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86_86128第7章
左思一點即透,瞭然地點點頭。穆聆風是平頭百姓出身,向來瞧不上安信這樣的世家子。他二人年紀相仿,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都是為裴子揚做事的,難免在暗中較勁。
她將這一茬自動掠過,懊悔地說:「早知道在疫區的時候就不同你說話了!這要是惹人懷疑可如何是好?」
安信寬慰道:「您放心,前幾日我同那狗官虛以委蛇,一時之間他應當懷疑不到我頭上。等賬本到您手中,大皇子很快就會把您接走。」
左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到了官衙,安信一行人剛剛安頓下來,知府那邊就來了人,邀安二少晚上赴宴。安信欣然應允,轉過頭卻大罵楚不樊這狗官夜夜笙歌,不顧百姓死活。
臨走前,他囑咐左思,「夜裡穆聆風可能會來,您小心一些。」
左思頷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她知道穆聆風沒辦法確定行動時間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要瞅準時機,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過來。
可是她沒想到穆聆風這臭小子竟然來得這麼晚,眼看著宴會就要散場了他才過來。
少年看到她的臉,情不自禁地皺眉,「你是?」
幢幢燭影下,左思將人-皮-面-具一揭,本想學著裴子揚的樣子瀟洒地露出真容,誰知卻是疼得「哎呦」一聲,痛苦地揉了揉臉。
二公主這廝偏心,給裴子揚的那張面具質地極佳,撕起來不會損害皮膚。她這張卻是匆匆趕製而成,直扯得她肉疼。
「大嫂,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安二那傢伙騙我呢!」穆聆風開心地露齒一笑,就要去掏懷中的賬本兒。可他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停下動作,狐疑地盯著她的臉道:「你不會還有一層面具吧?」
「什麼意思,當我是二皮臉呢?」左思嗔怪道:「少廢話,趕緊把東西給我,然後儘快離開這裡。」話本子里的反派向來是死於話多,他們雖然不是反派人物,但也經不起這麼磨蹭。
穆聆風聽話地將賬本遞給她,口中道:「嫂子你看了保准嚇一跳。這楚不樊看著肥,膽兒也胖,貪污之巨,令人難以想象。」
「少說他了,不如說說你是怎麼回事?」左思早就想問:「你怎麼會被懷疑?是身份文書出了問題?」
穆聆風搖了搖頭,臉一紅,低聲道:「嫂子應當認識安汐姑娘吧?」
原來是安汐被押到楚不樊府上的那一天傍晚,天降大雨。穆聆風匆匆避雨之時,恰好撞到府兵對安汐動手動腳。他瞧著那姑娘著實可憐,便出手相助,不想卻被楚不樊誤以為他是安汐的同黨,限制了他的出入。
可穆聆風並不後悔幫過安汐。回想起那個雨夜,他仍舊惦記著那個梨花帶雨、單純無措的姑娘。
左思看著他臉上曖昧的表情,敏感地輕輕挑眉。
穆聆風,好像很喜歡安汐的樣子……可這個安汐,看似純良無害,卻總是讓人覺得哪裡不對勁。左思說給穆聆風聽,他還不以為意。左思沒有辦法,只得先將他趕走,回頭再說。
自從拿到證物之後,左思就是提心弔膽的,連門都不敢出,生怕把這來之不易的證據弄丟。
她躲在屋裡,匆匆將那賬本看了一遍,看完後果然如穆聆風所說,氣得牙根痒痒。
左思想起在疫區的時候,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名叫雲朵兒,生得十分可愛。卻因為得不到及時的醫治,生生地在她懷中斷了氣。
那些朝廷派發下來賑災的雪花白銀,本應用於災民的安置,卻大多數進了楚不樊的口袋,然後又被他轉手「孝敬」出去不少。
左思無數次地想,如果沒有這些貪官,而是將藥材送進災區,雲朵兒根本就不會死……
不,據云朵兒的父親說,這孩子本來根本就沒有得病,是被關進來后才會染病的!這些草芥人命的狗官,全都該死!
