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家有女
安瀾笑著給王夫人遞過去了茶:「這位是果毅候府的少夫人。」她說的是挨著自己一身月白鵝黃的女子,又指著一身醬紫的:「這是長公主府的世子夫人,想必你們是認識的。」
說完這兩個,又介紹了另外三個。有白家的長媳和禮部尚書的夫人。王夫人看著坐著的人,有些吃驚。她原本參加聚會,也只是跟在賈母身邊看看賈母接觸的那些老親故舊的。眼前這些朝中新貴,到底沒有接觸過。她裝作老實人,眾人也不介意。
只是果毅候的少夫人指著不遠處的涼亭中一個女孩道:「看到哪個了嗎?」
「秦舉業家的小姐?今天倒是請來了,還是姜太保夫人的面子大。」白家夫人看了一眼,端起茶杯看向安瀾。安瀾的身份她是知道的,畢竟白家雖然早先有親戚,可跟嫡系要遠的多。眼下最親密的,還是七綉坊這一關係。白家雖然是皇商,但是不納妾家中文人居多,在士子中也是名聲不錯。算是正經的清流一脈細。這也是多虧了七綉坊,雖然封閉多年,到底留下了根基。
她有意提點,安瀾順著她的話看了過去:「秦大人家的小姐,據說是比照著金枝玉葉養的,看著倒是婀娜風流的。」
「看著倒是個好,只是命苦罷了。」長公主府的世子夫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最後會便宜了那家。」
「五品官家的女兒……若是想高升也是難吧!」王夫人看著那女子身形婀娜,一身月白很是清麗,覺得看著就是個貌美的。聽了她的話,幾人相視而笑。伊氏看向安瀾:「怎麼,你們家還不知道?」
她問的有些輕,到說到底一桌的女人都聽得清楚。安瀾端起茶杯看了其他人一眼偏頭道:「老太太不說,就是知道也只能說不知道的。再說,我到底不是老太太正經的從小帶的兒媳婦。半路出家的,有些也未必會讓我知道。不過我看著,我弟妹怕是也想到了自家的女兒了。那大姐兒看著真真是個不錯的,只是生在大年初一。」
多的她沒說,其他幾家也都紛紛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王夫人雖然滿腔的疑惑,也只能壓了下來等著回去問賈母。
中午的時候,伊氏開的席面,王夫人以家中還有小兒子回家了。也沒人攔著她,畢竟都是做母親的。席間世子夫人提議用了膳打葉子牌,安瀾連連擺手:「上次輸的就夠了,你們若是真真看上我那兒的什麼就只管開口就是了。這偏生不說的,還贏了去我夜裡好多都睡不著的。」
「可就是這贏來的才是有意思的。若是真的想要了,我們才不費盡呢。何況就那輸了的小臉看著可愛的很。」人這麼說著,就讓人上了牌。一輪下來,安瀾的臉色就變得無比難看了。其他人看著樂呵的厲害,只想著逗她尋開心。
安瀾氣不過,將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扔:「不玩了不玩了,到底是老牌手在一起逗我一個人呢?我看著就是世子夫人您的事情,說吧!」
見她如此,幾個人也不好繼續逗下去了。只得撤了牌面:「這不是聽說你給那賈赦納小,讓你開心開心嗎!」
「我看是你們拿我尋開心吧!」安瀾嗤笑一聲,端著茶完吃了一口茶順了氣息:「不給他送了房裡,難道還放在身邊伺候膈應人啊?早說了,早晚是要將軍府榮國府分開的。既然老太太捨不得榮國府,到底是我們搬出去的好。一下子鬧得開了,尋得也不過是我們不孝的名頭。怎麼的也得讓她不慈在先才好不是?」
眼前的人都是姻親掛著姻親,有著什麼多少也都明白。
「那你又有什麼好處了?」白家媳婦看著她:「我可是清楚你的,眼下可別給我們說瞎話。」
「我能說什麼瞎話?」安瀾撇了撇嘴:「姜夫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不過是借了這麼一個將軍夫人的位置。難道我不跟他,還不准他出去了?你倒是瞎操心。」
「哎喲……這還怪起我了來了?若不是為了你,我們何必大熱天的到這兒來?怎麼的也得找個清涼的,我家在西山那裡的別墅就不錯。」白家媳婦也不是饒人的,四下看看算是統一了戰線。
「那倒是我的不對了?」安瀾笑著起身欠欠身:「小的在這裡給各位奶奶太太賠不是了!」
