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賈璉選妻
晚飯安瀾是一個人吃的,自己一碗粥,搭配上各種什錦小菜,兩三個奶餑餑味道很是不錯。
賈赦拿了畫像,讓人備了小的席面喊來了賈璉。父子兩個人在書房中,用了酒菜后賈赦將兩幅畫遞給他:「今天你太太去參見花會,見到了那王家和張家的姑娘。據說都是不錯的,雖然眼下年紀有些小。但若是現在商談,到日後成親怕也要個四五年的樣子。你先看看,覺得那個合適。我是不贊同你選王家女的,畢竟這家裡面有你二嬸一個就夠了。」
賈璉看著自家老子嚴肅的表情,慎重的接過畫卷,打開后入眼的就是一個一身紅衣的小女孩兒。裝飾精緻。漂亮的鳳眼兒中,滿是得意之色。看得出,是一個性格潑辣的。他性格沉穩,雖然帶著些油滑但還是過於沉悶的。在娶親上,他倒是希望有一個活潑一些的。
他知道這是王家的女孩兒,只是潑辣和活潑上讓他想看看另一個。
打開另一個畫卷,他瞬間被裡面的女孩兒吸引了。女孩兒身材纖細,帶著一些妖嬈。繪畫的人手下功夫很好,幾乎畫出了精髓。更讓賈璉吃驚的,是女孩兒的發色和眸子。他可以想的出,那必然是一個精靈般的女子,日後成年必然是妖嬈豐盈的。想到這,他的心便痒痒的。
想著那眸子中閃出的靈動,必然如同琥珀一般,他就有些痴。賈赦看他的表情,就多少明白了他的心思。點了點頭:「她便是張家的女孩兒,雖然是庶出但是出嫁的時候必然是嫡女的身份。張家女孩兒少,哪怕是庶女也是寶貝。你太太說,若是你有意與她,她可以用親傳弟子作為聘禮為你求娶。」
「這不會讓父親虧欠太太頗多嗎?」賈璉是看得出的,自家太太此時還是處子。自家父親並沒有的手,這裡頭有些什麼門道,他是不知的。但也清楚,必然是有協議的。
賈赦搖搖頭:「她怕是看上那女孩兒了,為你娶親是假,給自己尋弟子是真。只是,這事情橫豎你都得便宜。至於我跟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賈璉點點頭:「若是如此,就望父親做主了!」
賈赦點點頭,兒子的選擇他是贊同的。除去那個女人,單單是這女孩兒的娘家,就比那王子騰更合適。洛水張氏,可不是王家那等戰亂而起的書生人家比的。有那麼一個家族的女子做了主母,日後的兒孫教育就遠高於其他。看看眼下的賈政,就知道這其中的差距。
現在人家,哪怕是女孩兒生的再好,都沒得那家世家想將女孩兒送進那地方的。可看看他那個弟弟,若是日後那元春得勢,說不得就能尾巴翹上天去。
確定了兒子未來的婚事,賈赦雖然還帶著不確定的擔憂但多少,還是有候補的。實在不行,再選那王子騰的閨女也可以。若是個不成事的,過三個四五年的死了去重新換一個也是可行。
看了一會兒最近的朝政冊子,考核了一下賈璉最近的學習情況賈赦就回到正屋。此時已經是掌燈時刻,只是屋子裡空蕩蕩的。原本女人同丫鬟說笑的聲音,此時一點都無。他皺了皺眉:「太太呢?」
「太太出去了,說是有些事情要處理,讓老爺先歇息。」回話的是夜裡此後的瓔珞,她給賈赦弄了熱手巾,凈面后讓粗使的婆子弄了熱水,賈赦知道必然是門內事情他也不做多干涉。都是習武之人,高來高去也是輕鬆更何況那女人已經先天。
安瀾本來泡澡很是舒爽,但是暗中的葯傳信說,有人闖入京城分堂說是要見她。眼下管事的做不準對方的心思,只說是張家來人。同時,對方拿著的是內坊通行的玉牌,管事只是外坊的也做不得主只好通報過來。
安瀾對此有些意外,她擦乾身體換了一身桃花春水的高腰長裙,抹胸是白底桃紅包邊的。上面綉著春枝桃花紅的圖。外衫罩著一廣綉長衣,桃紅也明黃過度可見染色上很費功夫。
