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8 第九百八十八章
988.第九百八十八章
司徒岑趕赴爪哇國都椰城斡旋尋找蜀王。有客夜訪,竟是他九叔燕王司徒磐。司徒磐道:「你可知秦國加入聯邦時秦王在哪裡。」
「哪裡。」
「爪哇。」司徒磐道,「他根本不知秦國入聯邦之事。」
司徒岑愣了片刻:「他何故跑來爪哇?」
司徒磐搖頭道:「年少無知,又沒有靠得住的長輩教導扶持。趙王哄他出國遊歷、好讓丞相朱桐革新稅制。他那個歲數,哪裡受得了自由玩耍之誘。趙王本是司徒家子弟,竟然幫著外人哄騙堂弟、領他乘船渡海來此。爪哇離中國實在不近,他二人又貪玩。等消息傳過來,秦國已被朱桐、劉戍和高家聯手賣了將近一整年。」
司徒岑思忖道:「上回九叔……額,京中那位假燕王帖請諸王紫禁城赴宴,秦王就在席上。我哥哥說,他與趙王兩個頑笑嬉鬧沒心沒肺的。」
司徒磐冷笑道:「你想想你十四五歲之時,是願當一國之主、終年出不得成都半步,還是願意離開父母管束四處遊玩?去年在京城,賈琮給他倆看了好幾疊照片,把他們唬得合不攏嘴。這會子已揣著賈琮親筆寫的介紹信上衛若蘅那兒去了,決意花個三年時間游遍南美。我家岳兒去過南美,說依著他們的玩法,少說六年才能走完。秦王已將秦國忘了,趙王早把趙國送人,他兩個心裡只剩玩耍、別無他物。何況還有趙王那個戲子娘在旁攛掇。那女人亦是極野的性子,恨不能一輩子玩到老。」
司徒岑道:「漫說我在他倆的歲數,就算現在也一樣。我若不姓司徒,或是我哥哥待我不好,我早走了。南美、北美、非洲、澳洲都想去。依著九叔的意思,聯邦是故意把我哥哥弄到爪哇來,好下手奪蜀國?」
司徒磐看著他道:「我猜,他們是故意把你哥哥弄到爪哇來,好引得你也過來。」
司徒岑想了想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京城,委實沒覺得賈琮想奪蜀國。」
司徒磐嘆道:「賈琮又不是王爺又不是皇帝。前幾年他媳婦懷胎,妊辰反應厲害,他這個攝政王竟請了三個月的假回府照看安慰。你只想想,你哥哥能得那麼多閑不能。」
「他十天能撥空去瞧一眼就不錯了。」
司徒磐點頭:「聯邦那麼大,公務那麼多,賈琮諸事不管。燕國變成如今這樣,我本以為皆是姓詹的那老東西替主子報仇之故。上回去大佳臘見到秦三姑,她跟我說了實話。除去詹不死的,還有賈代善的一個小兒子賈敘,並馮紫英。他們三人都覺得,但凡我還在燕國,賈琮便不會動手謀取天下。」
司徒岑齜牙:「那老頭……樂樂呵呵的成日遛鳥玩貓跟個瘦彌勒佛似的,我還以為早先誤會他了。」
司徒磐呵呵一笑。「合著你壓根不知道他是誰?」他遂說起自己被詹老頭放逐離國之經過。
司徒岑聽得瞠目結舌,半晌道:「故此,是那三位恐怕賈琮真的等九叔死後才動作,聯手背著他幫你兒子逼宮奪嫡、把你送離燕國?等等,馮紫英若跟他們是一夥的……哎呀!」他拍手道,「賈琮這個傻子!被手下人玩得團團轉。」
司徒磐哼道:「聯邦不往蜀國進一兵一卒,不會從別處借兵么?賈琮未必知道。」
司徒岑磨牙:「那個二貨!跟他簽訂合約有個屁用。」又想了半日,「若如此,我疑心我們家晏兒流放殖民地也是他們的手筆。」司徒磐冷笑一聲。司徒岑鬆了口氣,「那就好辦了。九叔,實不相瞞。在京城這些日子我已知道,蜀國定是保不住的。快刀斬亂麻,早死早生。秦王趙王在南美?我跟二哥也一道去好了。現在不是流行弄什麼旅行團么?跟他倆湊個旅行團也不錯。」
司徒磐一愣:「你……你不趕緊回國去替你哥哥守著江山?但凡你在,那些人就得忌憚三分。不然蜀國便與秦國一樣了。其餘的都是小國,不頂事。」
司徒岑攤手道:「他們目的若是我,怎麼肯放我回去?」
