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致命玫瑰

站在公交站台上，齊紫芳的粉紅色蕾絲裙在風中微微擺動，送來暗暗的香味。妘武凌向下看了眼，發現她穿著的雙白色鑲鑽平底鞋在陽光下光芒四射。

「哇，你買這麼多零食？我還以為男生不喜歡零食哎。」

「沒事的時候喜歡吃點。」妘武凌聽到「男生」這兩個字時特扎耳。

「難道說你是邊看電影邊吃零食？」

「啊，嗯。」

「原來你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看電影啊？」

「隨便看看而已。」

「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是平時沒事時會出去走走的那類人。」

「有時也走走。」

「你都看什麼電影呢？」

「懸疑之類的。」

「好厲害，那種電影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對了，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啊？」

「現在租著住，離這有段距離。」

「每天坐公交車不麻煩嗎？」

「生活本來就很麻煩，坐公交都嫌麻煩的話那就活不下去了。」

「你心態還真是好。公交車有些很準點有些很長時間等不來，我就等過那種老半天不來的，可氣人了。」

「大部分人都經歷過吧。」

「要是你坐的公交車上班也晚點怎麼辦？」

「一般不會晚點。」

「哪路這麼準點？」

「14路。」

這時10路車已經進入妘武凌的視野，他從兜掏出公交卡。他彎下腰整理著袋子，準備一隻手拎著所有的袋子一隻手拿著公交卡上車。正當他收拾著袋子準備一把提起來時，一雙纖細雪白的手伸了過來。

「那麼多你拿不了的，我幫你拿點吧，反正我也要坐這路車。」齊紫芳露出晶瑩雪白的牙齒。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妘武凌決定先順著她的意思走。

「那謝謝你！麻煩拿一下那個。」妘武凌指了指裝有兩個捲心菜的袋子。

「好的。」

兩個人上了車找到座位坐了下來。一路上齊紫芳一直在向妘武凌搭話，不能不說話的妘武凌硬著頭皮應和著。終於等到了下車的時刻，膽戰心驚的妘武凌收拾著幾個袋子準備下車。他心想終於可以甩掉這傢伙了。但出乎他的意料，齊紫芳居然輕快的站起來，跟著他走了下去。

「齊小姐，你這是？」

「好人幫到底，我幫你拿上去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

「客氣什麼，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都到這了，這點忙還能不幫嗎？來，帶給我這個袋子。」齊紫芳從妘武凌的手中硬搶過一個袋子，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妘武凌無奈的和齊紫芳穿過公路進到了公寓里。

「你住的這個地方看起來還不錯呦。」電梯里齊紫芳緊挨著妘武凌嗲聲嗲氣的說道。

曖昧不清的氣氛讓妘武凌不知所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的魅力在不知不覺吸引了齊紫芳這樣的大小姐？有些飄飄然地妘武凌突然覺得要是能和齊紫芳在一起，也算彌補了女友在他心裡的空缺，他還有什麼理由去做小丑說的事呢？太蠢了，他居然會相信小丑的那一套。他和齊紫芳背景相差這麼大，她現在不也追求起自己來了？對了，父母一直說算命先生在我小的時候算過卦，說我是富貴的命有強運。現在居然靈驗了，實在太准了。心裡暗自得意的妘武凌打算趁熱打鐵和齊紫芳儘快確定戀人關係。

「嗯，當時特意挑的。主要是看好這裡的環境。」妘武凌態度明顯緩和下來，他用曖昧的眼神看著齊紫芳。

「哇，好厲害。這樣好的公寓現在不好找呢。」齊紫芳做出驚奇的樣子，還向妘武凌拋了個媚眼。

齊紫芳的強大魅力讓妘武凌怦然心動。

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妘武凌和齊紫芳有說有笑的進了妘武凌的房間。

「這就是你的房間啊？有點亂，不過布置蠻好的，我挺喜歡這種風格。」齊紫芳略微探了下身，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妘武凌整個身心已經被完全攻陷，他情不自禁的靠近齊紫芳，他想抱住她，親吻她。

