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貨相遇
回門時間終究是短,到是人都在京城安瀾也沒有多做停留。只是仔細交待了自家嫂子和留在那裡的人。賈赦在一邊,刑忠是個忠厚老實的。但是高門嫁女,到底是人家男方地位高了,也不好說話。中午弄了席面,簡單的吃了酒也就散了。回到家中,賈赦在路上用內力散了酒氣渾身飄著一股酒香。一到大門,就裝的喝的三四五六的,由著人扶著才進了門。安瀾不知道他在算計什麼,只是覺得好玩就陪著他鬧騰。
顯示嚷嚷著讓人扶進了屋,脫了鞋上了炕。又吩咐小廚房弄了醒酒湯,打開一扇窗戶,讓冷風吹進來一些。賈赦躺在g上,高喊著還要再喝的樣子,到時有模有樣的很是有其。安瀾坐在他身邊,用手帕裝著給他擦擦額頭貼近了低聲:「你這是鬧哪門子啊!」
賈赦眯眯眼,笑著:「酒囊飯袋!」他吐了四個字,就繼續裝喝醉的。安瀾摸不清他的步調,只是做他真的醉了處理。
很快,醒酒湯端了過來,她小心的扶著賈赦喝了下去讓下人哄著他脫了衣服,蓋上了被子。熱乎乎的炕,睡在上頭到底是舒服的。
賈母在後面的院子內,聽到了下人傳話說是賈赦喝多了。她抿唇一笑,讓人下去了。她是熟悉她這個繼子的,沒有什麼腦子。當年若不是她哪個婆婆,也不會活到眼下。不過好在她一兒一女的,也是熬了過來。
賈赦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夜裡。他是被香味弄醒的,安瀾一個人坐在靠北的羅漢踏上,比g要矮很多接著地氣。因為有著地龍,燒的熱了很是暖和。她面前的小方桌子上,擺著一個黃銅外燒琺琅的鍋子,裡面的濃湯熱滾滾的滾著。她身邊擺著格式蔬菜和刀工精細的牛羊肉。
他掀開被子,汲上鞋[就是不提鞋跟]走了過去。一邊伺候的見他醒了,連忙從外面搬來了一個羅漢踏放在安瀾對面。安瀾刷著羊肉,她不喜歡吃全熟的。只是在熱湯裡面用筷子走上兩趟,出來就好。
賈赦拿起筷子,給自己先弄了一小碗熱湯下肚才開口:「怎麼想起吃鍋子了?」
「我這裡的東西,都是我自身的。想吃什麼,不就吃什麼了?」她笑著點了點一個紅色的長方形漆盤:「這是水牛肉,最是嫩的裡脊哪裡的。你嘗嘗。」
「食牛可是犯法的。」賈赦看著那盤肉,夾起一塊子在湯裡面沉了許久才撈上來,醬料是用花生、芝麻、核桃搭配蒜末、蔥花和秘制的耗油。賈赦沒吃過這種醬料,一入口到時鮮的咬了舌頭。他喝了一口丫鬟倒得黃酒:「這是什麼料?」
「蚝油。」安瀾介紹道:「沿海地區在海寧一代,生產一種貝類。叫做蚝,熱水滾煮味道十分鮮美。但若是熬制時間久了,就是這種調味料了。不需要額外的加鹽水,生蚝本身帶的海鹽就夠。當然,若是夏季還是加上一些鹽比較好。吃的可是好?」
「很不錯!」賈赦點點頭:「比照著用頭級的鮮醬油還要鮮美。」他本身學的花間派,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培養手冊。
琴棋書畫,古玩賞珍,美食老饕都是要學的。當年他的祖母作為護派尊者,在上一任過世后就選擇了他作為傳人。而他,則早早定了他的兒子。雖然這樣,傳承下去會形成一脈相傳的現象,但也總比幾十年沒有傳人來的強。況且,他也不是純粹遵守那一套東西。這個世界,人是不能脫離了人生活的。那種高風雅士的生活,只能是魏晉隋唐。可不是眼下的情況。
安瀾見他吃的香,也用的隨意起來。新鮮的菌類,是她最愛吃的。其中特別尋找和培養的金針菇,是特特讓人弄了好的。雖然不如之前那種齊整,但多少還是不錯。
兩個人用的香甜,又沒有那些繁文縟節的規定倒是自在不少。安瀾抿了一口溫熱的黃酒:「這是我剛出生那年,母親託人在家裡的後院埋下的女兒紅。勾兌了,味道卻也是醇厚。」
賈赦聞言,停下了筷子看著杯子中味道醇厚口感漿糯的酒,垂下眼帘抿了一口:「酒是好酒……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安瀾眨眨眼睛,有些不解。