「行了行了,別耍寶了。」伊氏無奈的笑笑,眼前的女子一直說同賈赦是形式婚姻。她原本是想勸著的,可是看著那府內的亂局:「你是怎麼個想的?你年紀到底是不小了的,怎麼的也得有個人陪著。雖然說男人就是那麼回事,可到了老還真的有一個人。原先我也是覺得,有這個人沒這個人的,也沒什麼。可現在,就有了差距了。老伴老伴,說的不就是這麼個道理。」
安瀾知道她是好意,笑著低頭不語。其他人看著她這樣,也只能搖頭:「咱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就是問你一個知心話的。」
安瀾端起茶碗,抿了抿又放下:「說到底是我讓諸位姐姐擔心了,只是……說了不怕姐姐們笑話。白家姐姐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她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塊惹人眼球的紅翡,上面用浮雕法雕刻的牡丹栩栩如生。她將橢圓形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放,幾個女人頓時紅了眼。
「好啊……我就說你必然是有好東西的,上次要一個點翠就心疼成那樣。」世子夫人向來是性子急,不等安瀾說什麼就拿了起來。只是她伸手摸到後面的,翻過來一看那七綉坊三個字用金絲鑲嵌的方法,表面銼金,在一個方形的框架內。框架四角,浮雕了四隻蝙蝠。她猛地將牌子放下看著安瀾。
白家媳婦小心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我原本只知道你是內坊的,卻不想……」
「我是本代七綉坊的坊主。」
「那你為何嫁進賈家?」伊氏腦子清明,有些事情漸漸出了脈絡。她原本只是知道這個女子出自七綉坊,卻不知道擔當何種位置。可若是坊主,如何要嫁入賈家。
「因為因果,刑安瀾同賈府有一段因果。我已經進入先天,能夠感受一些天機。若是想更進一步,就得完成這個因果。可說到底,我跟那賈赦還真的不算是完婚。我的功法限制,他又打不過我……」說著安瀾笑了起來,其他幾人原本也是家中機密,掌家的媳婦才知道的。看著她如此,倒也放下了心。
那長公主府的世子夫人腦子最是跳動,她將那玉佩握在手中:「我知道這東西必然金貴,要求也不多。姐姐妹妹這麼長時間了,你也好意思瞞著。不如,每家來個三四塊入坊的牌子就是了。我們也不要多,你拿了換了我就把這個還給你。」
「哎喲……瞧瞧這話,還三塊四塊的。要我看,誰家沒個閨女的?挨個數數,一個女兒一塊才是真理。」白家媳婦如何不知道,自己那一包三胎的雖然眼下要定親了,可日後也是要有女兒的。別的不說,就是這日子,她們是看的清楚的。
男人就是那麼回事,成親生娃后他們當你是個屁啊?若是想日子過得舒坦,還真的得他打不過你才是真理。看看那賈赦,如今還不是被捏在手心裏面。讓納妾,就納妾。讓出府就出府,這就是棒子打老虎。要真傢伙才成。日後不讓,他也不敢抖索那第三根腿。
此時正是宋初中期,理學雖然發展但到底還沒有根深進入民俗的階段。只是在一些士子大夫中進行商談,民間的也不過是比照盛唐后要稍微約束一些。女子霸道、風流也是沒關係的。只是對那些守寡的女子,多了一份敬重。
安瀾伸手快如閃電一樣,一派悠然的將那玉佩捏在手中。她動作快,幾人甚至都沒看出她的動作。伊氏想起那日如同蝴蝶翻飛的樣子,笑著:「她們都是逗你呢。不過怎麼說,也是要出血才是。」
「說的這般兇殘,好像我若是不給,就撕了我一般的。」安瀾將玉佩收入懷中,給身後的錢嬤嬤使了個眼色:「明兒讓人送過去就是了。幾個牌子,我還是給的起。只是這坊內分內外,內坊暫時我也是做不得多少主的。看的,就是人的天分如何了。只是有一點,玉環的可以有,武后的不能有。」
「若是能做到貴妃那般,也是本事了。武后就算了,我家妞妞眼下才不過六歲,那慈航靜齋的姑子就上了門。好好的女孩兒,誰願意去信那個佛啊什麼的。移了性情不說,還誤了終身呢!」
得到確定的消息,幾人又恢復了熱絡。臨走的時候,互相留了信息由什麼八卦要共享了看。更是要求安瀾,有什麼好玩的第一個要通知她們。安瀾倒是覺得沒什麼,張口就答應了。橫豎都是看著聽樂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是嗎?
