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終了前緣
一陣天旋地轉后,賈赦驚訝的踩著一片寬大的羽毛上面,視線向下正好看見在廊橋內的情況。安瀾斜斜的靠在羽毛翹起的一邊,在旁邊是控制羽毛樣子飛行器的密葯兩個青衣劍婢。
「他們怎麼無法進入?」賈赦對於那些在下面敲門似乎要進入的人很好奇。
「七綉坊整體都是由陣法勾結而成,既然是陣法必然會有主外之分。外人心有惡念,必然會被扔出去。」
安瀾隨手拿出一瓶白玉瓶的酒瓶,輕輕抿了一口在惠安第一手就被憶盈擋住后,如同一隻漂亮的蝴蝶飄然而落。
隨著她的動作,廊橋上的蓋子飛天而起滾落在一邊的石板路上。
憶盈看著被安瀾掀飛的蓋子,揉了揉眉角:「主子,那日後還是要修的。」
「這樣看的清楚不是嗎?」安瀾表示很是無辜。她看著已顯蒼老的惠安,很是驚訝!
「這不是小嚴相公的相好嗎?怎麼一下子突然這麼老了?更年期到了?」她拿著酒瓶搖曳生姿的走過去,惠安緊繃著神經看著她。這女人功力極高,怕是已經先天。
在憶盈身後的其他人聽到安瀾如此說,都紛紛嗤笑出聲。雖然不知道小嚴相公是誰,但是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慈航靜齋的惠安大師如此被諷刺,多少有些娛樂。
「啊……」安瀾笑著阻礙她的開口:「也難怪他選擇我而沒有選擇你!不過說也奇怪了,前不久剛剛得到一老舊故知告知,說你們慈航靜齋圖謀我們七綉坊祖地密法。我只是當作笑話聽了,不管如何都是傳承千年的門派了。誰家那點老底子不知道?雖然說你們慈航靜齋上面的主子不像是人家蜀山那般從一而終,也不像崑崙一樣坐在頭頂。多少我們還是知道一些的!怎麼,大師這是來欺負我們武力太高?」
「武力……太高……」混在被保護人群中的張雲溪和湊熱鬧換了一身綉太服裝的賈璉一時間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施主在說什麼,貧尼可不怎麼明白。這洞天福地,本就是有德之人共享。上一次相見,觀施主怕也不是……」惠安最看不得的就是安瀾這樣的女子,她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人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女人常伴左右。
但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該做什麼還是要做的。她佛塵一揮,就是要攻擊。
沒有人看清安瀾是如何拿出雙劍的,只是鏗鏘幾聲就聽到惠安慘烈的聲音。
她身上衣衫盡粹,那桿當作劍的佛塵也碎裂當場。熟悉的都知道,她那佛塵可是隕鐵製作。他們看著廣袖長袍,裊裊挺立的華服女子。那閃著銀光的雙劍,頓時讓他們新生膽寒。這女人的功力,怕是先天!