「逝了朝華,應了我這個老頭子。」賈赦自嘲的笑笑,盤膝而坐舉著酒杯:「這春季正好是吃鍋子,再兩個月就是到了端午,有了鴨子也是好。」
「呵呵……」安瀾低頭笑著,將一顆煮的通紅的大蝦去皮扔進他的料碗:「前頭聽著倒是覺得有那麼些風雅,這後頭就不是味道了。你還是吃東西吧!」
「如何不是味道?」賈赦咬著蝦肉,這種蝦他看了都是用冰裹著的。必然是一路上,都是冰箱攜帶。才沒有變質,同時還保留著口感。海邊距離京城,到底遠了。
想到這裡,他盛了一小碗湯拖著碗一邊喝一邊說道:「當初說要迎娶一個主母,除了給璉兒相看媳婦,前頭還有一個。怕是那邊的珠兒要先定下來。」
「賈珠?」安瀾垂眉想了想:「他的婚事可不好辦,高不成,低不就的。五品官家的,最多也就是娶一個四品三品的了得。可偏偏他們一家子都住在這裡,老太太沒死這家分不成。難……」
「估摸著是要從翰林院和國子監那邊走了,朝中勛貴鮮少有人加的女孩兒願意下嫁的。」賈赦點點頭,這一點他不否認。實際上,他父親過世的時候,曾經說過要進行分家。老太太不同意的原因,也是因為婚嫁。
安瀾點點頭:「那麼璉兒的婚事你有什麼打算?我今兒問他,給我打哈哈說什麼你跟我覺得好就是好了。」
賈赦意外的看著她,他以為這個女人日後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做個閑人。怎麼還會關心這個!他怪怪的看著安瀾:「我以為你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省閑人呢!」
聽到他的說辭,安瀾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話如何說得?」她將盤起來的腿放開,側坐在卧榻上,讓伺候的丫頭給了兩個引枕靠著:「我說了,我需要這個身份。既然承擔了這個身份,就同樣的要負責任不是嗎?」
「這話聽得怪怪的……」賈赦搖頭覺得自己弄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如何怪怪的了?」安瀾放下筷子,讓人給湯鍋加了水。
「感覺……」賈赦半眯著眼睛略一遲疑:「就如同修道的人,說什麼因果輪迴一樣。」
「你見過修道的?」聽到這個,安瀾來了興趣。她單手支撐著腦袋,很是有興緻。
「曾經去過鐘山樓觀。」賈赦略一點頭,也放下筷子。吃鍋子本身就是慢慢來的,倒也不著急。他立起一個膝蓋::「哪裡的老道很有意思。」
「嗯……」安瀾拉長了鼻音,嚮往道:「有機會去看看也好。對了……」她看向賈赦:「你裝醉睡著那會兒,我去老太太哪兒說了一下,她說讓你照顧好身子,別總是不知輕重。」
「嗤!」賈赦扭頭笑了一下:「她也就在這東西上面做做文章。迎春的包廈可是整理好了?」
「暫時還住在遠處,我看著屋子陳舊了一些怎麼也要打掃重新規整一下。另外,她到底是個女孩子,屋子裡的東西也要好好弄弄。也就沒著急,橫豎的也不差這個時間。」提到迎春,安瀾很是高興。她是喜歡孩子的,只是當年一來擔心結婚後離婚,二來也不想讓孩子日後受她當年受過的苦。就沒有找男人結婚生孩子。眼下能有一個,軟軟的喊著母親的,也是不錯。
「缺什麼你就跟老二媳婦要去,家裡的東西也別省著。老太太怕是恨不得都用在元春身上,等到珠兒結婚也估計是如此。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等她下葬的時候,還會指定能帶入墳墓的都帶進去呢!」賈赦自嘲的一笑:「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繼母。繼母也是母,禮法上是不分這個的。若是那個不順心了,她一個不孝我的名頭就大了去了。」
聽著賈赦的話,安瀾仔細想了想那本書裡面的內容,實際上還真八。九不離十的。
只是哪裡的賈母是兩個兒子的親生母親,獨獨偏愛小兒子罷了。但是哪裡的長子賈赦,也的確是不成器的。花心渣男不說,就是爹都當不好。