王夫人回府看了在賈母哪裡的寶玉,順手將聽到的看到的都細細說給賈母聽了。賈母聞言,點了點頭:「那秦家的閨女,說起來倒是有些神秘的。秦家的家底也能算了個清楚,那女孩兒養的很是細緻。就是出了宮的公主,也未必有的好。你可是單獨問了?」
「周圍人多,倒是沒問。」王夫人搖搖頭。賈母想了想,喊來賴大家的:「那我的帖子,我寫個信你送到南安王府老太妃手裡。要了回信就回來。」
說著起身寫了信,弄好信封讓賴大家的送了過去。王夫人心中有著疑惑,這事情似乎是外面人家都知道的,如何賈母卻不知道。轉而一想,自從賈赦原配過世后,賈母很少離家只是說身體不適。同那些人接觸少了,不知道也是有的。這麼想著,倒也寬心了不少。
賴大帶回來了一封驚人的消息,那秦家女竟然是臨郡王的親生女兒。事發前,由一宮女包了出來放入養生堂,這才被秦家夫妻抱了回去。算起來,有些本錢的人家都知道這個女孩兒的來歷。只是終究是個女孩兒,皇上那頭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賈母看著,手指點了點桌椅。這秦家是五品官,年齡和賈珠相當。若是能夠說成這門親事,怕是能夠抬高二房的身份。這麼想著,她看向王夫人:「那姑娘你是看著的,覺得如何?」
「到底是個婀娜風流的,看著很是不錯。」王夫人不想說,自己不喜歡這般的人物。一看著就是不好拿捏的,但是南安王府來的信上說的,卻是讓她動心。不說別的,若是珠兒娶了怕就是隱形的儀賓。這麼想來,她也有些矛盾。
賈母如何不知道她所想的,點了點頭:「秦家說到底,也是我榮國府的老根部署。往日雖然沒有姻親,但說到底若那女孩兒真的有這麼一個身份,怕是婚嫁也是困難。珠兒說到底,看著是五品官的兒子,但終究是也是榮國府的根兒。若是求娶,倒也未必尷尬。」
王夫人點點頭:「這般看著,倒是比娶一個四五品德文官的女兒,更加妥當一些。」
賈母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您能這麼想,就是好的。」
夜裡賈赦聽聞安瀾的身份泄露的事情,皺著眉:「你這般就不擔心慈航靜齋?」
「我跟她們又沒有什麼矛盾的。玉環太真的事情,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七綉坊雖然收留她們,但是命運一事還是自己的選擇為主。」安瀾拉了拉被子,白日晒的宣軟很是不錯。賈赦扭頭看她,想了想笑道:「也是,她們又打不過你。」
「這不就是了!」安瀾扭頭看著他,抿唇笑了。
第二日,安瀾就讓錢嬤嬤帶著東西送上了門。長公主拿著那塊水晶質地,巴掌大上面鑲嵌琉璃灑金的令牌,看著自家兒媳婦:「這就是你要的?」
「用不用在於我們自家,只是想著那慈航靜齋眼下四處撒網的,多了這麼一個也算是少了一番事情。」世子夫人看著自家婆婆,一身絳紅很是得體。