看得出那些人有了退意,跟在惠安身邊的女孩兒連忙扶著惠安。貼著惠安耳語希望再圖日後。安瀾嗤笑一聲向前兩步:「你開口閉口我們七綉坊占著地方獨享,難道你們這些年走的水道都是陰司命鬼給你開的?真真是可笑……裝的跟貞潔烈女一樣。你怕是長久沒得男人滋潤,婦科有問題了吧!本夫人別的不說,憑著我一品誥命的身份,給你請一個宮中聖手還是可以的!不管如何,我們可是有德的人家。做不得那些下三濫的事情。」
嘲諷完惠安,安瀾看著想要走的一些人:「想走?」
「晚了!」她刷的收起雙劍,只是動了一下念頭憶盈他們就知道,此時綉坊內已經封閉。唯一的入口就在西湖邊,也是只准入不準出的。
安瀾重新飄到羽毛上面,目光清冷的看著下面的人:「我倒要看看,是那個門那個派給了你們慈航靜齋如此的擔子。趕來我們七綉坊敲詐猥瑣。憶盈,結陣困著他們。三日給一次水。除非來人,不用告訴我他們的死活了!」
「諾!」憶盈恭敬領命,很快一個罩子將所有停留在坊市中的外來人都困在其中。他們叫天地無法進出,只能絕望的來回踢打。可就是沖不出去,絕望的氣氛在慢慢升起。
回到家中,安瀾本以為會等到個十天半個月的。卻不想只是過了五天,就有人找上門來。
來人是一神仙妃子般靚麗的女子,看不出出處。不過密葯提醒安瀾,也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罷了。聽到這樣,安瀾倒是不怎麼怕的。她身上有七綉坊的玉牌秘寶,除非功力達到出竅否則對她無礙。
「原本是說要過一陣子前來走走,只是聽說仙子是在經歷債緣。到底不好打擾,只是今日卻不得不為下面人的荒唐過來一趟了!」女子聲音如同婉轉流鶯,悅耳動聽如人心魂。卻被錢嬤嬤的傾情咳嗽打破,她看起來有些受傷。但說到底,不是來結仇的。
「在下碧海情天芙蓉!見過坊主!」
「碧海情天?」安瀾疑惑的看著她,這是一個什麼每盤?招呼著女子在西花廳坐下,著人上了茶點那女子才開始自我介紹。
「你我乃是同道中人,仙子如何覺得奇怪?」芙蓉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香茶:「我的父母是碧海情天的山主夫妻,說起來我們這一家到底不同。我們是雙修的門派。也算是獨樹一格吧!不過要說起來,到底比不上你們七綉坊的老祖宗,只是多年未見只是聽祖父說怕是已經飛升了。不過今日見到仙子,倒是能夠看出一絲風彩來!」
一聽是修真界的,安瀾婉轉一笑:「開始聽的我雲里霧裡的。眼下都在這邊呆著,到底忘了還有那邊的事情。我本想著,等著我這邊事了了入了道再入了那裡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只是沒想到,倒是早早見了!我那師傅早早就飛升去了,只是說我有俗緣未了,必須了結俗緣才能修行。煩的我難受。七綉坊到底封閉多年,只是剛剛開啟沒多久,仙子既然來了不如跟我去內坊轉轉。」
「還是不麻煩了,我只是來求一個人情的。也沒得臉面進去。」芙蓉嘆了口氣,她如何感覺不到四周元嬰以上大能的能力。只是那太虛洞的小丫頭來求了祖母,到底是曾經一條血脈的。那林仙姑當年的名頭如何,至今可沒有人敢說個不二。也只有那個進入太虛幻境的,以為靠著一個崑崙長老作為靠山,就可以肖想一二。那可不是那些一二三的小門派,那裡面的高手不說別的,怕是崑崙長老來了都得掂量一點。不然崑崙如何會放著洞天福地不要,防著他們壯大。
「哦?」安瀾表示疑惑的喝了一口茶,茶水溫度剛剛好。用手帕擦擦嘴角:「這我倒是不清楚了,如何還有需要您親自過來的情分?」
「誰家沒有一二個糟心親戚?」芙蓉哀怨的嘆息一聲,身子微微向前:「我年長仙子一些,託大說一聲姐姐。我那祖母是崑崙下家出來的,只是當年祖父覺得同她雙修最好二人感情不錯也就結親進了碧海情天。我父親兄弟二人,偏偏就得了我一個女孩兒。原本如果是這凡間俗世,隨他們死活就是了。可說到底,這事情偏偏是同我那祖母有些牽扯的。祖母娘家弟弟有一個孫女,早些年進了慈航靜齋,后又入了太虛幻境。說到底也是有些根基,這些年虛晃一過,也是築基期。但說到底,忘不掉這些凡間俗事的。這事情是她不對,但說到底哪怕我們修行入道也偏不過人倫。我只好舍了臉面過來求一求。那些俗人,殺了廢了都是仙子說了算。」
說到這裡,芙蓉從袖口中抽出一個狹長的青玉盒子,上面雕刻著青蓮連紋。她將盒子推給安瀾:「這些,是我祖母準備的賠禮。只是替那小姑娘求一個人情。她年紀小,還望仙子莫怪了!」
