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這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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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掩體的舍曼特很惱火地坐了下來，抽出了一根香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半天才悠悠地吐了出來。
舍曼特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個叫埃爾夫的新兵確實不錯，是個好料子，只是還是太年輕了，不過，這些都不能怪他。帝國的戰事已經不能按計劃中的那樣速戰速決了，反而漸漸地陷入到了現在這種陣地戰的泥潭而無法自拔。
帝國精銳的士兵都消耗在了這些其實完全沒有什麼戰略意義的陣地上，兵員的匱乏導致了帝國不得不徵召青壯入伍，可是，帝國不負責任的把這些青壯放到訓練營里，僅僅訓練了三個月就送到戰場上來了，這又直接導致了帝**隊素質的降低，嚴重削弱了帝**隊的戰鬥力。而戰鬥力的下降又大大地延緩了戰爭的進程、大大地增加了軍隊的傷亡，而這些又導致了帝國不得不加大徵召的範圍和頻率。
一個極其糟糕、卻又無能為力的惡性循環！
舍曼特斜靠到了掩體的牆面上，寫滿憂鬱的眼睛失神地遙望著觀察孔外面裊裊升起的煙霧……
掩體外的戰壕里，埃爾夫還獃獃地楞在那裡：原來自己真的沒有了選擇的權利，萬能的主啊！你在哪裡？救救我吧！
「上尉他是在救你，孩子！」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士拍了拍埃爾夫，這種關愛的眼神，甚至讓埃爾夫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你現在要是離開這個戰壕，那就是逃兵了！逃兵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槍斃！趕緊準備下吧！法國佬的炮兵馬上就會攻擊了……」
話音還沒落下，炮彈的爆炸聲已經連綿不斷的響徹雲霄。
中士狠狠地按倒了埃爾夫，剛剛撲倒的一瞬間，一發炮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戰壕上，漫天的泥土甚至將兩人埋了一半。中士暗自慶幸，再晚半秒鐘，這個孩子就死定了。
中士爬了起來，狠狠地踹了埃爾夫一腳：「你找死啊！要死就給我死在衝鋒的路上！TMD！那才是軍人的死法！」
埃爾夫緩緩地爬了起來，尷尬地揉了揉被踢的屁股。看到了埃爾夫那個紅撲撲的臉蛋和憋屈而又無辜的表情，中士粗獷地笑了起來，「怎麼？心裡不服啊？我說的不對嗎？」
埃爾夫沒有說話，只是傻傻地盯著中士，心神卻早已飄回了故鄉：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對自己的，從小調皮的埃爾夫沒少挨揍。為什麼現在突然這麼懷念父親的拳頭和皮靴呢？不知道自己那個和自己一樣調皮的弟弟，現在是不是也正挨著父親的揍呢？
「小子，抽煙嗎？」中士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又拿出了一根香煙遞了過來。
「長官，我不會抽煙……」埃爾夫輕輕地搖了搖頭，剛剛舍曼特給的香煙差點沒讓自己給嗆死！
「操！這可不是個好習慣！」中士把那根香煙放回煙盒，收了起來，瀟洒地吐了個煙圈，「男人總得要有個嗜好！在戰場上也就不會那麼難熬了，知道嗎？」
埃爾夫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有無奈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小子？」中士繼續享受著煙草，「我看你的槍法聽不錯的嘛！以前是做什麼的啊？」
「我叫埃爾夫·熱利，長官！」埃爾夫抬起頭看著天空飄過的硝煙，「我的父親是個小農場主，從小我就喜歡槍，我就一直跟著父親學打獵，所以……」
慢慢的，在這個泥土漫天飛的戰壕里，兩人聊了起來。這個中士叫魯斯，以前是個理髮師，是為了響應德皇陛下的號召而參加軍隊的。不知不覺得，炮聲停了下來，緊接著，又是那個所有士兵都很熟悉的哨聲……
「快拿起你的槍，埃爾夫！」魯斯中士吼道，「法國佬馬上就要壓上來了！」
埃爾夫匆匆地架好了槍，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些越來越近的「獵物」。在舍曼特大聲的命令下，埃爾夫立刻扣動了扳機，一個被自己盯了很久的法軍士兵頹然地倒下了……
