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火燒醉今宵
「姐姐……你別趕我走……我只想……只想從今而後……再也沒有臭男人占你便宜……我想讓你清清白白的活……」
蘇折雪將沈遠扶著倒在自己床上,回身將房門關好,背心靠上那微涼的門扇,心底又想起今日她離開房間聽到的那句話。
雖然只是夢囈,可這話如同酒後真言,得子鳶如此相待,今日的犧牲便不算犧牲了吧?
心底的暖意悠悠升起,蘇折雪嘴角一勾,嘴角浮起了一抹坦然的笑來,只見她纖纖細指來到了自己腰間,媚酥酥地將自己的衣帶扯了開來。
沈遠醉眼迷濛,瞧見三步之外的蘇折雪如此主動,心頭之火燒得更是厲害,忍不住掙紮起身,喃喃道:「美人兒……快來……快來……」
「沈少將軍莫急……」蘇折雪邊解衣裳,邊往床邊走來,剛走到床邊,便覺得手腕被沈遠火熱的大手緊緊握住,只覺沈遠猛地一扯,自己已跌入了沈遠的懷中。
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蘇折雪下意識地避開了沈遠的鼻息,低頭笑道:「沈少將軍可要多多疼惜折雪……」
沈遠興奮無比,唇舌在蘇折雪頸間摩挲,「本少將軍可是這臨安城最幸福之人……今夜能得花魁蘇姑娘共度*……實在是……人生之大幸……大幸……折雪……你好香……」說著,手已滑入了蘇折雪薄衫之下,驀地將蘇折雪的外裳褪到了腰上,猛地翻身將蘇折雪壓在了身下。
沈遠濃厚的鼻息撲面而來,蘇折雪下意識地避開了沈遠的親吻,忍不住伸手緊緊抵住了沈遠的胸膛,臉上的笑容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究是害怕這樣一日,終究是厭惡這樣的良宵,終究是……蘇折雪黯然閉眼,熱淚忍不住湧出了眼眶,心底又浮現出了子鳶偶爾那賊兮兮的笑容。
若忍不過今夜,離了沈遠的關係,獃子如何重回禁衛營?
若獃子回不了禁衛營,那主上的布局便算是徹徹底底地輸了,再無轉圜的可能。
她這一輩子,無法讓妹妹死得安樂,也無法讓娘親活得歡喜,沒若不是遇上主上,只怕也換不得這些日子的平靜歡喜。
只要獃子能安然回去,又傍上沈少將軍這個靠山,那麼禁衛營這塊失去的陣地遲早能回來,這也算對得起主上,也護得起獃子了。
「噼啪……噼啪……」
濃濃的酒氣在唇舌間流轉,可不知從哪裡又飄來了一股濃濃的焦味,甚至外間還響起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起火了!起火了!」
蘇折雪一驚,睜開了眸子,不禁推開了沈遠沉重的身子,「沈少將軍,外間好像起火了!」
「折雪,沈少將軍,快些起身啦,這火太大了,小心被火苗燎傷啊!」老鴇焦急萬分地叩響了門扉。
蘇折雪不禁往窗口一瞧,果然瞧見火苗衝天,黑煙滾滾——這火似是從樓下燒起,火勢不小,若不及時出去,只怕真要被困死在這小閣之上。
「折雪……」沈遠半點不想理外間的大火,手臂往蘇折雪一摟,便欲將她拉著再倒回床上,繼續良宵。
「淫……賊……」
小閣窗畔,突地響起一聲怒喝,只見一個異域打扮的黑影掠入小閣,一步落地,再往前掠了三步,伸手緊緊拉住了蘇折雪的手,便要將她從床上拉起。
「什麼人!」沈遠眸中閃過一絲驚怒,忽地從床上跳起,哪裡還有方才的醉意?說時遲,那是快,只瞧見沈遠喝完,猝然出手,手指狠狠捏在了黑影手腕之上,猛地一用力,便清楚地聽見黑影發出一聲悶哼。
蘇折雪只覺得暗暗心驚,原來自己是低估了沈少將軍的酒量,原來這沈遠一直都沒醉——若是沒醉,為何他要與自己演這場戲呢?
「禁衛營那群廢人這樣堂而皇之的搜人,豈能搜出真正的巫人?」沈少將軍得意地一笑,「自古大隱隱於市,想要真的安全,就必定要躲在這人多之處,自然醉今宵是必躲之地。」說著,一邊與黑影拆招,一邊笑然安慰身後驚白了臉的蘇折雪,「蘇姑娘莫怕,等本少將軍收拾了這巫人,再與姑娘共度良宵。」
老鴇聽到裡面出現了打鬥聲,連忙撞門沖了進來,上前抱住了蘇折雪,側身給蘇折雪遞了個眼色,「折雪,這兒危險,快走……」
「媽媽……可是……」蘇折雪關切地看著那個黑影,這身形別人看不出來,可蘇折雪豈會看不出來是那個獃子!
