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凶物
如果現在我都還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異狀全都是肚子里的某種凶物搞出來的，那我就是白痴了！
眼睛裡面的世界不再是血紅一片，總算是恢復了清明。我大口喘著粗氣，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整個人好像是虛脫了一般。
「我……我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我虛弱地說到，帶著恐懼和內疚。王道的手掌被我給硬生生地咬出了血。
「阿彌陀佛，王施主放開秦施主吧，在天黑之前他應該是無礙了。也是怪貧僧太過自信，以為能夠震懾那陰胎，故意引動它出來。卻不想弄巧成拙。」這老和尚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機會看清楚他的模樣。
白髮白須，兩條長長的眉毛垂落下來，很有一種古樸的意味。光是這相貌就很像是民間傳說中的那種古代高僧。目光雖然並不銳利，但卻很亮，顯得非常睿智。
王道警官此時已經向著他行禮了：「寂邪大師，小子王道，這位是秦奮，那是他的朋友趙龍。我們三人目前遇到一些比較棘手的麻煩事兒，不得不來求助大師。」剛才的經歷已經說明這老和尚的確是一位有道高僧，我和老趙也趕緊行禮。
寂邪大師點點頭，走到我的面前盯著我看。我覺得很不自在，訕訕道：「大師，你這樣盯著小子看看，我，我……」
大師一邊伸手從我脖子上取下他的佛珠，一邊盯著我的眼睛看，然後搖頭嘆氣：「眼角已經有青黑色的絲線蔓延，中指尖兒和眉心也顯黑氣，這陰胎已經和你的血肉魂魄融合成一體了。麻煩啊。」
雖然從一進門就聽到這寂邪大師一口一個「陰胎」聽的人毛骨悚然的，但我肚子裡面這詭異所謂的陰胎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們三人都很想知道。
「各位施主坐下吧，秦施主肚子裡面的東西有些麻煩。幸好你們今天來了，否則再過個兩三天，恐怕就算是這世上真有神仙也束手無策了。」
我聽得心頭一陣狂跳和后怕，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地上的蒲團上盤腿坐下，等待著這寂邪法師的解釋。
「這陰胎，又叫做鬼胎，是至陰至邪的煞氣凝結而成。非常罕見，只有在大量活人冤死、慘死之地才會凝結而出。它不算是鬼物，只是一團陰煞之氣，但卻能附著在厲害的鬼物身上。若是通過某些特殊的方法，能夠進入人的身體之中，躲藏在腹部，如同是婦人懷孕一般。所以叫做陰胎……」
饒是現在是在佛門靜地之中，面前又有高僧，我心裡依然是一陣冰冷。好像是被關進了冰窖裡面一樣，恐懼好像蛇一樣滿後背的亂爬，帶著一種滑膩膩的噁心感覺。
陰胎，鬼胎……我感覺自己額頭上面的冷汗好像下雨一樣流淌。
我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兒，開口說話：「大，大師……那這個陰胎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嘛？」
「後果？既然有個胎字，也就是說這東西就好像是胎兒一樣。它在你肚子裡面吸取你的血肉精氣不斷的長大，越來越厲害，也會越來越影響到你的性情。甚至會讓你變得兇殘無比不受控制，喜歡生吃人肉喝人血。到最後，你的肚子會變得比懷胎十月的孕婦還大，肚子裂開，從其中生出無數血淋淋的臍帶卷進活人生吃。到時候你也就徹底變成了這東西的奴隸了，而人間又會多了一隻橫行的惡鬼了……。」
寂邪大師的聲音雖然平淡，但其中散發著的森森血腥氣息讓人不寒而慄。老趙都發出了一陣陣乾嘔聲來。我則是如遭大難，不斷地向他施禮懇求幫助。
「也罷，既然我那喜歡凡塵俗世的師弟應了王施主的請求，貧僧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恐怖的陰胎。那就斷然沒有任其荼毒的道理，今天晚上，就做上一場法事來超度這鬼胎，還施主一個清爽吧。」
我欣喜若狂，趕緊道謝。只要能先解決了我自己身上的問題，沒有了後顧之憂，才好繼續調查小婉的死，和那躲在暗中的詭異存在鬥上一斗。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寂邪法師讓自己的一個小徒弟帶著我們在龍華寺中四處轉轉，另外還有不少小和尚幫著他在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我也大概看了幾眼，好像有大雄寶殿里香客長年累月燒香的香爐灰，有磨得發亮的佛珠和敲得破損的木魚，長短不一的蠟燭，形狀奇特的佛教器物……
在龍華寺的膳堂里用過了兩頓齋飯，夜幕便悄然降臨了。我們如約回到了之前寂邪法師所在的佛堂，此時這裡已經搭建起來了一個臨時的法事場所。
只見這裡四處都掛著白色的帷幔，上面粘貼著用黃紙剪出來的「卍」字元號；佛堂中央是一圈好像長明油燈的燭台，中間包圍放著兩個蒲團，四周也是一圈蒲團--現在上面已經有許多年輕的僧人盤膝而坐，手中都拿著佛珠在輕輕念著經文。而在這佛堂的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灑落著許多的香爐灰，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作用的。
看著陣勢，這一場法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此時此刻，我心中一改往日對這些宗教人士的不屑，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愧疚之情。
自己從來不信鬼神靈異，沒想到今天卻親身經歷了被可怕的靈異之物纏身，需要高僧解救的事情了。
「秦施主，請到中間坐下。」寂邪法師讓我走到中心擺放的蒲團處坐下，然後他坐在了我的對面。一伸手居然把脖子上面一直戴著的佛珠扯斷了，那些圓潤的珠子全都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但奇怪的是，好像有看不見的絲線拉扯著，讓這些佛珠居然自行排列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形狀，圍住了我和他坐的位置。只剩下一顆捏在他手上。
一個小和尚起身從前方供奉佛像的香案上取了長明燈的燈油倒進一碗清水裡，又抓了一把香灰撒在其中，然後遞給了寂邪法師。法師口中念念有詞，把手中一直捏著的最後一顆佛珠放進了碗中：「喝下去吧。一點都不能剩下。」
我面色發苦地接過這碗混合著各種奇怪東西的液體，強忍著噁心，一閉眼仰頭一飲而凈。一股滑膩的感覺混雜著嗆人的香灰進入了肚子裡面，好不容易才忍著沒吐。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施主小心了。」
啊？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就感覺到肚子里再次起了變化。疼痛感排山倒海而來，好像是有東西在使勁兒拉扯我的五臟六腑，劇烈的絞痛感。與此同時我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吹氣球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大了起來。把我的襯衣扣子都給全部撐得掉落了，肚子表面變得有些透明一樣，能看見黑色的青筋。
這樣詭異和駭人的景象，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時依然覺得渾身發寒！
尤其是當我看到從肚子內部還浮現出一條條好像小蛇一樣的東西，在肚皮表面遊走，把皮都給撐得凸起之時，差點兒沒有尖叫出來。
四周那些年輕和尚在看到我的肚子時，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了一些懼色，看來這種詭異景象對他們來說也並不常見。只是由於自己的師傅就在這裡，所以才強忍了心中恐懼。
「大，大師……救救我。」我艱澀地開口說到，臉色露出絕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