又是一番慘烈的廝殺，法軍再次留下了一大堆屍體和一些還在不斷呻吟的傷兵，匆匆地撤回了自己的戰壕。
「你說這幫法國佬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埃爾夫訕笑著。
「舍曼特上尉讓我們衝上去，你沖不沖？」魯斯叼著根煙，給自己的槍填裝著子彈，「軍人，就是要服從命令的，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孩子，永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否則，在戰場上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
一發炮彈呼嘯而至，打斷了魯斯中士的話，而著彈點，卻是魯斯身後不足10公分的戰壕里。緊接著，是劇烈的爆炸聲、漫天飛揚的泥土，而「飛」起來的還有三個德軍士兵：一個著彈點附近的德軍士兵、那個慈祥的魯斯中士，而另一個就是埃爾夫。
近距離的爆炸，讓埃爾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埃爾夫滿腦子都是嗡嗡聲，胸口似乎被重擊了一下，強烈的痛感讓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片刻之後，埃爾夫感到臉上似乎有很多溫熱的液體在流動，一股濃烈的腥味刺激了他強烈的嘔吐感。感受到砸落的泥土已經停了下來，埃爾夫擺了擺頭，甩去滿頭的泥土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而這一刻，埃爾夫徹底的石化了……
魯斯中士滿臉是血的壓在埃爾夫身上，脖子突突地噴涌著血液。埃爾夫驚恐地搖了一下魯斯，而滾燙的血液立刻激撒到埃爾夫的臉上，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的把他從石化的狀態中直接刺激成了狂化。
埃爾夫瞪圓了雙眼地看著那張剛剛還是很和藹，而這一刻卻已經難以辨認的臉龐，埃爾夫徹底地，歇斯底里。
「不！魯斯長官！」埃爾夫咆哮著，一邊狠狠地搖晃著中士的身體，或者說是屍體，甚至狠狠地拍打了幾下魯斯的臉，一邊手忙腳亂地找出了身上的繃帶，用力地按著不斷涌著鮮血的黑洞……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醫務兵！醫務兵……TMD醫務兵在哪？！……」
炮火仍在繼續，劇烈的爆炸聲在不遠處不時地響起。而這一刻，埃爾夫完全沒有感知，似乎此時的世界里，只有他和躺在他身上的魯斯。
聞訊匆匆趕來的醫務兵看了一眼躺在埃爾夫身上的魯斯中士，稍稍做了一下檢查之後，醫務兵無奈地搖了搖頭：「士兵，請你冷靜一點！他已經死了。」
「你TMD說什麼？！」埃爾夫紅著眼揪起了醫務兵的衣領，狠狠地咆哮著。
「請注意你的言行，列兵！」醫務兵是個上士，在等級森嚴的帝**隊里，第一次有個列兵對自己如此無禮，醫務兵狠狠地甩了甩埃爾夫的雙手，可是卻沒有甩開，絕望的醫務兵聲音已經漸漸的有點哭腔了，「可是他已經死了啊！……」
「放開你的手，埃爾夫！」舍曼特趕了過來，遠遠地就吼了出來。
埃爾夫沒有理會舍曼特，似乎根本就沒聽到舍曼特的吼叫，依然在歇斯底里地扯著醫務兵，「他沒死！你趕快給我救他！不然老子崩了你！」說著，埃爾夫抓起了身邊的步槍。
「反了你還！」舍曼特狠命地甩了一個耳光，把埃爾夫重重地抽倒在地上，乘機奪下了他手中的步槍。「你們兩個把他押到我的掩體里去！其他士兵檢查裝備！醫務兵，趕緊去救其他的兄弟！」
「是，長官！」
醫務兵感激地看了看舍曼特，匆匆地跑向了另一個傷員那裡忙了起來。
掩體里，埃爾夫還在瘋狂地咆哮著。舍曼特看了看他，自顧自地坐了下去，點燃了一根香煙抽了起來。
突然，前一個還在狂化中的埃爾夫靜了下來，緊緊地盯著舍曼特，又很快地大哭了起來。看到了香煙，埃爾夫想到了那個善良的魯斯，是他擋住了彈片，否則自己根本無法倖免。
「可以給我一根香煙嗎，長官？」埃爾夫終於停止了哭鬧。
舍曼特扔了一根香煙給埃爾夫，又把打火機丟了過去。埃爾夫哆嗦著點燃了香煙，立刻又被嗆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就是戰爭！」舍曼特突然幽幽地說著，慢慢的，舍曼特變得有點激動，「我們每天都會面對自己的兄弟離我們而去。難道我就不難受嗎？難道其他的兄弟們就不難受嗎？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但是，首先你是個男人，更是個軍人！所以，請你弄清楚：這裡是戰場！這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