因為事情有些奇怪,她沒有坐車出去而是選擇了夜間長途的輕功。七綉坊的輕功以輕盈曼妙著稱,分堂所在地距離榮寧街並不遠。兩次輪轉,跳躍輕飛就到達了地方。
坐在小院內的張敬初看到那塊玉牌的時候,就有些吃驚。玉牌一面是七綉坊,另一面卻是一隻隱藏在雲霧中的鳳凰。根據張家內部的記載,這恰恰是七綉坊內坊的標記。他很是好奇,那女子到底是何目的。想了一個下午,想不出事情來。就是上了g,也變得寢食難安。最後,他拿著玉牌闖了七綉坊在京城剛冒出來的據點。
他昂頭看著如同漫步平地的女子,她在空氣中輕盈曼舞。然後飄然而下,一頭青絲飄散空氣中,只是在鬢角的地方,帶著一朵鮮嫩的粉紅牡丹。
「張家公子……」安瀾語氣緩慢,她如同下樓梯一樣一步一步的漫步下來。然後慵懶的坐在已有人抬過來的貴妃踏上,羅裙飄然,看得張靜初有些眼直。
他單手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將那牌子從小石桌上推過去:「我只是好奇,你給我小姑姑這個,是個什麼意思?」
安瀾看著那玉牌,眯起眼睛笑道:「張公子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慈航靜齋對我妹妹也很有興趣……」張敬初想了想這麼說了一句。安瀾聽了,卻笑了。眼前的青年,也不過是戴冠剛過的年紀。看起來,卻是少了沉穩多了一份張揚。若不是那頭梳攏的仔細的發冠,換上一個毛寸反而更適合。
她這樣笑著,笑得基本看不見眼睛。青年顯然是被她的笑弄得有些炸毛,手掌不斷地收緊放開。安瀾笑夠了才再次開口:「我七綉坊可比不上慈航靜齋,那般有思想、有理想、有抱負、有開拓進取的精神。這東西……」安瀾勾勾手指,那在桌子上的玉牌嗖的飛入她的手中。張敬初顯然被她這一手鎮住了。他深吸了口氣,平息內心的緊張。能夠做到如此明勁暗發,就意味著不是暗勁末期就是先天。看著年紀,先天不可能但是暗勁是一定的。他努力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剛剛摸到暗勁的門道罷了。
女人說的話,他大概聽了明白。雖然是恭維的話,但怎麼聽都怎麼刺耳。不過這話他覺得也挺有道理的,只是他卻是說不出口的。
他垂眉沒有吭聲,安瀾也不著急。眼下夜色上來,的確很多人都要入睡的。但是這對於曾經經常徹夜通宵,不到十一二點不上g的她而言,這時候還早的很。
過了半天,張敬初才慢慢開口:「敢問尊下……是……」
「我是坊主呢!」安瀾說的及其輕巧,如同說今天晚飯不錯一樣。她旁邊已經有丫鬟端了一盤子晶瑩剔透的青白皮的葡萄,看起來似乎是剛摘下來的一樣。內坊的時間有加速,裡面的偶仆很是盡職。
安瀾拿了一顆,塞入口中。皮薄肉厚,還沒有核。甜滋滋的滋潤著她的味蕾,很是美味。而一邊的青年顯然有些震驚,他瞪大了眼睛:「那……為何……為何……榮國府……」
「我樂意啊!」安瀾笑了起來,拿過一邊的熱手巾擦擦手指,笑得開懷的將那玉牌扔給他:「既然你找了過來,倒不如說個明白。我家老爺覺得你們家的小姐跟我們家的哥兒挺相配的,想要結為姻親。璉兒那孩子,是此代花間派的傳人。雖然說堪堪明勁,功夫上也不是很好,但是日後說不得也是個裴矩般的人物。我也覺得這婚事尚可,但是你們家素來門第高寡。曾經為了女兒不嫁皇室,都跟皇家鬧翻過。如此,我也只是出了個禮。我在這裡保證,若是姑娘嫁進來,我就給她親傳弟子的身份。要知道,眼下我還沒有徒弟呢!賈璉那頭,可也保證日後不納妾,不外娶。」
「不是……這個……」張敬初沒想到會是這種事情,他撓撓頭那是他的小姑姑。他如何做的料主?
