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此情可待成追憶十三
佩兒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了片刻道:「娘娘說的是那吳大人的女兒?」
柳婕妤沒有說話,只端起桌上一盞茉莉,輕吹了吹,點了點頭。
佩兒抿了嘴,停了半晌說到:「依奴婢看,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奴婢也有聽說,只是那吳家小姐不爭氣,好容易皇上跟她說了句話,結果還是吟了別人的詩作。依咱們皇上的喜好,這樣的女子,定是看不入眼的。而且奴婢還聽說,那女子的容貌若是放在民間倒算個美人,可若是在這後宮之中,連些個侍女都不如呢。」
柳婕妤啜了一口茉莉,雖不說話,不過面上倒是露出些笑意。
佩兒見狀忙招手,門外便有侍女端著一盤點心進來。佩兒接過那鬥彩靈芝水仙花果石紋盤,笑著說:「如此娘娘可心安了?用些點心吧。」
柳婕妤正要接過,就見門外一人打了帘子進來:「這松瓤鵝油卷的味道,可是老遠就聞到了啊。」聲音清朗明亮,卻帶了威儀之氣。正是沈羲遙。
柳婕妤一愣,還是佩兒先反應了過來,慌忙跪下,連著手上的盤子也一起輕擱在地上。「奴婢參見皇上。」柳婕妤此時卻不拜,眼圈卻是一紅,微上前了兩步才緩緩拜倒,聲音里已帶了些微的哽咽之音:「皇上……」
沈羲遙忙扶起,有些詫異得看著面前的女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朕來了,如絮還難過了不成?」
柳婕妤慌忙搖頭:「皇上,皇上許久未至,臣妾思念皇上,如今這是喜極而泣啊。」說著用袖口抹抹眼睛:「臣妾還以為皇上忘了臣妾呢。」
沈羲遙卻沒有露出柳婕妤期待之中的笑容,相反,他卻微皺起了眉頭,不過也只是一剎那工夫,轉眼便換上淺薄的笑意:「朕近來忙。」只簡單的四個字,不再解釋,也無須解釋。
「臣妾知道。臣妾……」柳婕妤還要說什麼,沈羲遙卻從懷中拿出一張素帛,面上已經是興奮的神色。
「朕今日拿來樣東西與你看。」說著興沖沖得打開,手上卻是小心翼翼。柳婕妤看去,是一幅寫意山水,活躍靈動,嫻熟大氣,意境開闊,線止而意不盡,觀之乃大家之作。柳婕妤在詩詞上造詣頗深,舞蹈也有建樹,唯獨作畫上不盡人意。沈羲遙卻饒有興緻得說著:「這幅畫名為『輕雪浮枝』,你瞧瞧,畫得如何?」說著含笑看著柳婕妤,一雙眼睛滿是狡黠。
柳婕妤一笑,如春風拂面:「皇上的畫,臣妾哪敢妄加評論啊。」說著走近沈羲遙,無限嬌柔得半倚在其身旁。
沈羲遙卻眼睛一亮,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也覺得,這畫跟朕畫得一樣?」
柳婕妤聞得此言心中一驚。沈羲遙素喜詩詞,在繪畫上也造詣非凡,柳婕妤雖不擅繪畫,但畢竟得寵,幾次都是伴在沈羲遙身邊看他寫意,對其筆法也是了解。此時聽了他這樣一番話,心中沒來由得泛上一層不安。
沈羲遙卻不再解釋,只是面上笑意更濃。只見他一手輕輕拂過畫面,略一思索說到:「天風欲來雪飄飄,杏花堆里難分曉。」之後不住點頭,又喃喃道:「她畫得,比朕好。」他講那后一句話時,聲音是那般柔和,完全不若平日,甚至柳婕妤,也幾乎沒有聽過他如此的溫柔。而此時,那終日圍繞在周身上的帝王不可接近的氣息此時甚至減弱了些許,最後,沈羲遙的手久久停留在畫面下方的一處,柳婕妤目光便也停留在了那裡,只一眼,她的眼睛就像被火灼燒了一般,心跳得厲害。
那畫卷下端那一處小小的印記。篆寫的「薇」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