分明還沒養好傷,竟這般大膽冒出來救她,這獃子傻起來,真是讓人又驚又喜。
「快走,這兒有沈少將軍在,不會有事。」老鴇連忙給蘇折雪拉起了衣裳,便要牽著蘇折雪離開這兒。
「噼啪——」
外間火勢更猛,直接燒紅了半邊天,前堂的醉客們都紛紛驚醒,沈遠的僕從一些在樓下幫忙救火,一些看見老鴇與蘇折雪跑下了小閣,就馬上衝上小閣,打算幫沈遠一起制住此人。
「給本少將軍把退路給封了!」沈遠幾次擒拿,偏偏這異域黑影總是能恰到好處地避開他的雙手,沈遠見拿下此人無望,當即下令衝上來的僕從堵住下樓的門,
只見異域黑影忽地竄到了窗邊,窗口已滿是火焰,若是要強行破窗而出,只怕身上難免會被火焰灼傷,就算逃也逃不了多遠。
「嘶——」
突然,只瞧見那名異域黑影猝然從袖中扔出一把黑物,沈遠下意識地拂袖一擋,卻臉色大變,之間手腕之上,瞬間滿滿地爬滿了黑色小蟲,一世看不分明究竟是什麼蠱蟲,不由得慘白著臉大呼一聲,「來人,護衛!護衛!」
就趁著這一刻的鬆懈,異域黑影不顧一切地突窗而出,足尖一點燃火的瓦當,「呼」地一聲,帶著幾點火星,落在了小院之外,疾步朝著城門方向跑去。
「追!定要拿下這個巫人!」沈遠將袖上的蟲子盡數抖落,甫才看清楚了這些蟲子不過是一般甲蟲,哪裡是那些可怕的蠱蟲?
一班僕從聽令跟著氣急敗壞的沈遠衝下小閣來,還沒走出幾步,便聽見了老鴇的尖叫,「折雪,折雪,醒醒,醒醒!」
沈遠當即駐足,匆匆瞥見一隻甲蟲從她袖中落下,驚詫無比地回頭從老鴇懷裡拉過昏迷不醒的蘇折雪,慌忙捋起了她的衣袖,只瞧見雪白的手臂之上,赫然有個被蟲子叮咬的傷痕,如今冒出了腥黑的血液。
「蘇姑娘,醒醒!」沈遠心疼萬分,低頭一瞧腳下那隻蟲子,當下一腳狠狠踩扁那隻蟲子,將蘇折雪打橫一抱,「速速去請郎中來!」說完,快步朝著大堂行去。
被蠱蟲咬過,若是不早些下藥驅蟲,只怕會成為蠱蟲繁衍的母體!
「少將軍,還追不追?」僕從遲疑了下。
沈遠咬牙道:「如今全程警戒,這巫人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臨安城。可是臨安花魁只有蘇折雪一人,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豈不讓本少將軍心疼多日?」
「諾!」
「你們繼續救火,今夜醉今宵一切損失,都算本少將軍賬上!」
看著沈遠抱著蘇折雪走遠,老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大聲招呼了幾聲,「快些澆水,滅火,老娘的半生心血可不能就被一場大火給燒沒了呀!」
「是,媽媽!」
老鴇瞧著眾人熱火朝天地救火,抬手遮額,好似快要氣暈了似的身子搖了搖,「快些救火,救火,我先去歇歇,歇歇……」說話越來越弱,真的好似承受不住,默默地往自己的小閣走去。
「呼……」老鴇聽著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可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這一步棋,實在是太沒把握,不妨依這臭丫頭一次。」老鴇想到方才與子鳶爭執之時,主上阿翎已不知何時來到身後,只見她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女子清白何其重要,不可如此糟蹋,這份情,誰也欠不起,更還不起。」
「可是除此之外,已無法讓祁子鳶回……」
「信我,我另有他法!」子鳶急忙點頭。
「若是中途打斷……」
「我需要些蟲子,還需要一場……火!」
……
老鴇回頭看著醉今宵的火焰越來越弱,又舒了一口氣,再回過頭來,不禁被眼前的女子驚了一跳。
「主……主上!」老鴇連忙低頭抱拳。
只見阿翎冷著臉淡淡說道:「你放心,我單獨給你的雌蟲雖然有毒,卻已失雄蟲,咬折雪一口,斷不會讓折雪成為蠱蟲繁衍母體。」
「屬下為主上盡忠,又怎會懼怕生死?」老鴇低頭搖頭。
「可是我在乎。」阿翎搖了搖頭,「在大雲,我只有你們可用了。」略微一頓,阿翎仰頭看著天空,「我看祁子鳶這臭丫頭待折雪情真,要想真正控制此人,便是要護好折雪周全,我還需要折雪為我演一場戲。」
「但請主上吩咐。」
「一切如常,祁子鳶若有問起你我身份,什麼都不用說。只需靜待折雪醒來,照我吩咐的做。」
「諾。」
阿翎擺了擺手,示意老鴇下去歇息,自己一人立在檐下黑影之中,獃獃瞧著子鳶逃走的方向,喃喃道:「臭丫頭,就是死,也要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