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前方痴♂漢出沒【3】
「喂！鑰鑰，那傢伙是誰？」他有些委屈地飄到黎鑰面前，質問道。
都怪他這具身體的原因，他除了黎鑰外無法碰觸到其他人，就算對廚房裡的那個男人再怎麼挑釁，再怎麼揮拳，男人照樣完全一無所覺，這讓他無比抑鬱。
黎鑰看了他一會兒，眨了眨眼睛，而後伸出食指豎在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噤聲。
哼！
頭一甩，他又飄進廚房。
過了片刻，習覓風端著兩個盤子從廚房裡出來，甫一照面，黎鑰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見習覓風頭頂有一個頭朝下的身影，正咬牙切齒地朝習覓風做著鬼臉，扯他的頭髮，朝他臉上揮拳頭，明明知道是無用功，卻還做的不亦樂乎。
端著盤子的手僵了一下，有多久沒見她毫無雜質的微笑了？
習覓風眼眸掃過對面的人，儘管微笑的動作不明顯，他卻還是可以看到她上揚的唇角和微微彎起的眼睛，以及左頰處若隱若現的可愛梨渦。
習覓風恍惚了一瞬，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會這樣微笑著，坐在餐桌前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下班回來兩人一起吃飯。那時家裡的傭人被她辭退，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親手打理妥當，他彷彿是她生活的重心，是她存在的意義。
可悲的是，自己當初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份全心全意的可貴。
他下意識地勾起了唇角，走到餐桌前將盤子放下：「在等我嗎？」
黎鑰看了習覓風一眼，垂下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頭頂上的影子氣得張牙舞爪！
習覓風心裡一輕，在桌前坐下，抬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黎鑰碗中，眼中微微發亮：「你嘗嘗？」
不過是幾個簡單的菜色，他卻學了許久，從一開始手忙腳亂、油星四濺到後面的遊刃有餘，中途好幾次被菜刀切到手，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黎鑰嫁給他時也是什麼都不會的，她的家裡對她這個小女兒也是極盡寵愛，嬌寵著長大的女孩子，怎麼會做家務？
做菜洗衣這些完全是為了他才去學的，中途不知吃了多少苦。
他想要彌補她，卻無從下手，他學著去做飯、洗衣，卻每每只能神情空茫地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將冷了的飯菜倒進垃圾桶。
然而如今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他面前，這個事實讓他不由得身心舒暢起來，他看著她低頭小口地嘗著菜，心裡有些激動地問道：「怎麼樣？」
「嗯，很好吃。」黎鑰朝他笑了一下。
習家家教食不言寢不語，兩人還在一起時黎鑰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一看到習覓風沉默的眉眼也會忍著，習覓風雖然察覺到，但是也不會太過在意。
如今沉默的換成了黎鑰，想方設法想要和她聊一聊的變成了習覓風，儘管他憋得撓心撓肺，但是性格使然，他根本找不到話題，因此只能有些挫敗地沉默下來。
「喂喂喂！鑰鑰鑰鑰！看這裡看這裡！」
「別看這個混蛋！鑰鑰看我看我！我也會做菜噠！」
「……哦！雖然我現在暫時忘記了qaq，但是我可以重新學！」
影子不甘寂寞地在黎鑰身邊飄來飄去，他孩子氣地嘟著唇絮絮叨叨，精緻的臉上滿是委屈。
看著黎鑰低著頭側耳不聞的模樣，影子頓了頓，滿臉委屈地飄去了牆角。
黎鑰瞄了那邊一眼，嘴角翹了翹。無意間瞥向對面的習覓風時，手間的動作稍微滯了滯，習覓風不喜甜，所以原主很用心，餐桌上基本沒有出現過不合他口味的菜，但是相反的是原主極為嗜甜，於是今天的菜色里便有一個糖醋裡脊和一個玉米甜湯，本應是他不喜的食物，如今他卻吃的津津有味，將黎鑰做的那兩盤菜吃了個精光。
吃完飯後習覓風還想留下來洗碗打掃什麼的，被黎鑰拒絕了，黎鑰把他送到門外，兩人沉默了半晌后，黎鑰終於放下什麼般地嘆了口氣，臉上帶上一如往昔的笑容來。
那笑容。
上一秒習覓風有多麼想要，這一秒就有多麼恐慌。
他看著她勾起唇，嘴唇開合著說了些什麼，他看著她朝她揮了揮手，看著她低垂著眉眼掩上門，耳邊的嘈雜轟鳴聲讓他聽不清楚，眼中的溫熱讓一切都光怪陸離。
有那麼一秒，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不知自己是怎樣下的樓，怎麼回的家，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直到回到空蕩蕩的房間，曾經她住過的地方，才忍不住緩緩滑倒在地，抱住腦袋無聲地、壓抑地、嘶吼著……淚流滿面。
他想，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終究……弄丟了她。
