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9)
那天張遼喝了很多的酒,也確實是把我的口袋喝空了。我沒時間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銀子,我心疼張遼,這個肩不能挑的男人。
幾天來董卓繼續擴張著自己的勢力,雖然剛剛打垮了十常侍的勢力,但除了宮內的禁軍收歸到他的名下外,還有大片的城防軍都建立了各自新的勢力,誰想要在京城一家獨大都任重而道遠。
別人一定都是這樣想的,但董卓顯然並不那麼認為,他心裡始終都覺得只要自己夠狠,畢其功於一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今天晚上,董卓就策劃了一場足以震動整個大漢的軍事行動,他要以為何進報仇為名,誅殺執金吾從而掌握整個洛陽的數萬大軍。
「小子,你準備的怎麼樣啦?你可是今晚的主角。」晚上的進攻是由我主導發起的,所有軍事部署全部異於常規,恐怕除了我也沒人能想的出來。
「你就放心的待在家裡吧,我辦事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我道。
「恩,這話沒錯,我的好兒子哎。」董卓作勢要來抱我卻被我一把推了回去。
「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好!老子就喜歡你這股子自信的勁頭。我先給你準備慶功的酒宴去。」說著董卓轉身便走,我知道他其實是去各單位做最後的確認工作了,胖子也不容易吶。
是夜,城防軍的北郊軍營內,現任的執金吾正在研究著洛陽城中各軍事力量的分佈情況。
「十常侍死後的軍事態勢很複雜啊。」他對身邊的副官道:「石楠,你來看,現在兵力最多的是我們,可那董卓的勢力卻紮根在了帝國權力的中心,我怕長此下去他要在政治上擺我們一道怎麼辦?形式對我們很不利啊。」
名叫石楠的副官拱手道:「大人請放心,整個洛陽中我們的兵力還是佔據優勢的,萬一他敢亂動我們全軍出動也可以把宮牆踏平,那時候就又是一次清君側了。」
「恩,不錯。」執金吾讚賞道。
「報,大人,不好啦,前營失火,敵人攻過來了!」
「啊?什麼?」執金吾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是誰敢驅兵星夜攻打他的軍營呢?稍稍鎮定,他對通報的士兵道:「慢慢說,對方來了多少人,只有前營受襲嗎?」
「來人好像並不多,但上千是肯定有的。」
「上千人······」執金吾摸著鬍鬚暗自揣測著,未到中年的臉上變化著各種表情:「哦,我知道了,下令各部保護好后營的糧草,前營不準出去迎戰。」
「諾!」
「報,大人,左營被不明數量的敵人襲擊,但損失還不嚴重。」
「報,右營被襲,敵人一觸即退。」
「恩?沒有后營被襲的消息嗎?」執金吾奇怪道。
「報,后營都尉方才見前、左、右營被襲,向您請示需不需要前去支援。」
「哈,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想要燒我的糧草,好讓我乖乖的向你們投降,想都別想。」想到這裡執金吾自信的下令道:「各營注意,無論什麼情況都給我待命不動,敵人來了只可以擊退,切不可貿然出擊。」
「諾!」眾兵皆退去。
執金吾這時候又對身邊的副將石楠下令道:「今夜后營必有大戰,你且率兵隨我去會會。」
「諾!」
兩人備馬,領上親兵三千向後營開去,到了后營執金吾又下令把糧草輜重都秘密運往中營,后營內埋伏好兵將,再派了幾隊士兵到另外三營造勢,給人造成后營空虛的假象,靜等著敵人來自投羅網了。
「殺!」執金吾盼望的敵人終於是出現了,足有五千之眾的騎兵奮起而來,喊殺聲一片的向營中漫延。這些都在執金吾的預料之中,可預料之外的是騎兵們在營口都剎住了沖勢,只是對著附近的帳篷射出一排排的火箭。一時間各種慘叫聲都響起來,數百身上著火的士兵撲騰了開去。
「步兵結陣,騎兵退後。我們跟他真刀真槍的打!」仗著自己數倍於敵的兵力,執金吾下令道。
而在另一邊的董卓軍中也早已經下達了作戰的命令,我是這麼說的:「今夜將是大漢朝四百餘年來第一次以少勝多的殲滅戰。我們要做的就是包圍他們,分割他們,殺光他們,這仗之後天下太平,你們都將作為大漢最強的軍士名垂史冊,我要告訴你們的就一條,把眼睛睜大咯,別錯過任何一出好戲,錯過了你們就會遺憾終生,虎狼們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眾士兵喊道。
「大聲點!我聽不到!」
「吼!!!」
「這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從現在開始別給我講人話,全給我講獸語,給我咆哮!」
「吼!!!!!」
「來五百人跟著我,剩下的都給我圍嚴實了,放跑一個我把你們塞回你娘的屁眼裡!」
「吼!!!!!!!」
「殺!」
「殺啊!!!!!!!!!」這才是我以前在惡狼谷里看到的那群虎狼之師,一支嗷嗷叫的部隊。
執金吾一時也看傻了眼,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要玩什麼貓膩,是想先派敢死隊來送死嗎?然而下一刻他便沒有心情再瞎想了,他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領頭衝來的那人竟然騎在一匹沒有馬鞍馬韁的紅色飛龍之上,是錯覺嗎?那人手拿著不知名的兵器在地上拖逸出一路長長的灰線,陣前煙塵揚起,似要把大地一劈兩半,這,這?這!
