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與辯(18)

戰與辯(18)

那一天經過數回合的辯論和妥協,我終於還是被董卓說服了。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現實的力量太強大,還是我的立場太不堅定了,可能是人都是自私的吧,所以我們都很容易墮落。我墮落了嗎?至少現在還沒有,我清楚的知道,我答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去殺了丁原,更多的還是建立在為了進京勤王的基礎上的。至於私人恩怨,那不是我所考慮的東西。

想著事,走在大街上,這幾乎都成了我生活的固定公式。因為當差的時候我無暇思考太多東西,等到回家以後又只顧著跟高順扯淡,所以久而久之繁華的街道竟成了我心靈最放鬆的港灣。是不是很可笑?呵呵,其實一點都不好笑,我覺得悲傷······

突然很想逃避這一切,殺人的困惑和煩悶的工作壓力。我決定要去草原上走一走,反正路也不是太遠,還可以順道去看看赤兔,它一定也想我了吧?

不多時,我真的又站在了這香軟的草皮上,久違了的清新宜神讓我忍不住的仰天長嘯:「啊!草兒們!馬兒們!我回來啦!我又回來啦!」於是,我的那些許久不見的朋友,草兒、馬兒,它們真的都出來看我了,小草探頭探腦的,野馬在遠處若隱若現的奔跑,像是要為我拉起一個天大的台幕,這種感覺很好很安心。終於,連赤兔也趕來了,它不像別的馬那樣的懼怕我,飛一般的就跳到了我的面前。對的,是跳,我並沒有用錯動詞,赤兔跑起來永遠都是蹦蹦跳跳的,別的馬都是伸長著脖子,撂起蹄子,玩命似的向前飛奔,它卻是高仰著頭,伸展著四肢一顛一顛的向前跑著,與其說它喜歡奔跑還不如說它想飛要來的更恰當一些。

「好久沒有來看你了呢,想我了是不?」我親昵的撫摸著他的背脊,撥弄它額前的一縷亂髮。呵呵,我就是這麼稱呼它身體部位的,眉宇、眼角、鬢髮、唇齒,這些都是我教它的,那麼聰明的一匹馬兒,只說一次它就永遠忘不了了,像人一樣,你不這麼說它是會生氣的。

「哼哧哼哧。」它說就是沒人跟它說話了。

「那其他的馬兒呢?它們也不跟你說話嗎?」我追問著,繼續撫摸它那漂亮光潔的毛髮。

「哼哧哼哧。」赤兔說它自己跑的太快了,別的馬想追都追不上,所以它們覺得,既然不能走同樣的路,那還不如分道揚鑣的好。

我笑了,嗤嗤的笑,原來馬也是要志同道合的,原來馬也是有嫉妒心理的,它們跑的沒赤兔快,於是就盡量的忽視它,孤立它,以此來告訴自己:你看吧,在這個種群里我還是很優秀的吧,沒有馬能比我好的太多,因為我已經是一個小小的極致了。只不過它們這種催眠式的幻想偶爾還是會被赤兔奔跑跳躍的身影在不經意間打破,那猶如驚鴻的一瞥,它們也只有在夢裡才有可能做到。

我安慰著赤兔,不住的跟它耳語調笑,我說自己也是被同類排擠了,只不過我的朋友要比它多些,我告訴它做馬有時也是要放低姿態的,不要讓別的馬一看就敬而遠之了,偶爾也要走走路,等等身後的同伴,如果它不想只要孤單。

沒想到聽我說完這些赤兔卻不樂意了,它打著響鼻哼哧哼哧地跑開,它在罵我,說我怎麼能人云亦云,如果有別的馬跑的夠快,那它遲早是能追上來的,不要為了合群而去走別人的路,因為道不同我們始終只能是擦肩而過,還不如形同陌路。後來它好像還沒罵的解氣一樣,過一會又跑回來對著我哼哧哼哧了半天,數落我的意思也大致相同,都是說我不像呂布了,這樣下去只會跑的和別人一樣慢罷了,好馬和好人一樣,只要平庸了就再難脫穎而出了。我真佩服它的比喻,這應該就是一匹馬的思考方式吧?