司徒磐忙說:「無礙。我們爺倆到爪哇這麼久,送個人離國的本事還有。」
「我不去。」司徒岑道,「不費那神。進聯邦沒什麼不好。若我老子我哥哥肯把朝務交給晏兒,早妥當了。」言罷給司徒磐作了個揖,「多謝九叔報信。」
他遂走到桌前寫了張箋子,只有兩句話。「我二哥呢?我們倆上南美旅遊去。」喊了個人過來,命他將此箋送去燕國駐爪哇大使館給大使本人。
那兵士道:「部長不套個信封么?」
司徒岑把箋子折成一隻青蛙遞給他:「就這樣。」兵士接了紙青蛙走了。
司徒磐目瞪口呆:「你……你竟如此沒出息!」
司徒岑聳肩道:「我若有出息,蜀國早不知鬥成什麼了,說不定比楚國還早散架。九叔的兒子們若肯安分守己,馮紫英他們也根本沒空子可鑽。」司徒磐一時語塞。
紙青蛙送去后不足一個時辰,司徒磐還在驛館相勸侄子珍惜祖宗基業,燕國使館便回了一隻紙鶴。拆開一看,裡頭也是兩句話。「我做不了主。煩勞您暫且等等,我得花點時間請示上級。」
司徒岑立時又寫了一隻紙青蛙。「花點時間是多久。」
那邊很快回了一隻紙鶴。「約莫七八天吧。」
第三隻紙青蛙。「那麼快?你們上級來爪哇了么?」
第三隻紙鶴。「在馬來國。」
第四隻紙青蛙。「老詹和老馮都在京城,馬來那位是賈敘不是?」
第四隻紙鶴。「這種事我區區十八線小幹事怎麼可能知道!」
司徒岑撇嘴,抬手寫了第五隻紙青蛙。「順便跟你上級說,我們哥倆去南美的旅行費用歸他出。」
不多時第五隻紙鶴送來了。「南美是衛若蘅的地盤,當然他出。」
司徒家叔侄倆瞪了這張紙半日。司徒岑道:「這意思,衛若蘅也是他們的人?」
司徒磐思忖道:「不像,大約是結盟。衛若蘅本來受先吳王之命攻打南美。后吳國改立世子。衛若蘅雖沒明言,顯見是自立了。」
司徒岑道:「吳國原先那位世子一般兒也壓不住衛若蘅。主弱臣強,南美遲早自立。」
司徒磐搖頭道:「老四那些兒子沒一個得用的。天下就不該分治。」
司徒岑看了他半日,道:「九叔,有幾件事我一直斟酌要不要告訴你。」
「何事?」
司徒岑遂將賈琮早年告訴自己的和去年告訴司徒晏的挑著說了。比如林黛玉給六王獻合縱之計、賈琮抄用後世國策、諸王在史書中的下場等等。司徒磐默然無語。司徒岑攤手道:「九叔,人家作弊!再說,他若不幫一手,咱們早都死了。」
司徒磐長嘆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愧對祖宗。」
「九叔不用愧對祖宗,要愧也得三伯先愧。」司徒岑道,「難不成您老還直著脖子等他砍不成?」
司徒磐氣得站起來就走。司徒岑最是涎皮賴臉不過,笑嘻嘻跟在後頭直將他送出驛站,還揮手道:「九叔慢走~~」
司徒磐忽然折了回來。「阿岑,你為何不想當蜀王。」
司徒岑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我不想擔那麼大責任,故此不願得那麼大權力。」
「一朝權在手,舉國上下都得聽你的,不好么?」
「不好。累。」司徒岑道,「我媳婦若妊辰反應厲害,我也想在家守著她。」
司徒磐像看個怪物一般看著這侄子。半晌,轉身而去。
只五日之後,燕國特使便送來了新紙鶴。「上級說,游南美要很多年,你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呢,再考慮考慮?」
司徒岑立時猜到蜀國離落入聯邦之手不遠了。想了想,回只了紙青蛙。「你們原本預備何時放我哥哥?」
不多時,紙鶴來了。「世子回國后。」
紙青蛙問曰,「晏兒何時回國?」
紙鶴答曰,「蜀軍整編完之後。」
司徒岑翻了個白眼,罵道:「虛偽!」遂不再擔心蜀王,乾脆領著特種營兵士遊山玩水去了。