安瀾看著那盒子,一邊的密突然顯現身形打開捧著給安瀾看了一眼。裡面是四塊材質細密的金紅色半透明石頭,看起來裡面似乎有金絲遊走。密在安瀾耳邊告知她石頭的價值,那是相當不錯的用來煉製陣法用的金絲琥珀。沒有任何包漿物,材質雖然不足夠透明也是相當不錯的品相。
安瀾想著不管如何人家是笑臉上門,日後七綉坊早晚都會進入那個更加殘酷的世界。便讓密收了起來:「我這人性格爽快,原本也只是讓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彼此給一個道理就是了。我們七綉坊開了前門做了坊市,仙子必然知道那日後的作用。不過是被那些凡夫俗子的借用了水道碼頭罷了!只是面臨現在這種情況,我也透露一句給仙子。日後怕是會在碼頭做了限制了,只讓那些有靈根的人穿梭了。七綉坊的水道碼頭,本就是為了便利。可誰家下面沒有那麼一兩個小門小戶的依靠?」
「仙子原本是好意,原本我們家下面的坊市也是如此。可最終也不得不封閉設了限制。這不是單單仙子一家如此,只是那些習武的……紛爭太多。又不懂得什麼是規矩!白白廢了心思,擾了日子。」芙蓉對此表示理解。她見事情已成,便起身準備離開:「我本是想厚個臉皮看看那精妙山水,說到底還是要長輩有命去說道一二。就不多打擾了!」
看著她要走,安瀾沒有攔著只是送到花廳門前,在沒有上前。女子來的安靜,走得也很安靜。似乎沒有這麼一個精妙的人兒出現過一樣。
瓔珞端著熱茶走過來,將茶點一一擺在上面:「奶奶,可是要人跟著?」
「你們跟不上去得!」安瀾嗤笑一聲捏起一小塊艾草糰子塞進口中:「說不得,還會丟了性命。要知道,那些修行的人可不怎麼在乎這凡人界死多少人命。」
聽到這個,瓔珞微微皺眉。她是來自白家嫡系的,她的母親就是現在白家的宗婦。她上面有三個嫡親的姐姐眼下正在議親,說不定到了年底就會有喜訊傳過來。因為自己根骨到底是必三個姐姐都要好,四歲的時候就拜在長老門下。眼下被提升上來做了坊主的侍女,雖說在王公大家中是看不上的。總會讓人覺得自甘墮落。但是她年僅九歲,卻已經步入先天。擺脫了日後結婚生子困在後宅的命運,此番伺候坊主她也是心甘情願的。大家族的事情,年少的她看的太多了。不若日後修真向道來的輕鬆。
放下盤子坐在一邊雙肘在桌面上撐著頭,看著美艷的坊主瓔珞很是傾慕:「那……若是日後我修行成功,是不是也不需要在乎那些東西?」
安瀾聞言,看著她笑著塞了一個糰子給她:「人有人責,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門有門規。無外乎就這些東西。規則是人定的,但總是會有一些超出限定的存在。但是,天道自然允許這些國法家規人責良心,就必然有它的道理。還記得道德經第五篇說的嘛?」
「第五篇?」瓔珞到底年紀小,她頂了之前的瓔珞上來也會到了年紀或者修行到了,便會返回內坊修行。
她抓了抓梳著雙丫髻的頭皮,兩側的金錶銅鈴鐺發出聲聲脆響。抓耳撓腮一會兒,她才堪堪想起:「是不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呵呵……」安瀾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看著茶碗裡面漂浮著的葉片:「這世間,最簡單的莫過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若是過了這些,就是那虛無縹緲卓摸不著的因果輪迴了。只是你看,你現在脫出了君臣的圈子卻還要遵守人倫。天地之間的規矩,哪有那麼簡單?若是如此,為何不見那些鳥獸花草成仙入道的?怕是有,也是難上加難。人自然佔了天時地利,但也會有限制。若是沒有限制,怕也不會如此逍遙了!想想那些劫數之說……」
「也就是說,不管修仙如何還是要遵守規矩的。」瓔珞表示自己懵懂,她搖擺著腦袋點點頭:「那麼……我們是要放了那些人還是殺了啊?」
「她說的不是很清楚嗎?給她一個顏面留份香火就是了!」安瀾低頭一笑,起身離開花廳。
廢除武功,驅逐出境這就是安瀾給他們活命的機會。既然有人忌憚七綉坊,她的那位便宜師傅那麼……這樣做也是一種試探。她並沒有毀掉對方的門派生命。只是沒有武功,斷了習武的可能罷了。只是不知道,這些曾經來自小家碧玉和官家兒女的女孩兒,會不會後悔。那些家族會不會後悔。要知道,江湖兒女……還是拳頭硬的是老大啊!那些找不到媳婦的莽漢,如何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呢?
