒有去加拿大,她也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我娶了她,卻沒有好好保護她。」眼淚順著江景為的眼角落下,此時的他,臉上已經布滿皺紋,頭髮也已花白,唯有眼睛中的深情,從未變過。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把你撫養大,我終於可以去見她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嫌棄我老了,我真的老了,累了……也想她想的不想再等了……」江景為輕輕地呢喃,緩緩地閉上眼睛,兩隻交疊的手,緩緩鬆開,無力地垂下,胸前的照片隨之落下。

「爸!」

「爺爺!」

「……」

風,吹著合歡樹輕輕晃動。風,吹著鞦韆,來回蕩漾。

照片中的女生,仍舊明艷照人,笑靨如花。

輪椅上的老人,安詳地閉上眼睛。

「江景為,江景為……」柴夏淚流滿面,心如刀割一般疼痛,纖細的手指撫摸著銅鏡:「江景為……」

「柴小夏。」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

柴夏尚未反應過來,江景為已走到跟前,忙問:「老婆,你怎麼了?哭成這樣。」

柴夏愣愣地看向江景為,雙手顫抖地觸碰江景為的臉龐,淚水不停地沖刷眼睛,她盯著江景為英俊年輕的臉龐,黑色的頭髮,垂眸看他健全的雙腿,再次望著她的臉。

「怎麼了?」江景為著急地問。

柴夏泣聲喊:「江景為。」

「是,我在。發什麼事情了?」

柴夏一把摟著江景為,緊緊抱著:「江景為,我愛你。我想聽你說話,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我想你每天都看著我。」

江景為心裡暖暖的,笑道:「柴小夏,你終於承認你愛我了。」

柴夏:「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江景為:「我更愛你。」

柴夏緊摟著江景為不放。

江景為乾脆把她抱起來:「走,回家吃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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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寵愛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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