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13)

忘、記(13)

悲涼之上,滿目的瘡痍,我從未想過偌大一座百年的城池竟會在一夜之間荒廢成這樣,所有的過程我都不知道,無知的滑稽可笑。難道愛情真的能蒙蔽住雙眼,讓我對別人全都視而不見?瘋了,整個洛陽瘋了;瘋了,全世界一夜成魔。

越向西去,人群就越多。幾十萬的人口像個傾倒的沙漏,朝著半邊涌去,然後全部跌入下半身。我也見著了自己曾經帶領的那群虎狼之師。此刻,他們仍就是虎狼不假,只是發泄的對象卻由敵人變成了手無寸鐵的平民。

看著那些打罵百姓的士兵,我大聲的喝止道:「都給我住手!」然後他們真的住手,等我走了再重新拿起鞭子。

我在巷子口看見有士兵在搶掠百姓的財物,我說:「住手!」他們放下東西轉身逃跑,卻是走在轉向下一個目標的路上。

讓我最最惱怒的是我竟然還看見有士兵在強姦婦女。不是一個,而是一群,我跳下馬去踹飛了一個,然後隨手撿起一把劍「噗啦」一聲又刺死一個。那些剩下的也害怕了,其中的幾個迅速的提起了褲子,還有些離我遠的又急速抽動了幾下身體才戀戀不捨的爬起來。地上的女人在哭,站起來的男人還在咽口水,看來作用在別人身上的苦痛和自己身上的就是不一樣,我開始覺得世界是噁心的。

最後,我無力的揮手說道:「住手吧,你們可以留著上窯子發泄,現在都提褲子滾吧,有多遠滾多遠。」

他們彼此看看,都提上了褲子還不忘拿上武器,走的時候大搖大擺,三步一回頭,兩步一回首,法不責眾,我對此也無可奈何。

時間緊迫,我只有放下這一地尋死膩活的女人上馬繼續向西奔去。路上,蟬兒問我:「這就是你手下的兵?」

我說:「不是我的,是董卓的。」

「是你帶過的兵?」貂蟬確認道。

「過去是,現在不是了。」

「禽獸!」她狠狠地像是想要咬碎銀牙。

我不說話,算是默認了蟬兒的說法,可是她好像還不過癮,又咬牙說到:「義父說的對,董卓也是個禽獸!比十常侍還不如!」

「王允說的?」我問道。

「義父說要你去殺了董卓,你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沒人會想到是你做的。」

「什麼?」我大吃一驚,人生中第一次險些跌落馬下。

「至少他對我還算仁義,我下不去這手。」我道。

「你就不為天下百姓想想?」

「不要說了!」我斷然道:「這句話董卓原先也對我講過,現在已然釀成了大錯。我發誓今生再不會為這虛頭八腦的理由而殺人了,希望你不要為了別人的野心而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什麼?你說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個······」我不經意間的一句話顯然傷到了蟬兒的心裡,她渾身氣的發抖,片刻后就在我懷裡拚命地掙扎了起來道:「呂布,你這個王八蛋!瞎了我的眼睛,竟然會看上你這樣的男人,放我走,王八蛋你,放我走,蛋······」

我知道自己一時失語,現在也只有拚死的護住蟬兒,怎麼也不能讓她跑掉。

也許赤兔還真是一匹靈物,它感覺身上不對,慢慢地停下了腳步。這是要方便蟬兒逃走?

事實證明我猜對了,趁此時機她一口深深地咬在了我的左手,立時的鮮血直流,非一般的刻骨銘心。我「哎呦」一聲叫,眼看著她從我的腋下靈巧地滑下了馬背。

「赤兔,給我追!」急紅了眼的我下意識的催促起赤兔來,可奇了怪了,它今天任我如何哪般也不願聽話。眼見著蟬兒快要跑出我的視線,又想著全城的這一眾百姓,我對自己說可不能再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這萬人的幸福比什麼都要重要,於是便對近前路過的一隊士兵道:「我是呂布!你們給我看好了剛剛跑走的那個姑娘,如果她有一點的閃失我要滅你們上下九族!」

看著他們傻眼的表情我又補充道:「還不快追!找死啊!」

那些個兵這才被我的虎威所嚇,迅速朝著蟬兒遠去的方向跑去。

我稍稍放心,又對赤兔溫和道:「這下咱們可以走了吧?」

「哼哧哼哧。」這匹倒霉的馬這時跑的卻比什麼都快,還是那一騎絕塵的味道。

遠遠的就看見董卓站在西門城樓上背著手俯瞰大局,我下馬向上跑去,對著他的背影就罵道:「你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麼嗎?知道你的那些士兵都幹了些什麼了嗎?簡直是一幫禽獸。」

董卓轉過身來,好似料定我會來一般,面帶溫和的道:「老子還以為你只顧著在那小娘皮肚子上打仗了呢,怎麼?現在才發現啊?」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又沒拿那些百姓怎麼樣,不論什麼都是那些兵自己乾的事情。」

「你倒推的乾淨。」我咬牙切齒的道:「那你怎麼就沒禁止他們為非作歹呢?」

董卓大笑:「哈哈,禁止?那些可都是剛收編來的部隊,是該給他們一個好好爽爽的機會了,這樣他們才能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干。」

「你就不怕激起民變?」我逼問道。

「民變不可怕,兵變才最可怕,那可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主。」

「你!你當初到這洛陽來就是為了干這個的嗎?你這樣乾和當初的十常侍又有什麼兩樣?」我們越來越爭鋒相對了,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為怒火終會讓雙方同時失去理智。

「別給老子提他們!你小子怎麼能拿我跟那幫失敗者相提並論?」

「那你說自己跟他們有什麼兩樣?我們那麼大老遠的跑來清君側又有什麼意義?還不是要生靈塗炭嗎?」

董卓的臉上冷了,他不懷好意的笑著,上前指著我的胸口道:「老子來享福和他們享福能一樣嗎?別傻了,這是政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步步爬上來的哪個不是滿手沾著血腥?你殺的人難道就少了?連朋友都還不曾放過。」

話到這裡我的臉一下就白了,魏續的面孔又「嗡」一下的出現在我的腦中,我像瘋了一樣的後退著大叫起來:「不是我殺的,他不是我殺的,我殺人和你不一樣,我有自己堅守的信念和底線!我······我不是你!不是!」

「信念?底線?那是什麼?是笑話嗎?還不是別人殺你就還手,別人不殺你也未必就討得了好。醒醒吧,沒人真的有那麼偉大,自私是人的本性,就像天塌下來你只會抱自己的頭而不會去抱別人的頭一樣。」

「不!不是的······世界不是這樣的。」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淚失控一般的滴答下來,董卓還想上前添油加醋卻被一個平時厚重的聲音給生生地打斷了。

陳宮如天降一般的突然出現在城樓之上對著地上的我說道:「是的,世界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貧道看見過不同的,那些他永遠也不會看到的情形。」

「你個老東西。」董卓罵道,卻沒能影響陳宮的繼續。

「我曾經看到雨天眾人都沒有帶傘的情形,那時母親用手遮在孩子的頭上,情侶相互遮擋著彼此的頭頂。壯年的男人護著家裡的老人,眾人相依相偎的朝屋裡跑去。世界不是這樣的,它要比誰講的都簡單很多,你怎麼想便怎麼做,只要記住最最基本的就行了。」

「額。」董卓聽了也好奇心頓起,在旁邊問道:「最基本的難道不是自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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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呂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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