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見血奴坐下,鐵蛋子悄悄對她抱怨道:「我倒是想先吃,我娘攔著不讓動啊……」

這可倒奇怪了。血奴還沒進門時便聞見了香氣,坐下之後上眼一瞧,桌上的飯菜所用食材常見,做法卻是她從未見過的。伸手便自跟前那盤抓了一口,一嘗味道甚好,她不由口齒不清的贊道:「姑姑的手藝見長了!」

「這話怎麼說的,分明是我往日怕你們吃饞了才深藏不露。」非淮說這句毫不謙虛的話時,大小兩個孩子已經開始下口,你來我往搶著吃,風捲殘雲一般。

「慢慢吃,別噎著,今後我天天這麼做,包你們過足嘴癮。」非淮說著睨了白蓮花一眼,後者對他的厚顏無恥報以鄙夷之態。

非淮坐到鐵蛋子身邊,傳話給白蓮花道:「照著菜譜做,能出那個效果已經很不錯了啊喂!」

白蓮花沒回話。他跟非淮敘舊到入夜,算計著血奴也該醒了,便拖著非淮來廚房忙了一通。當然,非淮只是來做做樣子,免得被人看到鍋碗瓢盆自己動會起疑。

見血奴比鐵蛋子吃得更香甜,白蓮花不禁笑了,伸手從她嘴角上撿下一粒米,吃掉。

非淮見狀扶額無語。

嘴角一涼,血奴忽然想到什麼,停下筷子,轉頭見大毛扒著她的膝蓋,眼巴巴等著她餵食。

話說,到此時還沒給白蓮花介紹非淮母子吶。血奴趕緊夾了半盤子飯菜,放到地上道:「你不必害怕,這二位都是我的至親。他們雖然看著比我兇殘,卻不會害你的。」

見大毛自顧享用美味,血奴重新捧起碗的時候不由叫道:「鐵蛋子你作死!搶盤子里的也就是了,連我碗里的都搶?」

鐵蛋子正埋首大吃,聞聽一臉委屈的看著她道:「我哪兒有……」

「臭小子,說你不服是吧?」血奴面帶囂張,從鐵蛋子碗里夾回一大筷子,齜牙咧嘴的吃掉。鐵蛋子懾於她這些年積攢下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於是還悶頭吃飯。

「看吧,你媳婦平日總是這麼欺負我兒。」非淮搖頭嘆氣。

「除了我,你哪兒有另外一個兒子?」白蓮花不咸不淡的反問一句。

非淮啞口無言,神色複雜的看著鐵蛋子。

白蓮花一手支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血奴,不時伸手,從她碗里飛快拈出菜來,丟進嘴裡吃掉。非淮終於忍無可忍道:「喂喂喂!能不這麼噁心我老人家么?」

頂著非淮的瞪視,白蓮花飛快側首,在血奴鼓起來的腮上輕吻一下。

非淮瞠目:「她這副尊容你都敢下口?」

白蓮花道:「她縱是變成癩蛤丨蟆,我也不嫌棄。」

非淮哀怨了:「我比她好看多了,你連正眼都不看我。果然不是我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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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血奴也只是愛逗弄鐵蛋子玩。見他老老實實的服軟了,血奴又主動往他碗里夾了些菜。二人相視一笑,於是再度搶著吃。這戲碼天天都在上演。

不多時盤碗皆空。血奴和鐵蛋子打著飽嗝揉了會兒肚子。順完氣鐵蛋子垂涎道:「姐姐,日間在溟河黑水,你到底撿到了什麼寶貝?拿出來給我看看。」

「什麼寶貝?」非淮跟白蓮花對視一眼,後者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是呀,什麼寶貝?」血奴一臉茫然的看著鐵蛋子。

「姐姐你又忘事了。」鐵蛋子提醒她道:「就是你累得胳膊和腿抽筋,拚命游到我前面,搶走的那個寶貝。」

血奴擰著眉,想了半晌才一拍桌子道:「我想起來了。」

日間在溟河黑水,血奴尋著亮光游過去時,看到的是一把銀光閃爍的劍。

做為妖界至陰邪之地,溟河黑水中衍生過不少魔兵邪刃。而成人三百多年還靠拳頭打架的血奴極想給自己也尋一把趁手的兵刃,因此在血池待這幾年,她常常會和有共同目標的鐵蛋子一起下河尋寶。哈!今日總算讓她如願以償了。於是她興沖沖的上手一抓,那把劍瞬間便消失在她掌心。

然後她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醒神就聽鐵蛋子一疊連聲的問她:「姐姐,你把寶貝藏哪兒了?」當時她有些懵,在頭上拍了兩下也沒想起發生了什麼。鐵蛋子卻當她小氣,氣哼哼的掉頭而走。

這會兒想起來,血奴歡喜之下不由摁著手心摳了一通。

「你把手摳個窟窿也沒用。」非淮慢吞吞解說道:「會認主的兵刃都是極好的,得到只是機緣,能否駕馭卻須看你的修為。」

血奴雖然有病,好在這病發作的極有規律。病好她首先做的是翻看備忘冊,爾後雖懶得用功,翟軒的書房卻藏書頗豐,她常常會去參讀。心知非淮所言不假,她一時又覺大失所望。

「不必心急。或許明晚你的病就好了呢?」

「姐姐,你的病不好也沒事,我和我娘會照顧你。」

非淮母子的話讓血奴重新振作起來,她笑得像只剛剛下完蛋的母雞:「我倒不奢求這個病忽然間全好了,只求它即使發作,也別讓我的腦子變成一片空白。日後我再勤加修鍊,早晚能駕馭那劍。」

