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近水救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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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戰爭……」埃爾夫呢喃著，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對，這是戰爭！戰爭是殘酷的、是血腥的！」舍曼特很激動，聲音也漸漸的有點顫抖，「今天，我們看著許多兄弟躺在了自己的身邊，所以，我們會很難過、會懷念死去的兄弟們！可是，誰也不知道，明天那些倒下的人裡面會不會也有自己！」
舍曼特走到埃爾夫的面前，抓緊了他的肩膀，「魯斯是我部下中最勇猛的一個，他的離去，我比你更加難受！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理解！」埃爾夫突然吼了出來，「他給我的感覺像是我的父親！可是，在你的眼裡，他只是你的部下，只是你眾多士兵中的一個，甚至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你錯了，埃爾夫！」舍曼特很平靜地看著埃爾夫，語氣也漸漸的激動起來，「他是我的部下，是我的士兵，但絕不是一個數字！他是我的兄弟！是所有人的兄弟！是戰場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兄弟，明白嗎？如果可以，我願意，也會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住法國佬射過來的子彈！你懂嗎？
「可是，他已經死了！作為他的兄弟，是不能只躲在戰壕里哭泣的，甚至是拿著槍指著其他的兄弟！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殺掉更多的法國佬，是去完成死去兄弟們的遺志：奪取法國佬的陣地，攻佔巴黎！
「也許，在你的眼中，我很冷酷無情。可是，你能理解我嗎？我的士兵都是我兄弟！我的兄弟們戰死了，我也想和你一樣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可是，我不是你，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我必須保持清醒、保持冷靜！我必須對其他倖存的兄弟們的生命負責！所以，我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的心裡壓抑了這麼多不快、壓抑了這麼久，我比你難過一千倍、一萬倍！你又了解多少？」
舍曼特突然覺得心裡舒服了很多，也許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是壓抑的太多、太久了，而現在突然和一個人傾訴了出來，壓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釋放……
舍曼特瞄了一眼埃爾夫，那個孩子斜靠在那裡，緊鎖著眉頭，失神地吸著已經快要燃盡了的香煙。舍曼特輕聲地嘆了口氣，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自己已經儘力了。
而此時，掩體里傳來了那尖銳而又熟悉的哨聲……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自己決定吧！……」舍曼特看著埃爾夫說了句，然後扭頭就衝出了掩體。
看著眼前越來越接近的法軍，舍曼特使勁地甩了甩頭，拚命地讓自己不再想埃爾夫那個小子了，事情該怎樣就怎樣吧！還是先頂住法軍的瘋狂攻擊吧！舍曼特大聲地命令射擊，自己也迅速地射擊著，把心裡所有的不快統統通過自己的子彈，傾瀉到法軍的身上。
法軍還是源源不斷地涌了上來。而這次，法軍似乎已經瘋狂了，步兵在衝鋒，可是炮兵們卻並沒有停止攻擊，甚至有很多法軍士兵不是倒在德軍的搶下，而是被己方的炮火炸飛。可是，德軍由於兵力消耗掉了很多，而援軍又尚未趕來，漸漸的，法軍衝到了戰壕邊。
殘酷的近身搏殺！手榴彈、手槍、還有最多的是刺刀……
舍曼特已經忘記了前面倒下的是第幾個了，漸漸的，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自己已經多處負傷，就連拔出刺刀也越來越覺得吃力了。而這時，有兩個法軍士兵同時向舍曼特刺出了刺刀……
抱著必死信念的舍曼特，完全放棄了自己的後背，狠狠地把刺刀刺進了前面的法軍士兵的胸膛。他沒有拔出刺刀，而是奪下了面前法軍士兵手上的步槍，轉身欲刺，卻發現那個法軍士兵的胸口已經被血染紅了，繼而頹然倒地。
「我要殺光所有的法國佬！」埃爾夫冷冷地站在那裡，吼了出來。「我要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好！好！好！」舍曼特完全被埃爾夫感染了，連說了三聲好。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法軍越來越多地湧向自己，兩人相視一笑，立刻背靠著背，端起了手中的刺刀……