長公主點點頭,宮裡面那位甄家的她是看不上眼的。一副清高絕艷的樣子,關心江山社稷……若不是一直都得不到皇后的位置,怕是了不得還能上位做個武皇。想到這裡,她點了點頭:「給的都是嫡女的數量,我看了一共兩塊。三丫頭和四丫頭是沒個機會的,這事情你要說的清楚才好。」
「嫡庶有分,這事情媳婦曉得。大丫頭我讓人給她送到府上,妞妞的那個,就讓她拿著去拜訪一下就是了。」世子夫人想的明白,長女已經出嫁只能留給自己的女兒。剩下的一個,必然是不能給庶女的。
伊氏沒有女兒,但是有孫女。只是看著只有一塊,她瞥了瞥嘴對姜呈說:「看著真是個吝嗇的丫頭,就知道我們只有一個孫女。你當初也沒跟我說明白,害得我還一個勁兒的給人家勸解生孩子的事情。」
「那賈恩候沒本事,我能說什麼?」姜呈撇撇嘴,今日他沐休,正好趕上岳嬤嬤送牌子。他捏著牌子仔細看了看質地:「眼下慈航靜齋正在四下撒網,正琢磨著誰家的女孩兒做下一個甄貴妃呢。我看,小佩兒眼下也三歲了,你不如讓她母親帶著她去看看。」
「多一個人成嗎?」伊氏倒是不擔心兒媳婦不在家,只是擔心人家不願意你一大家子過去。
姜呈擺擺手:「無事,眼下江湖那邊傳言,這七綉坊如同修仙者的仙境秘境的,屬於另外的世界。如同佛家所說的,一沙一芥子。」
伊氏聞言,點了點頭:「眼下你入了內閣,看著日後是常駐的。甚至有可能參與到儲位上的爭奪。早些做了決斷,早些斷了她們的念想才好。我們家的女孩兒,日後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就好。」
姜呈點了點頭,他伸手握住伊氏的手:「早些看看你娘家有沒有合適的,哪怕是娃娃親定下最好。」
伊氏看著他,點了點頭。轉而一想:「若是她能有一個孩子,年紀小一些我倒是不嫌棄的。」
姜呈看著她,搖頭笑笑。自家妻子就這點好,自家的永遠是最好的。
錢岳二人從各府回來,看著安瀾正在翻閱本季的百曉生的江湖事,正看得有意思的呢。瓔珞頂了琉璃的缺兒,看著兩個嬤嬤連忙上前迎了進來:「太太剛剛還念叨呢!」
「主子!」二人行禮后,坐在炕下的春凳上:「事情都辦妥了,只是主子如此明目張胆的從慈航靜齋名下搶弟子……」二人相識而笑,總覺得會有熱鬧出來。
「我不過是送了幾塊令牌,如何說得是我搶弟子?」安瀾笑著將手中的卷冊扔在一邊:「你們家主子我整日的困在這方寸間的,還不成我找點熱鬧?」
「這說的……」兩個人笑笑沒吭聲,很快一封信憑空出現在安瀾身邊的炕桌上。隨手拆開,看著上面的內容,安瀾開心的笑了。
賈母準備托南安太妃做中人,說秦可卿和賈珠的婚事。這事情才剛起頭,她笑的得意。當初想著那日秦可卿會去,才帶著王夫人。想不到真真的有了作用。她點了點下巴,隨手將信紙粉碎:「讓人給內府令透露這個消息,我要看看皇上最後會如何。是讓自己兄長明確的後代,嫁給一個五品官的兒子,還是加以阻攔給這個女孩兒尋個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