安瀾看著他憨傻的樣子,感覺額外可愛。撇撇嘴:「我是先天,日後是什麼難說。內坊堪比鐘山,你大可原話說回去就是了。要不,你就當不知道。我看你似乎是瞞著家人獨自出來的,這夜色也深了。夜裡高來高去的,若是內紅蛇衛或者內府令的看到了,也是個麻煩不是?」
「是!」聽到先天,張敬初一改之前看女人的目光,變得恭敬起來。張家男孩兒的基礎教育中就有一點,那就是不管性別老少,尊重強者。
安瀾端著盤子起身:「行了,今兒的就到此為止。」她拿著盤子,快速的攀上房頂,然後飛躍空中。華麗的轉身飛舞,消失在張敬初的視線中。
張獻銘知道小兒子拿著玉牌出去,就知道不好。他煩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走來走去,一直到張敬初回來才拿著茶碗喝了一口就扔了過去:
「你還知道回來啊……混賬東西。」
看著老爹扔過來的東西,張敬初也不敢躲只得讓那碗茶砸在身上。茶碗落在地上破裂,茶葉倒是在他額頭固定了席位。他無奈的用袖子擦擦,坐在一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老爹發脾氣,他就知道事情敗露了。可是雖然得到的消息很震驚,但他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嗎?自從大哥去崑崙后,老爹就生怕他這個兒子也不見了。整天看的比他媳婦還厲害……
「你去幹什麼去了?」張獻銘坐在椅子上,怒瞪著自己的小兒子。
「去問問情況,說來也巧竟然碰到她們的坊主了。爹,你猜那女人是誰?」
「我管是誰?你老大不小的了,還想納妾怎麼找?你媳婦不好啊……多好的姑娘,跟了你這麼多年。生了四個孩子,你還想怎麼著?」張獻銘的火氣,如同那炙熱的岩漿,一碰就燒灼一片。張敬初無奈的用手指蹭蹭鼻子:
「我又沒說那個。」他嘟囔著,張獻銘看了他一眼。很是上下掃了掃:「那你是個什麼意思?」
「她就是今兒給小姑姑玉牌的人,不過這事情……說來,我倒是覺得得跟奶奶說說。」想到對方的提議,張敬初為難的撇撇嘴:「人家是給繼子尋兒媳婦才給的。」
張獻銘本還想問,什麼事情要驚動你奶奶。結果聽到這個,頓時一口氣沒上來。張家女孩兒少,三四代都未必有一個姑娘。所以哪怕是庶出、偏房什麼的。甚至是外面一夜風流做下的,那都會帶回家當寶貝養著。
「賈赦如何會跟七綉坊扯上關係的?」張獻銘皺皺眉,他負責的主要是族內這些陰私的事情。對外的武林、暗殺調查等等。對內的監察。對於四王八公,他都是有監視的。只是平時不怎麼注意,不管如何都跟自家牽扯不上。
「這兒子不知道,只是那女子已經是先天。說是願意用親傳弟子的身份給小姑姑做聘禮。」
「先天?」張獻銘更加吃驚了,這可不是年少就能得。七綉坊的功法本就是女子的,說不定是駐顏有術?他內心懷疑論多多,一瞬間想了這裡想了那裡的。亂七八糟的愣是讓他弄出了一團亂麻,怎麼都理不清楚。
「嗯!」張敬初點點頭,他略略一想:「實際上,這事情兒子覺得仔細查查,說不得還是不錯。不說這弟子身份,那賈璉據說是花間派的傳人。」
花間派……張獻銘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現真相了。他想了想起身拽著張敬初的袖子:「走,去找你奶奶。」
張家老太君此時正跟張家老爺子點燈下棋,兩個人你偷我一個子,我亂你一步的正玩得開心。突通過窗戶看著老兒子帶著最小的孫子過來,似乎後者還不怎麼情願。兩個人對視一下,讓人撤了棋盤擺上茶點。
「這是怎麼回事?」張家老太爺看著兩個兒子,口氣有些不好。他本來快贏了的,都是這兩個搗亂。
「是這樣的……」張敬初在自家老子捏了一把后,將自己夜遇都交代了一下。二老聽到,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會如此奇遇。不過張家老太爺還是訓斥了小孫子一頓,讓他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