「蜜蜂。」
「黎鑰決定原諒你了。」
「再見。」
…………
「原來他叫蜜蜂啊！好low的名字！」影子忍不住飄到黎鑰身邊，滿臉的鄙夷。
黎鑰看了他一眼，斂去陷入回憶中的溫柔神色，原主以前將這偷偷摸摸地當做兩人之間的小情趣，每當習覓風應聲時，便暗自欣喜。如今，算是她代原主做的最後一件事，徹底的告別。
她深吸了一口氣，舒緩了下因原主的情緒而有些低落的心情，抽空斜了旁邊的人一眼：「你連名字都沒有。」
「誰說我沒有名字？」男人一下子跳了起來：「我叫程錦啦！」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楞了一下，黎鑰打量著他怔楞的神色，問道：「你想起來了？」
男人搖著頭，神情有些沮喪：「沒有，只是剛剛你嫌棄我連名字都沒有，然後一激動，腦中就出現了這個名字，我覺得這個應該就是我的名字。不過……」他抬頭看了黎鑰一眼，帶著些試探性地問道：「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程錦、程錦、程錦……
名字呢喃在舌尖，有種奇妙的熟悉感，但是細思過後，卻發現記憶中沒有這個人，黎鑰仔細想了片刻后，最終搖頭看向程錦：「沒有。」
「不過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程錦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微妙，他定定地看著黎鑰，棕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因為我多出來了一段記憶，內容全是你。」
…………
黎鑰背著包下了車，撐開傘時輕輕問了聲：「你怎麼樣？」
「還好。」男子的聲音有氣無力。
抽空看了他一眼，黎鑰加快了腳步，自從上次程錦說有了些許記憶之後，黎鑰便打算著帶他出來看看，沒想到程錦真的可以和她一起出門，但是遇到有太陽的日子，他雖然不會受到傷害，但是還是神色懨懨的模樣。
兩人此時準備回黎鑰的中學看看，停程錦的描述，他記憶中的應該就是初高中時期還穿著校服的黎鑰了，因為黎鑰是從初中直升的，所以也不太確定程錦說的到底是初中還是高中。
黎鑰在獲得許可后，便帶著程錦朝記憶中的教學樓走去，此時學校已經放假了，校園裡寂靜一片，腳下的葉子咯吱咯吱作響。
倒是難得的寧靜。
學校看起來翻修過，出現了一些黎鑰記憶中並沒有的景點，黎鑰憑著模糊的記憶朝自己原來上過課的教室走去，卻來來回回無法確定，中學時期的記憶太過遙遠，很多地方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
「從這裡往前走。」在一個走廊轉角處程錦突然開口，拉住了猶豫不決的黎鑰，往前走去，在陰涼處他顯然舒服了不少，也恢復了些精力。黎鑰默默地看了眼攝像頭的位置，乖乖地被他拉著朝前走去。
他看起來動作很熟練，走至一個教室前，『嘩啦』一下拉開了一扇門，率先朝里走去。
黎鑰跟在她身後進去，見他正立在窗邊的一個位置處，手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沖黎鑰微笑：「對這裡有沒有記憶？」
她上前幾步，四周打量了一眼，有些東西緩緩從記憶中浮起來，她伸手摸了摸課桌，神色有些感慨的模樣：「記得啊！怎麼會忘記，中學時在這裡坐了三年呢！」中學時期他們的座位是固定的，偶爾前後左右有規律地調節，她對這個窗戶邊的座位還是有些印象的。
想著，她伸手拉開了座位邊的窗戶：「我還經常上課偷懶，從這裡往外看呢！」示意程錦往外看，從窗戶這裡可以可以看到另一棟與這棟十字相交的教學樓，也可以隱約看到不遠處的操場，挺立的高大梧桐。
程錦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是一眼，就突然頓住了，隨即單手一撐，側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喂！」
一切發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黎鑰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探頭朝外，伸手就想要拉住他，直到看到他好好地立在樓下，好整以暇地朝她揮手的模樣，才驟然鬆了口氣。
想起依照他現在的情況，從三樓跳下去倒是真的沒什麼危險。
黎鑰回身關上門，朝樓下走去，程錦在樓下等她，見她來就拉住她，熟門熟路地上了另一棟樓，同樣是三樓，他拉著她拐進了一間教室，同樣走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前，聲音篤定。
「我以前就坐在這裡。」
黎鑰有些狐疑，程錦記得他自己的座位倒情有可原，然而他看起來卻是從她的所在位置推測出了自己的教室和座位，她靠近，下意識地朝窗外看了眼，然後猛地愣住了。
此刻她從這個座位往外看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先前那棟教學樓，三樓窗邊的那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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