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朝會（上）

柴克宏見吳王殿下不以為意，正要說話，忽然眉頭一皺，對著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低喝一聲：「誰？出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攙扶著一個人從小巷子里走了出來，赫然便是剛才離開的歐氏兄妹。

「是你們啊，不知貴兄妹跟著在下所為何事呢？」李煜揮手阻止了柴克宏的盤問，和聲問道。

在女孩攙扶下的少年剛才受傷頗重，臉色蒼白，聽了李煜之言有些尷尬，半晌說不出話來，倒是妹妹怯怯地說道：「好人，我哥哥的傷很重，我們的錢被剛才那些壞人搶走了，沒錢給哥哥買葯，求求好人幫幫我們！」

小女孩年紀只有十二三歲，還沒有窈娘大，語音中帶著軟軟糯糯的吳越口音，非常好聽。李煜非常感興趣地看著這小女孩，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小女孩剛才叫好人時的口氣神態真是非常可愛，連柴克宏的神色也微微放鬆了些，李煜微笑著說道：「這沒有問題，克宏，那幾貫錢給他們，小兄弟的傷比較嚴重，可要好好養傷；小妹妹，你們現在住在哪裡，要不我叫幾個人送你們回去？」

兩兄妹這幾個月的逃亡生涯哪裡見到有人對他們這麼客氣，一時間眼睛都有些濕潤了，兩人到金陵這這幾日，基本上都是在破廟裡勉強度日，哪裡有什麼住的地方，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哽咽著說：「我們、我們沒有地方住……」

李煜見這兩兄妹臉容皆清秀，就算衣著單衣落魄也依然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並非尋常人家的小孩，更不是一般路邊的小乞丐所能比的，心下便起了收攬之心，想著如何開口比較合適。

柴克宏應命拿了五貫銅錢來到兩兄妹面前，將錢遞給兄長，說道：「你們拿著錢先去找家小客棧住下吧，抓些葯吃，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狀。」一貫錢相當於一兩銀子，五貫錢省著點花差不多可以夠這對兄妹兩三個月的生活了，這對於一般百姓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柴克宏將錢放在少年的懷裡，轉身回去，還沒等李煜出言，少年卻先說話了：「無功不受祿，恩公如此善待我兄妹，我兄妹無以為報，希望恩公能收留我們，我兄妹願為奴為仆，以報恩公之德。」

李煜眼睛一亮，心想既然他們先開口那更好，淡然說道：「小兄弟，你覺得我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嗎？五貫錢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我卻還不放在眼裡。更何況為人奴僕講究一個心甘情願，我不想你們懷著報恩的心態做我的僕人，這樣豈不是趁人之危嗎？克宏，替他們兄妹找家客棧安頓下來吧！」這番話雖然說起來大義凜然，其實是在迫這兩兄妹表態，擁有超過同時代千年的歷史經驗的他，忽悠起人來還不是一套一套的。

少年果然被忽悠住了，聽了李煜的話之後，眼中露出感動的神色，跟乃妹交換了一個眼神，出言道：「恩公，我們兄妹是心甘情願作恩公的奴僕，並不僅僅出於報恩。我兄妹無家可歸，又沒有好的謀生的手段，若無貴人相助，日後難免淪為乞丐中人，是以這並非趁人之危，對我兄妹來說，這是雪中送炭之舉，希望恩公能收留我兄妹！」少年說話條理清晰，用詞恰當，應當受過不短時間的教育。

李煜問道：「剛才那姓曾的公子不也要求你們成為他們的僕人，你為何當時不應允下來呢？」

少年冷笑一聲道：「所謂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曾少爺性格暴戾，又是強迫我等，我們怎麼能受他脅迫？就算他是宰相之子，甚至皇親國戚，我們也高攀不上！但恩公就不一樣了，恩公救我兄妹於危難之中，又慷慨贈金，我們兄妹是自願為奴為仆的，與那曾公子有著天壤之別！」

話都已經到這個份上，李煜再裝下去就是矯情了，李煜哈哈一笑道：「歐公子過獎了，既然如此，在下也不矯情，便請兩位跟我回府去吧，我必不會虧待了貴兄妹！」

柴克宏扶起少年，領著小女孩來到李煜身邊，一起朝吳王府而行，這時兩兄妹才知道李煜的真正身份，一時間大為震驚。李煜也才知道這兩兄妹的全名，哥哥叫歐定光，妹妹叫做歐莫邪，李煜笑道：「定光，莫邪均是古之名劍，看來令尊定是個愛劍之人！」

歐定光眼中露出片刻悵然，連忙回答道：「吳王殿下說得對，家父平生最喜寶劍，因此我兄妹都是以劍為名，只可惜他老人家已於去年過世了……」

李煜劍歐定光的表情，知道引起他的傷心事，便不再問話。

到了吳王府，自然有僕役前來引領兩兄妹找地方安置，李煜還著人找大夫替歐定光診傷。而李煜自然由窈娘服侍沐浴，其間的旖旎過程便不贅述。

過完元宵節之後，春節的氣氛漸漸的冷了下來，又回到了平日的生活之中，不過慶祝李璟即位十周年的慶祝並沒有結束，大街上不時會有各種集會表演，又或者那些拍馬之人組織的為大唐和皇上祈福的活動，依舊熱鬧不已。

過完正月，朝會才開始回復如常，年前積壓下來的很多事情便都開始搬了出來，其中不乏許多壞消息，像居於閩地的將領留從效兄弟擁兵自重，擅自更換、驅逐朝中的官員；又或者剛佔領一年的楚地出現軍心民心不穩的跡象；又或者去年同北方後周王朝局部戰役均告失敗等大大小小的消息，都在二月間報上了朝廷，讓李璟焦頭爛額之時，又忍不住大發雷霆，從宮中傳來的消息稱，李璟為了不聽到這等煩心的消息，正準備將朝政大事交由大臣們自行處理，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朋黨之間的攻訐拉攏更為嚴重，朝中最大的兩派就是以右僕射孫晟為首的孫黨和以左僕射馮延巳為首的馮黨，除了像吏部侍郎徐鉉，御史中丞江文蔚等少量中間派之外，其餘的朝臣大多分屬這兩派之中，上朝之時雖然表面暫時平靜，但暗戰不斷，銷煙已經開始蔓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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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特意查了一下，五代，宋朝一貫錢相當於一兩銀子，除去省陌，大概有近800文錢的樣子，以後都以貫來論數，大家自己兌換一下吧，之前用兩來稱呼的地方海潮有時間會去改回來，相信應該不會影響到到各位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