察覺到妘武凌意圖的齊紫芳笑著伸出了手。

啪。

一個響亮耳光打在了妘武凌的臉上，清脆的迴音在房間里激蕩。

「初次見面，紅桃j先生。」

狡黠揶揄的笑容在齊紫芳臉上肆意縱橫。

「唉？你…」妘武凌吃驚的說不下去，他捂著臉瞪大眼睛看著齊紫芳。

「初次見面，我是黑桃a。你剛才到底在想什麼好事？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上？不僅是個骯髒的蠢蛋，還是個噁心的色鬼。」齊紫芳做了厭惡的表情，雙眼裡滿是鄙夷。

見妘武凌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她接著說：「我是過來打招呼的，順便看看你的能耐。結果我看到的只是個敞著口的飯桶。你剛才是不是以為boss說的都是屁？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天生的好命？就你這樣的，拉到外面被人上個幾百次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那個腦袋進水的boss到底看上你什麼了。這次看在boss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你最好給我小心點，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然後再給我認真點。我可不想被你這種下賤的雜碎拖下水。還有，boss讓我帶話，本周六早帶上東西，在雲錦帝國酒店門前的公交車站等話。」齊紫芳說完抓起一包零食狠狠地把門甩上。

妘武凌的腦袋裡彷彿有一大群蒼蠅在嗡嗡作響，心臟猛烈地將血液噴向全身。他無法呼吸，他感覺自己要窒息在眼前的空氣里。

周六清晨6點一刻，特意戴了頂黑色鴨舌帽和平光眼鏡的妘武凌出現在雲錦帝國酒店門口。齊紫芳沒說見面的具體時間，害怕再被罵成飯桶雜碎的妘武凌又不敢多問。於是，他只好一大早就挎著包守在這裡。

暴躁臃腫的城市中，慌忙趕路的白領和粘稠擁擠的道路幾乎是必然出現的場景，甚至比肥皂劇中的廣告還要頑固。但此時的城市，卻像睡熟的嬰孩一樣平和安詳。社區里、衚衕里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有些車甚至停到了大門外。如果沙丁魚罐頭裡的魚有幸能看看外面的這副模樣，它們興許會擔心自己的辦公室面積會不會超標。

頭頂亮著紅色號碼的公交車，像開往異界的靈車般一輛輛駛過妘武凌面前。詭異的氛圍讓妘武凌有些莫名的興奮。就在這時，手機在他手裡震動了兩下。他趕緊低下頭看看屏幕上的內容——坐21路在翠屏山廣場下。

妘武凌收起手機，探著身子從開過來的一排公交車裡尋覓著21路車的蹤影。

早上6點30分，妘武凌看著窗外明亮的景色發獃。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中學生，三三兩兩的走上公交車，在妘武凌的旁邊有說有笑。妘武凌轉過頭，看著他們笑了笑。他在想，至多十年，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會像他一樣，對念了十幾年的書感到失望，終日為那點工資和高昂的生活奔波忙碌、長吁短嘆。但妘武凌並不覺的上學是在浪費時間，相反，他認為那是無價的財富。在那段純粹的時間裡，他思考了很多，學到了很多。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紛繁的世界，看到了恢弘的歷史，看到了深邃的星空。

公交車的引擎在劇烈地震顫，坐了有一個多小時的妘武凌不僅腿發麻，而且還有些頭暈目眩。車窗外早已不是什麼高樓林立的街景，而是零星出現的低矮房屋和大片起伏的樹林。

翠屏山，顧名思義就是像翠綠屏障一樣的山群。政府當年投資在山下建廣場還開通城區與之直達的公交，是希望城裡人能來這裡爬山度周末，拉動當地旅遊業發展。這個想法的初衷是好的，對當地經濟增長和城裡人的健康都有好處。但實際運營效果並不好，當地薄弱的配套設施和混亂的市場競爭讓很多人對這裡望而卻步。除了少數自駕游的旅客和為數不多的當地人外，這裡平時幾乎沒有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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