「正是。」非淮睨白蓮花一眼道:「等你能駕馭那把劍,也便不愁報仇雪恨了。」

「那個吃軟飯的臭道士,早晚我要殺了他!」血奴橫眉豎目,拍桌而起,牽著大毛出門。鐵蛋子忙跟上她道:「姐姐,今日我們去玩什麼?」

「你媳婦被洗腦很嚴重啊……」非淮大為憂慮的傳話給白蓮花,卻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笑。白蓮花的面色黑了一瞬,默然起身,霎時跟到血奴身邊。

血奴正跟鐵蛋子說道:「今日我不想玩,只想睡覺。你別來煩我。」

鐵蛋子止步,撓著頭疑惑道:「每到月初就焦慮,失憶有那麼可怕么……」

血奴咣當關上房門,上閂。把大毛栓到床腿上,她先把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收拾進箱子里,然後趴到床上翻看備忘冊。

白蓮花悄然靠近,見血奴看的第一頁寫道:「琨瑤,來歷不明,出身八重天玄清山。十三歲之前在山中遁世隱居,之後隨師父入紅塵歷練,至十七歲時降妖數百,再度隱退山中。」後面關於琨瑤此人的生平簡短解說,共寫了三頁,對他如何謀害血奴則做了重點描說,居然寫了六頁之多。

冊子上寫道,二十年前血奴在凡間有處水府。

某日,琨瑤這個年僅十五卻窮凶極惡的正道中人路經血奴的水府,一心要降服她這隻害人的妖孽。但她已有數百年道行,琨瑤憑武力難以勝她,竟使出詭計,以色丨誘之。爾後她發了花痴迷了心竅,落此算計,不但被奪丹,還被打傷根本,落得如今這一身怪病。

翻完冊子血奴忽然說道:「白蓮花,你跟我的大仇人有相似之處,我真想殺了你。」

白蓮花席地一坐,默了少頃才接話道:「我死我活都由著你。但你總得讓我死個明白。」

於是血奴打開了話匣子。

失憶這個病,不經歷之人難以體會其痛苦之處。血奴想報仇的心思日甚一日,卻連她師父翟軒都不敢出這個頭。只因琨瑤那廝攀了個高枝,他被鳳神一族的公主殿下——大神嚴厲瞧上眼了。

鳳族是上古神四大嫡系血脈之一,勢力幾乎佔據仙界半壁江山。做為鳳族唯一的公主殿下,嚴厲出身尊貴,天賦異稟,桀驁驍悍不輸男兒,卻性情拙劣,堪稱天下第一女中惡霸,色中餓鬼。

且不說她七歲偷看屬下與人行男女之事,十三扒了屬下褲子,親自動手,差點讓其精盡人亡,就說她自小易釵而弁,在男人堆里潛伏了將近一萬年,但凡與她有點交情的男仙男神都被她佔過便宜,便可見她是個令人髮指的色魔。

忽然有一日,嚴厲好上了養成這一口,琨瑤不幸被她看上了。

琨瑤出身寒微,他師父是個籍籍無名的凡道,師徒兩個守著一座玄清山。玄清山上什麼寶也沒有,單單有樣能引鳳的東西——味美可口的竹米。

鳳非竹米不食,嚴厲喜歡以竹米下酒,一來二去,淘米淘到玄清山上。見守山的小子年幼卻貌美,嚴厲頓時動了色心,三五不時便去調戲他一回。總算等他十九歲了,能用了,嚴厲挑了個月黑風高之夜,將他摁在床上吃干抹凈。

與嚴厲相較,琨瑤手無縛雞之力,被蹂丨躪得養了三天才能下床。這倒是小事,事後他神智有異瘋魔了,嚴厲假意對他負責,趁他渾渾噩噩一個月,好一通玩弄他,等他清醒便拍拍屁股走人。

唯恐又遭嚴厲的毒手,琨瑤匆匆離開玄清山,躲了兩年。

嚴厲很快忘了琨瑤此人,轉而盯上了龍君迦昱,且還似浪丨女回頭,動了真格的。奈何迦昱是根硬骨頭,聞著香,卻難啃,嚴厲軟磨硬泡也沒能得手,之前做那段業障倒被鳳皇得知了。

鳳皇早便對女兒的劣行深惡痛絕,曾經有數百年命人專門看住她,嚴防她頂著一張男人皮去拈花惹草,也算讓她收斂了一陣子。鳳皇有心藉機懲辦她,讓她徹底收起花心,命她將琨瑤娶上天。

頂著老爹的聖旨,嚴厲挖地三尺找到琨瑤。被個女惡霸逼婚,琨瑤只得忍辱從了。很快他卻想通,與其苦修千年才能成一個地仙,不如趁此天大良機一步登天,載入上九天仙籍,遂反過頭來糾纏嚴厲。

琨瑤模樣俊美,十分善解人意,又是個能屈能伸、剛柔並濟的性子,用足狐媚心思,嚴厲這片老菜梆子還真被他這塊嫩豆腐迷昏了頭。但是嚴厲還有些猶豫,先將他金屋藏嬌,在下界養了一年,后被鳳皇逼急了,這才拿定主意領他上天,大張旗鼓的辦了婚事。

於是,血奴的大仇徹底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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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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