我的部隊今天都帶上了大漠防塵的面紗,現在隱藏在揚土飛沙之後已經達到了讓對方難以捕捉的地步。
「嗨!」我測算的距離剛剛好,大戟挑起正巧掀飛了一名雙手持盾的敵軍。身後士兵聽見我的吼聲也紛紛舉槍向前刺出,一時間對方原本嚴整的陣地便被無情的沖了豁口。我們衝來的陣型是一個銳三角的形狀,所以沖入的人數越多敵軍的豁口就變的越大,等全部衝到了後面我們又毫無阻隔的反衝回前面,來來回回如蛟龍入海,調羹攪湯。
「頂住,都給我頂住!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執金吾用馬鞭抽打著身邊的士兵卻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這次我瞅准了機會向著略顯混亂的對方中軍衝去,那是執金吾在耀武揚威的地方,也是他為自己的慌亂喪命埋單的地方。
「大人,小心。」關鍵時刻,石楠站了出來,他拿起自己的彎月大刀「嗆」地一聲磕開了我的戟。他很厲害,我看的出來,光這使刀的技術也是洛陽城內數一數二的。可惜高處不勝寒,他應該很久沒有跟高手較量過了,手中一旋戟桿,我又翻回來撇出一戟,「嗆啷啷」這回他擋的有些吃力了,險些有脫手的危險。然而我的動作顯然還沒有做完,戟的變化太多,沒用過的人也一定是想不到的,錯身的功夫我把戟橫在胸前一下斬出又被擋了回來,可這卻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借著慣性我用反彈的戟尾將他掃於馬下,接著毫不遲疑的矮身使個砍柴劈,石楠的腦袋就此被削去了一塊。
「你很強,但也只是我的一合之敵。」我留下了評語,繼續打著圈殺來殺去。
這幅情景看的執金吾直心驚,卻看的後面的董軍手癢。「你們在看什麼呢?還不上去幫忙?」一個聲音厲聲喝道。
旁邊一個小戰士卻擺手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啊?將軍不讓。」回頭一看,小戰士的命都被嚇掉了半條,正站在他後面的竟然是按耐不住跑來督戰的董卓。
「董大人!」眾人皆道。
「給老子省省吧,都他娘的上去,快!」
「諾!」得到了董卓的應允,這群紅眼的士兵像籠子里剛放出的餓虎一樣,見著食就了撲上去。
兩軍的對戰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執金吾在軍中大叫:「其他幾營的人呢?都死了嗎?讓他們快點趕過來。」
「大人,來不了了。」一個士兵哭喪著臉道:「這裡的兵力是我們最佔優勢的地方,敵人的主力在其他三面,他們都脫不了身啊!」
「什麼?」執金吾恍惚了一下:「難道我就是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別人以少殺多的嗎?」
「是的。」不知什麼時候,執金吾身邊只剩下百多人的士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如浴血魔神一般的男人,他眼中放射出幽暗地光,衣甲鮮紅似一朵嬌艷地死神之花,連座下戰馬也是血紅,無韁無鞍的連接處分明證實那就是一個鬼物無疑!
「你們都不許動,剩下的這些我一個人來解決!」我殺氣勃發道。
「吼!」
執金吾也瘋了,他揮動馬鞭催促手下道:「誰能殺了那個鬼物我提他當副將,上啊,殺啊!」
重賞之下那些早就被嚇破膽的士兵瞬間變成了一群搏命的莽夫,衝過來的稀稀拉拉,出招的慢慢騰騰、亂砍亂刺,幾乎一點懸念也沒有的被我斬殺殆盡。
「還有嗎?」我冷酷的問道。
剩下的幾十個士兵似乎還有點理智,他們高舉武器跪在地上,口中高叫著:「都是大漢的兵吶,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我聽后甚是滿意,下馬向執金吾走去。執金吾也下馬了,不過看他那姿勢可能腿已經麻了。「我也投降。」他下跪道。
我回頭問董卓:「這個怎麼辦。」
「你覺得要我會怎麼辦呢?」
「唉,好吧。」我手起戟快保證他沒有過多疼痛的離去,辦完了這一切我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得董卓又說道:「他們可都是執金吾的親信,你想想要是我會怎麼辦。」
我抬眼看著眼前的士兵,他們立時知道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誰的手裡,一個個磕頭如搗蒜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看見其中還有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新兵和年近四十的老兵。
「我又不是你。」我轉身離去,絲毫不管董卓在後面跳著腳說出的話語:「真他媽不像老子的兒子,辦事婆婆媽媽的。」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疲勞突然襲遍了全身。能洗個澡就已經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