傍晚的時候我還是走了,不過因為我後來主動的承認了錯誤,倒是很快樂的跟赤兔玩了一個下午,那匹馬其實是不記仇的······

回來的鐘點我是算好的,正好能趕上晚飯,卻又不需要我再去做任何的家務,我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個挺奸詐的傢伙,寧願在外頭晃蕩半天也不願回家劈柴。

「高順,我回來了,飯都盛好了嗎?」我邊推開門邊對裡面喊著,跨過門檻,待到我完全看清屋內的景象卻多少有點意外,今天的飯桌前無端端的多了一個人,仔細一看那人正是侯成不假。

「侯成,你怎麼來了啊?」我吃驚裡帶著驚喜,對這位突然造訪的同僚好友高順和陳氏已經代我表示了所有的友好與歡迎。

這時候侯成也看到了進門的我,急忙站了起來,推搡著要和我出去說話。我還沒弄明白是個什麼事呢,便任由自己被推出了房間,這才轉臉問道:「有事嗎?非得避著他們倆說?」

侯成用力的點頭,然後又回身關上房門,這回看來是真有事了。他一看四下里已經再沒有別人,壓低聲音對我說道:「丁原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啊?」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我沒有急於否認,主要是認為他沒有無端端來詐我的理由。

「是董大人告訴我的,我已經投靠董大人了,咱們現在還是同一陣線的戰友。」侯成表明立場道:「董大人讓我來協助你,主要是怕你到時候婦人之仁,遇事反而下不了手。」

「該怎麼辦我自己有數,你回去告訴董卓,這件事不需要他來操心。」我聽了侯成的話便不自覺的反感起來,就好像他是買兇殺人的僱主派來的盯梢,生怕我這個殺手辦砸了事似的。

侯成一聽這話立馬就知道我是不高興了,於是又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道:「都是為了國家的社稷嘛,這又不是你一人的事情。」

「恩,那是當然。」我承認道。

「既然是公事,我們就要精誠合作嘛,辦成了事才是第一要務。當然了,你要是自己想去殺丁原的話作為朋友我也就不會插手了。」

「怎麼會呢,這就是公事,什麼時候動手你說了算吧,不過這前提必須得是丁原執意不肯借兵才行,能不傷人命就不傷人命。」

「嘿嘿,那是當然了,畢竟我也在他府上待了那麼多年嘛。」好像早料定了我會爽快的答應他似的,侯成這時候的語氣也輕鬆的讓人能飄飛起來。

我卻受他提醒,突然想起來他原來可是丁原心腹的家臣吶,於是便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想起來要投奔董卓的呢?丁原不是還挺器重你的嗎?」

侯成聽了這話臉色卻不好看了,憋了半響終於憋出一句:「屁個器重,還不是把我當條狗一樣的使喚來使喚去,哪比得上董大人那麼識才重德啊。董大人那以後可是要去京城發展的大官,那丁原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你說你要是我會怎麼選擇自己的前程?」

我在一旁聽著,但就是在他講完了話后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聽著侯成最後又嘆了一口氣道:「唉,其實我也有另一個很重要的考慮,這不是我的朋友不多嘛,一共就你和魏續兩個,你和丁原既然遲早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我當然要提前站到你這邊咯。」

我原先已經覺得他就是一個單純的勢利小人了,這話卻又讓我不禁動容了,道:「此話當真?」

「你說呢?」侯成反問道。

我沉吟半響,愣是想不出該用怎樣的詞來回答他,最後只有淡淡地說了句:「謝謝啊。」就拉著他轉身進屋去了。這頓晚餐四個人都吃了不少,這張桌子也是好久沒有坐滿過四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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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呂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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