另一頭,一位蜀國客商領著十幾個夥計穿過雲南進入緬甸境內,旋即丟棄貨物打馬如飛跑了起來。沿途經過蜀軍營寨,拿出蜀王府的腰牌打探世子在哪兒。打探了兩個多月才遇上一隊運送糧草的兵馬,得知殖民地總督府設在天竺國的有德城,世子便在那兒。遂快馬趕往有德。進城后尋人打探,世子果然就住在總督府。客商顧不得此時天色已晚,立時往總督府求見。
世子正與手下人議事呢,聞報便是一愣:「他說他叫什麼?」
門子道:「他叫伍方。」
世子皺眉,看了眾人一眼。明端道:「伍方……是不是王太后的細作頭子?」
「不錯。」世子道,「丁眉入獄保不齊就是他在搗鬼。」
明端納罕道:「他來作甚。」
童不野道:「來都來了,傳進來吧。」世子點頭。
不多時伍方入內,望著世子跪倒大哭:「老奴就知道世子不曾去平叛!」
世子一愣:「什麼平叛?」
伍方哭的厲害,許久才止住淚。世子命人扶他坐了,又命倒水。良久,伍方緩過神來,慢慢述說。將世子走後蜀王遭爪哇和方家聯手劫走、王衛救駕、謠傳殖民地叛亂世子不得空回國、鳳子龍孫們不安生、老六休妻娶將門女后暴斃、太上王卧病、王衛換掉了舉國將領等事件一一陳述。乃哭道:「老奴一聽說王衛手裡有虎符便知道,中了聯邦的計了!」
明端思忖道:「虎符論理說應當在王爺手裡。但也可能他沒帶在身上,而是安置在王府中的某處。太上王知道、取來用了。」
世子搖頭道:「就算那樣,我祖父手裡不可能有那麼多年輕的軍官。且他若想改軍制,定然會召我回去主持,絕不可能交給王衛。王衛必是聯邦的暗子無疑了。」
童不野道:「不是簽了合約不往蜀國派一兵一卒么?」
世子拍案:「對啊!」乃命明端親去一趟聯邦大使館,跟他們大使好生抗議此事。
伍方垂淚道:「求世子這就趕回去!」
世子苦笑道:「就算我飛回去也來不及了。人家預備好那麼多將領,顯見是為了快整編蜀國官兵。」遂讓伍方先下去休息。
數日後,聯邦大使送來京中回信,乃是安全部長馮紫英之答覆。他道:王衛乃南美衛若蘅之子,南美沒入聯邦,聯邦借人給他使罷了。世子看著回信怔了半日,向大使道:「這是你的筆跡。」
大使道:「是。這是我抄錄的。」
「馮部長原書呢?」
「並無原書,這是電報密碼翻譯過來的。」
世子大驚:「電報!電報不是還沒研製出來么?」
大使道:「哪兒啊,電報都已用了多少年了。」
明端在旁問道:「世子,電報是什麼?」
世子搖頭道:「回頭跟你解釋。既如此,我也懶得回國了。既是丁眉業已放出,讓她和裘良老大人主持蜀國加入聯邦吧。」
伍方聽說燕國大使來了立時趕往前廳,在門口可巧聽見世子說「加入聯邦」,急忙喊道:「世子不可受外人蠱惑!」
世子瞧了他一眼:「你知道何為電報?」
伍方愣道:「老奴不知。」
「猶如千里傳音術。」世子道,「人家已使用多年。咱們傳消息還得靠人和信鴿,鴿子不留神被老鷹吃了、信也就沒了。根本鬥不過。」
伍方急道:「世子乃天家子弟、王爺嫡孫,豈能說出如此沮喪之言來?想當年王爺……」
「伍大人。」世子打斷道,「敢問伍大人,我來殖民地可有伍大人一份功勞。」
伍方跌足道:「老奴哪裡知道會牽連出世子!若早知道,老奴定然幫世子遮掩。再說,那事原本是世子之過啊。」
世子微笑道:「伍大人覺得,萬事唯有依著規矩才不錯?」
「自然。」
「那我當這個世子就不合規矩。」世子隨手摘下衣領子里的假喉結淡然道,「我就不是個男人。」
伍方愣了。「啊?!」旁人也愣了。「啊?!」
世子悠悠的道:「我老子立女兒為世子,也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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