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與辯(4)
烈日當頭,兩個少年正在草原上專心的舞刀。這副情景要是讓識貨的高手看到了那他也一定會為之動容的,場中的兩人雖然年紀都還不大但卻已經能把手中的兵器舞的虎虎生風了,大開大合之間不斷傳出的精鐵晃動之聲煞是威猛有力。
「好了好了,再練也就是這個樣子了。」老頭的聲音傳來,依然是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今天我就教你們使槍吧,把方法都交給你們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我們聽了猛點著頭。哈哈,終於可以學這「一輩子的槍」了,這應該就是世上最厲害的兵器了吧?想著想著我們竟不自禁的笑出了聲來。
「倆小子傻樂什麼呢?給我態度端正點。」老頭嚴厲道:「這上乘的槍法可不是誰都能練得好的,光靠你們那點的小聰明就只夠糟蹋它的。所謂槍者並不是木頭棍子上插個槍頭就是了,棍法講究的是極剛,槍法講究的卻是剛柔並濟,自古就有『極柔之槍』和『極圓之槍』的說法。說的就是槍法要靈活多變,要能抖出一手漂亮的槍花,如此利用槍桿的柔和槍頭的利使出的招式才可以幻化無窮,斃敵於一役。」
看著我們瞪大眼睛認真聽著的表情老頭的臉色終於舒緩了下來,他指著旁邊道:「這裡有兩把長槍,你們儘管把它當棍使,當劍用就成了。」
我順著老頭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嘛,兩把粗製濫造的槍正在那躺著呢。那可真是沒有糟踐了「粗」和「濫」這兩個詞啊,就那麼一木頭杆子把一頭給削尖了也能叫槍?想歸想我和高順還是急急忙忙的撿起那兩根木頭找著感覺練了起來。
「手腕用勁啊,光使傻勁有什麼用!」
「槍花要抖的圓,你還真當它是劍了啊?」
「別光記著抖槍花把刺擊給忘了啊,你這是耍給別人看的嗎?」
······
這些話大多都是老頭說高順的,可這也並不代表高順有多麼的笨。平心而論高順那小子已經算的上是萬里挑一的習武奇才了,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要掌握一般人要用一輩子才能領悟的槍法豈是一個「難」字可以形容的啊,就算是我也使的有些捉襟見肘。
「用點腦子,想著前面就有一個虛空的敵人站著,那可是一個絕頂的高手啊,使的也是一桿木頭長槍,他只要一抖槍花就沒人能看的清楚,你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出招的。」老頭口述著一個並不存在的敵人,那一絲絲的語言就好像帶著一種魔法似的把我們都引進了一個殺機四伏的戰場。
「給老夫記著,這一場你們不能輸,輸了便再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因為和對手一樣你們的生命也只有一次,只有一次!」說到最後老頭都有些咬牙切齒了,這也讓我們面前的敵人漸漸的從虛影變成了一個真假難分的存在,那是一個身著銀甲手上卻拿著同樣一桿爛槍的俊朗少年。
看著他我的手心不禁滲出了大把的汗水,那弓步凝神的樣子還從來沒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一次。
「你叫什麼名字。」莫名其妙的,我竟向著虛空中的人物問道。
可是更加令人驚奇的是那個虛影竟然也回答了,它神態凌然道:「常山趙雲是也······」
「哈哈,好。」我大笑起來道:「既然你也有名有姓就已經夠格當我的對手了,記住這個打敗你的名字吧,我是并州的呂布!」
「恩。」對方輕輕地答應一聲便閃身來到了我的近前,那一瞬的功夫讓我連一次眨眼也沒有來得及完成。
「啪啪啪啪······嘭······」堪堪的硬擋了十餘下我還是被趙雲反手一撥的槍尾給掃了出去。「並不是只有槍頭才可以傷人的,師父沒教給你嗎?」趙雲持槍傲立著道。
我並沒有回答,只是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了起來說道:「再來。」