左思心急火燎,非常想做點什麼,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平民百姓報仇。
就在這時,安二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今晚楚不樊還會設宴,裴子揚也會出席。左思只要在宴席上「勾引」一下裴子揚,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呆在他的身邊。
話是說得輕鬆,可……
左思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確定我頂著這張臉,能夠先是迷惑安二少,再是勾搭上大皇子?」
若不是安信這兩天時常跑去和容貌清秀的秋氏說話,府衙里的人都要以為安二少的眼光有問題了,竟然喜歡左思這種「醜女」。
安信一想也是,思慮再三后,他道:「還是先去宴上看看,男人喝醉酒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左思無語,好想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但奈何二人還不是足夠熟,安信又不像穆聆風那般開得起玩笑,她只得作罷。
晚宴之上,裴子揚高坐上首,十分醒目。他斜靠在坐榻上,左邊一個美人兒喂他吃葡萄,右邊一個美人兒送上美酒,左擁右抱,真是好不愜意。
饒是左思早就做好了準備,知道裴子揚會裝出一副愛玩兒的樣子,也沒想到他竟然演得這麼逼真,竟好似本色出演一般!
就算是為了放鬆那貪官的警惕,也不用做得這麼到位吧?
察覺到兩道雷電般的目光射向自己之後,裴子揚立即憑藉本能尋找到了自家夫人。兩人的眼神剛剛匯聚在一起,就見左思擺動著纖細的腰肢,徑直朝他走去。
一旁楚不樊見了皺起眉頭,剛要制止,就見安信在他身旁落座,笑吟吟道:「楚大人放心,這是我帶來的人。大人有所不知,大皇子他就好這口。」
「難怪啊!」楚不樊恍然大悟,「難怪我為殿下安排了那麼多美人兒侍寢,殿下都拒絕了,原來是喜歡這樣的。」
安信趕忙轉移了話題,聊起生意的事情。
那方左思一屁股坐在裴子揚身側,憑著一股拼勁兒擠走了倒酒的姑娘。後者看出她是安二少帶來的人,敢怒不敢言,只好在楚不樊的指示下退了出去。
另一個姑娘怕自己也被趕走,趕忙為裴子揚送上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裴子揚接倒是接了,可卻轉手送到了左思口中。
他側過臉,淡淡地命令道:「你也下去吧。」
那姑娘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
左思用貝齒叼著那顆葡萄,卻沒有吃,而是拉過裴子揚,又喂到他的嘴裡。
兩人緊緊相貼,左思用僅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女人碰過的,我才不吃呢。」
裴子揚低低一笑,牙關一松,葡萄從唇齒間滑落。
「我也不吃。」
二人膩歪了一會兒,楚不樊便過來敬酒了。他看了左思一眼,堆著滿臉的笑容道:「還是安二少了解殿下,知道殿下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裴子揚挑唇一笑,摟住左思,「還要多謝楚大人款待。」
「哪裡哪裡!微臣只是做好分內的事情罷了!」楚不樊點頭哈腰地說:「若不是有各位貴人關照,哪裡有我楚不樊地今天?」
裴子揚沒說話,露出一點不耐煩的表情。
楚不樊察言觀色的本領極強,見狀忙道:「那微臣便不打擾殿下了!」
他前腳剛走,裴子揚便拉起左思,搖搖晃晃地往自己落腳的房間走去。
臨走的時候左思才注意到,二皇子竟然一直就坐在子揚身旁不遠處。可他不言不語,安靜得像個透明人一樣。楚不樊顯然只把他這個不得寵的皇子當成了裴子揚的跟班,理都沒理他一下。
眼前的處境下她也不好和裴子琅打招呼,只得匆匆掠過了他,留下一陣隱隱的香風。
一回到房間,左思便迫不及待地將懷中的賬本掏出,塞到裴子揚手中。
裴子揚見了不由好笑道:「這玩意燙人不成?」
「我怕放在我身上會出意外。」
他輕輕挑眉,「放在我身上就不會了?」
左思想都不想,傷害夫妻感情的話便脫口而出,「那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擔責任的人也是你,又不是我。」
裴子揚好氣又好笑,長臂一伸,將左思拉到身前,摟在懷裡。
「干,幹嘛?」她舔了舔唇,莫名緊張起來。
「別動,我檢查一下。」
他的手在她身前探來探去,不知是在找些什麼。
左思見他神色認真,當真不敢動了。
結果等裴子揚摸完,說的卻是:「嗯,沒壓壞。」
左思一頭霧水,「什麼?」
「剛才在宴上,感覺你胸前硬邦邦的……看來是被賬本擋住了。」
說罷他便轉過身去,雲淡風輕地準備洗漱就寢。
這回換左思氣得面紅耳赤,不知應當拿他如何是好。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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