「兄弟們，殺啊！……」王楚遠遠地吼道，「滅了他們，守住陣地！」
王楚一邊飛速地向前衝去，一邊不停地射擊著，幾個無辜的法軍士兵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王楚暗自慶幸：終於趕到了，不過幸好來得及！如果再晚到一點的話，陣地可能就已經易手了！一連的都是好樣的！是他們靠著這些不足一個排的士兵們在死守著！不想那麼多了，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了，還有很多法國佬需要自己去招呼。
當王楚和士兵們發現舍曼特和埃爾夫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是的，兩人依舊背靠著背，只是渾身都是血跡，已經分不清楚是他們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了，而他們的身邊則堆滿了屍體，還有幾個畏畏縮縮的法軍士兵……
王楚很快的清醒了過來，迅速地沖了上去，把刺刀深深地插進了一個法軍士兵的胸膛。敵人的慘叫聲，驚醒了那些發著呆的士兵們，他們瘋狂地向著那幾個法軍撲了過去。而這一刻，這些法國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爬上了戰壕，拚命地向著自己的陣地跑去。
人性都是這樣的。當人們很想做一件事卻由於種種原因而不敢去做的時候，可一旦有人帶了頭，其他人就會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當看到士兵們瘋狂地潰退了，無力回天的法軍上尉不得不惱火地跟上其他人的腳步，他可沒傻到希望憑藉著一己之力佔領德軍的陣地。他一邊玩命地奔跑著，嘴裡一邊嘀咕著，回去一定要把那些帶頭潰逃的士兵送上軍事法庭。只是可惜，他只能想想了……
王楚的一顆子彈終結了法軍上尉的謾罵，狠狠地拉動了下槍栓，王楚扭過頭來吼道：「操！都TMD愣著幹嘛！給我狠狠地揍法國佬的屁股，送他們下地獄！」
沒有一絲的猶豫，所有的士兵們立即趴倒在射擊口，伴隨著法軍的掙扎和慘叫，連綿不斷的槍聲響了起來，直到潰退的法軍逃回了自己的戰壕……
「所有人躲進掩體，檢查裝備！留下觀察哨。還有，你們幾個留下來，幫忙搶救受傷的兄弟！」王楚命令著，看到忙碌的醫務兵，王楚立即沖了過去。
「醫務兵，上尉和那個士兵的情況怎麼樣？」王楚焦急地詢問著，因為這兩個人給自己的觸動太大了，語氣中充滿了關懷和憂慮。
「報告長官，兩人都是多處刀傷，不過所幸的是傷口都不深，只是高度的緊張和劇烈的運動導致失血較多，暫時昏迷了。只要能送回醫院稍作調養，很快就可以恢復的。」醫務兵一邊在熟練地給舍曼特包紮，一邊回答著王楚。
「那就好！」王楚緩了口氣，「趕緊給他們包紮好，送到醫院去！」
「是，長官！」
王楚巡視了一圈陣地，整個陣地已經殘破不堪，而一連也差不多打完了，現在整個陣地上，除了一連剩下的還能作戰的，加上自己帶來的人僅僅只有一個加強排的兵力。心情沉重的王楚走進了掩體，點燃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間，又不自覺的慶幸起來……
半個小時之前，前線指揮部。
「報告團長，前線來電：各部均已擊退了法軍的進攻。一連現在在舍曼特上尉的帶領下，已經向法軍發動了反攻。」柯涅筆直地挺在那裡向赫斯彙報著。
「什麼？！」赫斯一蹦三尺高，「在援軍還沒到的情況下反攻，就憑他那一個連的兵力就能佔領法軍的陣地嗎？！那還要我們幹什麼！憑一個連就能守住法軍的反撲？！有誰能告訴我，是他太勇敢了，還是我們太懦弱了？！還是舍曼特是瘋了？！」
「赫斯上校，請您冷靜點。」王楚走到赫斯的面前，輕聲地說著：「前線的戰機，我們在指揮部里並不一定能比身處前線的舍曼特上尉更好地把握。而且，中國有句古話叫『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也許我軍的突然反攻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舍曼特上尉的行動缺少了其他各部的協同。雖然我並不贊成這種情況下的反攻，但是，他們的進攻卻能提高我軍的士氣，因為目前為止，帝**隊卻一直處於防守的態勢。不過我想，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肯定會被打退的，而且兵力也一定會異常地緊張。現在已經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了，應該儘快派出人手加強一連的防禦！」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預備隊了，戴維准尉！」黑臉少校尼莫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團部不是還有一個警衛連嗎？」王楚笑著反問起尼莫來。「這麼好的部隊放在團部不用，不是太浪費了嗎？我們的援軍還沒到，指望他們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用警衛連這近水來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