此時的賈赦,讓她將故事中知道的和眼前這個,分了開去。她起身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蟄,咯吱咯吱的咬著好聽。酸甜的口感,很適合她這個吃貨。
抿了一口女兒紅,她放下筷子單獨拿著小酒盅舉向賈赦:「這兩三百年的富貴,你就這麼甘心花銷掉?」
「銀子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賈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兩個人都是禮讓到就好。他想的豁達,這有人就有銀子。況且,他到底還是有著爵位在身的。
安瀾點點頭,平躺著,雙腳搭在另一端的橫樑上。雙手交疊在小腹的位置看著天花板:「其實,我可以幫你將老太太弄傻、弄癱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只要養老送終,一個不能動的也花不了什麼。那樣,一切都可以解決掉。」
賈赦看著她:「是個好主意,但是眼下她活著比死了強。」
「這是為何?」安瀾扭著頭,表示自己很是不解。
賈赦看了她一眼,低頭拿起筷子涮著肉。一邊搖擺著筷子一邊解釋:「首先,現在的皇帝在各家各宅都安排了人手,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哪位身邊的女官。就算做得再如何不明顯,也會有痕迹。其次,她死了老二一家就沒有庇護,還不知道會拿著榮國府的名頭做些什麼事情。他那個媳婦,來自王家,是嫡次女。她父親老縣公也是個人物,娶了三個媳婦。第一任,生了王子騰和嫁給薛公的長女。然後死了,又娶了一個。就是她的母親,那個女人慣是會做事的,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是她最大的本事,不是生孩子而是買賣官司,放高利貸。也算是家傳淵源吧!」
賈赦感嘆了一句,覺得自己廢話說得有些多。笑了笑夾了肉弄上醬吃掉后,再次開口:「那女人的父親,就是專門為內務府處理這些事情的下面的管事。老太太現在在,她做的並不明顯。前些年頂多的就是丫鬟小子的月錢發的晚上幾日。若是老太太去了,她跟著老二還不知道怎麼折騰呢。王子騰也是個人物,眼下沉浮著說不得日後會有高升的可能。」
聽著賈赦的話……安瀾坐起身垂下眼皮,給自己涮著鴨腸子。這等東西,上等人家是不吃的。但是,這種味道卻是安瀾喜歡的。比較這些,她還喜歡徽州的毛豆腐。可惜,這邊沒有。
賈赦看著她,神色複雜:「老二再如何,都是我的兄弟。眼下,老太太活著能幫他看顧一下,也是好。只是日後,怕是犯了事也會牽連到我這邊。」
安瀾聽完他這番話,撲哧一聲笑了。捂著嘴,放下筷子笑得開懷。賈赦被她笑得停下了筷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笑夠了,才擦擦嘴角:「我不是笑你,真的!我只是沒想到,曾經被稱為魔門教派的花間派,倒是出了你這麼一個人物來。心狠手辣倒是沒有,這優柔寡斷的倒是多。」
聽到這個,賈赦臉色一變放下筷子扭頭不吭聲。他自知打不過人家,還不知道人家帶來的人中,有多少高手。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安瀾看著他笑著夾了一筷子海蜇到他的菜碟中:「吃東西吧!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總比冷心冷血的強不是。」
賈赦聞言,臉色緩了緩。那透明的絲狀冷盤,他開始以為是某種粉絲類得東西入口才知道竟然是海蜇。脆脆爽爽的,倒是不錯。只是這些東西,到底是京城少見的。怕是現在很多人,連知道都未必知道。
用完,安瀾去洗浴間泡澡。在隔壁打了一個屏風的那頭是賈赦。她整個人泡在水中,然後慢慢閉上眼睛。這兩天都沒有好好的修鍊,哪怕再是先天也會退步。