於是又一個眨眼的功夫,趙雲閃到了我的身前凜冽的刺出數次重擊,最後竟又是那如出一轍的擺尾一掃。「嗙。」又是一聲悶響傳來,不同的是那勢在必得的一棍已然被我用槍桿擋掉了。
不過趙雲好像並不准備給我一分慶祝的機會,緊跟著一腿踢來我就被硬生生的踹飛了出去。
「看來師父也同樣沒告訴過你高手交鋒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頭也是可以傷人的。」趙雲依然道。
「呸。」我吐掉了嘴裡的血沫子絲毫也沒有考慮過一個虛影怎麼能造成這樣的傷勢。「再來。」我道。
又是一波緊湊的攻勢,趙雲卻換成了指上打下,指下打中的三路開攻。就這樣我又被打倒了不知多少次,身上的傷勢也越來越重,我甚至懷疑這樣下去一定會被眼前的幻象給活活的弄死。終於,我憤怒了,拉開架式瘋狂的向著趙雲衝去。看著我竟然頭一次選擇了主動進攻趙雲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他也拉開架式向著我衝來,一時間兩人在草原上渾然戰做了一團。
「看來你終於肯使出全力了。」激烈的打鬥好像根本影響不到他一般,趙雲依就輕鬆道。
「嘭。」這次的聲音卻是作用在了趙雲的身上,在一次槍尖的糾纏中我悄悄地彎起了槍桿,然後又乘其不備在收招的時候向著對手的心腹反彈了回去,這才第一次的擊飛了他。
「看來有些關於槍的事情你好像也不清楚嘛。」我道。
「呵呵。」趙雲從地上爬起來,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麼傷。「看來該是出絕招的時候了,師弟。」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道,可這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卻是對我沒用的,我們幾乎同時啟動向著對方奔去。
兩人的槍花都晃得出奇的快,任哪雙眼睛都別想看出我們的出招路線,不同的是我的槍圈越舞就越小,而趙雲的槍圈卻是越舞越大。一連交鋒了數下,我的呼吸都好像要就此停止了。
「喝啊!看招!」我直直的刺出一槍,就像那傳說中的劍法精要一般——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也最快!在那一瞬間我彷彿覺得自己就要贏了,然而這也僅僅只是覺得······
那刺向前方的一擊被趙雲揮舞著的槍桿所化解,而他的那根越舞圈越大的爛槍卻以迂為直的刺入了我的小腹。
「這就是極圓之槍的奧義。」
「七天之後再到這裡來找我。」
這是趙雲和師父的聲音,來不及作答我就這樣昏死了過去。
「醒了醒了,叔叔,呂布醒了。」再睜眼時我最先聽到的就是高順家那小陳氏的聲音,她是被窮的揭不開鍋的家人賣給乾爹做填房的,可她卻一直叫乾爹作叔叔,對這件事乾爹也是微笑著默認的,他是一個少有的好人。
「哎呀,你小子終於醒了啊,都一天一夜了,你要是再不醒乾爹就要把你裝棺材板里去咯。」乾爹責怪著我話語里卻透著一股子關心。
「高順呢?」我問道。
「那孩子傷的沒你重,是累暈過去的。現在還在旁邊那屋躺著呢。」
後來我通過乾爹的敘述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家門口發現我們的。那天他見我們那麼晚了還沒有回來也很是著急,後來隱約聽到敲門的聲音便想出屋去看看,這一看就見到我們兩毫無形象的躺在了院子當中,這可把老人家給急壞了,奔前跑后的找來了大夫,討了藥方,抓了草藥才算是讓自己安生了下來。再後來高順先醒過來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乾爹,沒想到他老人家竟然一聽就蹦個三尺多高道:「我那朋友中途家裡有事就回去了呀,最後也沒有來到晉陽城裡,我當時就那麼隨意跟你們一說,你們卻給它當真了,這是哪裡來的什麼師父啊?」
我聽后心裡咯噔一下,但仔細想想老頭這段時間來也確實是盡心竭力的教會了我們很多的東西,說他要害我們我是怎麼也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