朝中大臣,老兄貴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人家的女孩兒,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加入了一些門派。大雍尚武輕文許久,不是一兩代皇帝能夠改變的。更何況,私下裡大家都知道慈航靜齋同皇室之間的蜜月。既然如此,說不定日後自家女兒就會成為那宮中的娘娘。耳旁風,哪怕不是每次都得用,也會有生效的可能。況且,這種可能還不是微乎其微的。看得見的利益,算得清的風險如何不可以涉獵一下?
更何況,那些女孩子怕也是希望如此逃離家族、逃離那些對於女孩兒的不公和限制。
安瀾不知道外面再次之後如何鬧得沸沸揚揚,慈航靜齋並沒有因此失去傳承。只是短時間內,很難再出現能夠行走江湖的人。聽到惠安被廢除武功,賈赦的表情楞了一下轉而出府離去。
安瀾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而低頭繼續練習她的打字。最近她迷上了草書,總覺得那種洒脫順延的流暢,讓她的心胸都得到了一定的修養。
因為有安瀾給的玉牌,賈赦很快就在杭州七綉坊碼頭看到了一臉老態如同四五十歲樣子的惠安。
她此時狼狽的護著門下的女孩兒同一群想要偷襲摘桃子的人對持,賈赦換了一身青衫去了面子。看見他,惠安的眼神一亮轉而又轉變成灰敗。當年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是她做下的。如何厚顏向其求救?
賈赦到底武功高,其他人看著他太陽穴鼓鼓的,額頭飽滿身輕如燕不說更是俊逸非常。紛紛向後退了一步,他們是看著漂亮姑娘想要看看能不能落井下石。但是為此惹上一個煞星,就不合算了。
賈赦微微眯眼,內力涌動:「滾!」氣浪伴隨著聲音,震得那群人紛紛後退跌倒,有的甚至直接滾下碼頭落入水中。
看著這個人只是一聲就如此,紛紛逃跑離開。
惠安看著那些人離開,沉下心低頭低聲:「多謝!」
「不用!我派人送你們回去。」說完,他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兒,想了想:「你這是偷雞不成遂把米……這些女孩兒的未來……你可想過?那女人,就是我都輕易都不敢讓其生氣上火。」
惠安聞言,只是低頭不再吭聲。看她如此,賈赦背著手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他搖搖頭,從袖口掏出一根筷子粗細,拇指長的陶管含入口中吹響。
不多時,就看見有一席青衫的人快速出現在他這裡。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馬車和住宿等就安排妥當了。賈赦看著那些女孩兒上車,最後他站在惠安面前。那張面孔已經不如當年嬌艷,老態顯著顯然武功被廢到底傷了根本。加上原本就是一個不會照顧自己,使性子要強的人。不過想到這裡,他還是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包裹的小東西遞給她:
「當年之後,我想了許久。是我對你不好?還是你看不上我這個人。後來我又想,幸虧我沒有告知你我之後的打算。怕是之後,連我那唯一的兒子都會死於非命了。花間派就徹底從我這裡斷開,我就是下地獄都難消我的罪過。後來……」他神色有些黯淡,垂眸下看著手帕中簡單的手串,深深嘆了口氣:「我想以後……我也不會再想了。你……好自為之!」
他拿起惠安的手,將手串放入她的手中轉身走向碼頭船隻。船工看著他拿出的玉牌,壓了壓斗笠撐起船桿划入西湖水汽中。
惠安看著手中的手串,一時間竟然止不住的淚水滑落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只是覺得……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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