賈赦聽著隔壁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頓了一下也閉上眼睛開始打坐。水盆下面是通了火道的,周圍有人在測試者水溫倒也不擔心冷掉。
次日,安瀾在賈赦身邊安靜的睜開眼睛。兩個人都明白,日後這種純粹的蓋被子睡覺會是日常。倒也沒有什麼尷尬,賈赦是脫了褲子不怕丟人的。而安瀾一點都不覺得,隔著一g被子況且對方還打不過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她也不是那沒見過豬肉也沒看過豬走的黃花閨女。雖然說這身體倒是稚嫩的很,可她的靈魂可是啥都經歷過的。
她前世那個時代,男女朋友請到濃時,誰沒有來個激烈運動的。再加上醫藥科技的發達,小塑料套哪裡都能買到。各種款型,各種香味,各種功能……
「太太起了!」玲瓏上前,遞了外衣給安瀾披上。安瀾踹了賈赦一下,讓他起g。然後大模大樣的跨過去下了g。賈赦早就醒了,他雖然並不介意身邊睡個女人。但如果這個女人比你厲害,那你就要擔心了。他就是這種心理,睡得很輕。
他坐起身,接了琉璃給他的茶水碗漱口后才慢悠悠的起身。安瀾早晚都要沐浴,他是知道的。也沒在意,自己擦洗乾淨換了衣服坐在凳子上讓丫頭給他梳頭結髮。今天禮部的人會來,他提交的摺子是三等淑人的誥命,只是不知道皇上那頭會給什麼了。
安瀾收拾好,換了一身喜慶的大紅綉錦雞啄日的衣服。讓人上了麥仁雜糧粥,熱乎乎的吃了兩個小包子才起身去了賈母的院子。
賈母的院子此時門洞大開,裡面丫鬟婆子忙碌來去的。安瀾沒有在正堂等著,而是進了側室。賈母此時正在吃奶味很足的粳米奶。子粥,很是滋補的一道粥品。
「我來的真是時候,一進門就聞到香味了!」安瀾笑著欠身,賈母也不讓她多禮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對面。安瀾坐下對一邊的丫鬟道:「下回老太太這有什麼好吃的,姑娘們可要早早跟我報個信兒才好。我這人,就好了吃了。到時候,必然包紅包給姑娘們買些瓜子梅子的。」
「可是用了?」賈母聽了她的話,笑著放下小碗問她。
「讓人夜裡就準備了雜糧的粥,吃了兩個小肉包子。要是知道老太太這裡小菜看著如此喜人,我必然是端著碗過來用了再說。」
「這是從外面六必居買的,你若是喜歡就吩咐一下就好。我就好這個味道。」賈母笑了一下,讓人撤了飯菜。
安瀾笑著沒有接話而是說道:「昨兒回我娘家,聽我哥哥說莊子上送了六隻鴿子,都是肉多豐厚的。我就帶了三隻會來,待會兒讓人給老太太宰了送過來。下午腌上,晚上煲湯一夜,第二日就是好的湯口。很是滋補。另外的,給弟妹那邊一隻。我聽說,珠哥兒讀書苦的很,也是要補補的,剩下的那隻,我是留著給璉兒的。他看著身子骨就不是很好的樣子,我琢磨著怎麼也得補上個兩三年才成。」
賈母聞言,點點頭:「滋補是最重要的,但是哪有那麼多的鴿子。你都留著吧……我年紀大了,那東西也不怎麼好。」
「那兒的事啊!不過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我哥哥的莊子上專門養著呢!雖然說是親戚我娘家,到底不能讓莊戶虧了不是。我想這,每隻二十兩銀子,十天送來一隻也是使得。眼下一次得了三隻,必然是大家都用上的好。橫豎放著也是吃穀梁的。只是這日後,怕只有您這兒和兩個小的那兒了。我跟老爺,能夠撈上一刷鍋水煮煮麵也就是了。」
她說的輕鬆,賈母卻聽得明白。她點了點頭:「我這裡就不用了,那東西最是滋補。就讓璉兒跟迎春分了就是。本就是少的東西。」
「哎!」安瀾笑顏展開,遂而又道:「那莊子上養的到底是多的,據說有好幾百十來只呢!我做個中,若是弟妹哪裡用了,就跟我說一聲我牽個線就好。」
「這也成!」賈母點點頭,眼下家裡的規矩大廚房牌子上沒有的菜,凡是單點都要給錢。況且,這鴿子還不是人家自己養的。親戚家給的,那是人家的心意。她也不好說,到時候逼著兒媳婦虧了娘家補貼婆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