張獻銘在兒子說完,老子訓斥完后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
「之前這小子說,那女人是七綉坊的坊主,兒子就有些打鼓他怕是被騙了,那榮國府如何京城沒有哪家不清楚地。但是聽到那賈璉是花間派的傳人這上頭,兒子倒是有一種猜測。興許,那女子就是花間派此代的護派使者。前一陣子不是有說,慈航靜齋打傷了此代的花間派的傳人嗎?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她才不得不李代桃僵的稱謂刑家女,代替出嫁進入榮國府好靠近照顧。至於賈璉如何得到花間派傳承的……兒子倒是覺得,興許可以從姜家下手。」
張老太爺聽了點點頭,張老太君也覺得有些道理。不過眼下,只是婚事的問題。他們家雖然照顧女孩兒,但並不會讓女孩兒學習武功。畢竟,張家傳承的功法過於霸道,不然也不會女娃難得。就是出嫁,也是嫌少有生女孩的。
張老太君看著自家老爺:「我琢磨著,這事情眼下只是老小的推斷,我們自己的猜測。只是經過今天這一次,怕是本來我不想過早接觸的也得早早安排了。眼看就要到清明了,不如我到時候下個帖子請她一起去上香就是了。」
「這倒是個法子,只是還得將姜家的請上。」老太爺點點頭。其實他們夫妻的年齡都不大,都是五十多而已。但是家中子嗣繁盛,反而顯得輩分大了不少。
安瀾回去將葡萄讓人送到賈璉哪裡,她留了一些。賈赦不愛吃甜的,也就剩下小的了。迎春年紀好弱,這東西也吃不得。讓人弄成汁液,怕是也會因為廚房人多口雜的容易泄露。
賈璉看著晶瑩剔透,洗乾淨的西域無子葡萄,頓時胃口大開。他也是知道,這東西怕是要連夜吃掉的。不過也不是很多,只是墊墊肚子的樣子。
四月初八,過了清明正好是雨水滋潤的時候。張家的帖子,在賈母以為這婚事徹底沒的彈得時候,到來了。想著那張家老太君,賈母本來想讓安瀾帶著王夫人一起去,但考慮一二還是放棄了。只是交代,上香后回來她那裡說道說道。
安瀾對她的態度,不知可否。她覺得,這老太太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腦子想的貌似卻到了六七十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丈夫死得早,更年期提前了。
龍岩寺,是開國的時候一位高僧籌資修建的。在京城郊外的雲山上,山路並不崎嶇但是雨後石板濕滑,到底是不怎麼好走。
張雲溪站在伊氏身邊,行走輕鬆到時讓伊氏好生羨慕。張老太君雖然五十多歲,但看著倒比年輕人還要有勁頭。張雲溪跟在她身後,拎著裙角小心的走著,生怕地面的臟物弄污了裙帶。
張老太君並沒有找安瀾說話,而是跟伊氏聊的開心。安瀾也不介意,只是看著張雲溪,很是慈愛。
張雲溪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停頓休息的時候看向她。安瀾眯眯眼兒:「我有辦法讓你不弄髒裙子,還能很快的上山。可是想?」
張雲溪低頭看看濕滑的石板:「你會功夫?」
她是知道那些私密的東西的,雖然大俠高來高去的對普通人家的女孩兒都是話本故事,但是她卻是知道的。家中-功夫好的,她見的多了。、
安瀾伸手遞給她:「會的喲!」
張雲溪看了看那隻手,手指細嫩柔白,帶著通透的乾淨。她看了看前面的母親,又看了看自己新穿的通身紅的衣裙,昂著頭一副我還不怎麼樂意的樣子將手遞了過去。安瀾握緊她的手,一用力就將她拉入懷裡。此時張姜兩家上山上香,道路都是清理過的。張家的人似乎早早就弄乾凈了四周,沒得外人。安瀾有意促成這樁婚事,也就不怎麼在意那些。況且,天氣好,空氣清新她也想在空中飛舞。
張雲溪落入她的懷抱,微微尖叫了一下。讓伊氏和張老太君都停下了腳步,二人只聽到空氣中一聲噗的聲響,就看見一個如同盛開的墨黛牡丹的人,帶著一抹嫣紅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