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方痴♂漢出沒【4】
程錦帶著黎鑰走過了好些地方,這些地方在黎鑰並非全無印象,只是影影綽綽,只剩一層模糊的影子。
根據他的記憶,兩人可能是中學同學,只是翻遍了學校的學生檔案,也沒有一個名叫程錦的傢伙,更不用說是通過這點找到他的家人了,兩人算是無功而返地回了家。
黎鑰拉開冰箱,取了瓶酸奶喝了兩口,轉身之際差點撞上貼過來的俊臉,黎鑰嘆了口氣,熟練地伸手一把推開他的臉:「太熱了,別靠這麼近。」
自中學回來之後,程錦就變得黏黏糊糊的,恨不得時時緊貼著她,看她的眼神也在放光,就像看見了肉骨頭的大型犬。
程錦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推拒自己的手指上,蹭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柔軟,又帶著香味,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像棉花糖一樣的甜。
他眯著眼睛,在她手上蹭了蹭,嘴唇有意無意地碰了碰她的指尖,開口間神色頗有些委屈:「可是待在你身邊很舒服,而且待在你身邊也有助於我恢復記憶啊。」他的體溫稍低,身體冰冰涼的,黎鑰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小暖爐,抱在懷裡又溫暖又舒服。
何況她的身體又軟又小,某次偷襲時抱了個滿懷,讓他心裡止不住狠狠一盪。
「嫌太冷你自己出去曬太陽。」黎鑰抽回手,感覺到手指上的濕潤,冷冷地瞥了程錦一眼,轉身就往卧室走,毫不留情地將程錦關在了門外,關門之際又回頭補充了一句:「你今晚要是再進我房間,別想我原諒你!」
「啪」地一聲,房門在臉前狠狠關上,程錦摸了摸高挺的鼻尖,滿臉無辜的神色變得哀怨起來,他神情懨懨地關掉燈,一步三回頭地回到沙發上躺下,看起來像是死心的模樣,然而片刻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勾起嘴角微微笑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志得意滿的狐狸。
次日清晨,黎鑰剛剛睜開眼睛,就被眼前大片赤/裸的肌膚震了一下。
她一驚,轉而怒了起來,撐起身子啪地一聲,巴掌準確地拍在了某人的睡臉上。
「我說了不準偷偷進我的房間!」
程錦模模糊糊地眯了眯眼,伸出舌頭舔了舔糊在自己臉上的巴掌,將人摟緊了些,睡眼惺忪地嘟囔道:「乖,繼續睡。」聲音迷濛,帶著些未睡醒沙啞。
黎鑰一下子縮回了手,斥責還來不及出口,就被男人用力拽了一下,整張臉登時貼上了他赤/裸的胸膛,臉被他硬硬的胸膛擠得都變了形,黎鑰眨了眨眼睛,感覺到對方親了親自己頭頂后,再也忍不住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臉。
「程錦!」黎鑰咬牙切齒,雙手用力將那張俊臉往兩邊拉:「睡睡睡!滾出去睡!」
「唔,疼疼……嘶……」程錦終於睜開了眼,含混地喊道,眼裡因疼痛沁出生理性的淚水,棕色眸子看起來波光蕩漾。他一邊喊著疼,邊抬起一隻手輕輕鬆鬆地將黎鑰的雙手擒住,有些不解地低頭看著黎鑰:「別鬧了,再鬧一會兒就掉下去了。」
黎鑰幾乎整個人都被迫壓在了他身上,聞言只是用力推他:「你管我!」
黎鑰一邊推拒著程錦箍住自己的手,一邊用力往後退去,只是剛一用力,黎鑰立時就感覺半個身子懸了空,來不及反應,就感覺一道力道箍住自己往裡拖去,將自己重新甩了回去,而程錦則因著反作用力跌了下去。
「說了真的會掉下來的,看吧?」程錦半撐著身子,看著黎鑰,語氣極為無奈。
黎鑰此時也早已反應過來,她四周一打量,發覺自己根本不在房間,而是躺在外間的沙發上,她爬起來跪在沙發上,整了整因掙扎而有些凌亂的睡衣,惡狠狠地瞪向地上的程錦:「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程錦也不起身,悠悠然重新躺回地上,視線在黎鑰身上溜了一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幾乎滑到了大腿根的裙擺,以及晃悠在眼前的修長白皙的大長腿與嫩生生的腳丫。
在黎鑰將將惱羞成怒之際,他才突然動作誇張地轉移了視線,閑閑地問道:「你有夢遊的習慣,你不知道嗎?」
黎鑰第一反應是程錦在說謊:「胡說!我什麼時候有夢遊的習慣了?」
程錦不答反問:「你昨晚睡覺鎖門了吧?」
黎鑰一怔,說不出她鎖門是為了防備程錦的話,因他幾次半夜偷進她房間都被發現,因此昨晚她乾脆鎖了門:「這和我鎖不鎖門有什麼關係?」
程錦雙手一攤:「你不主動出來,我又闖不進去。」
雖然程錦現在的身體是靈魂狀態,但是他從來沒有做過特別偏離人類範疇的行為,除了一開始惡作劇般的漂浮,後來程錦與黎鑰的相處中,他表現的一直就像是普通的人類一樣,因此儘管黎鑰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還是不由得對程錦的話半信半疑起來。
她狐疑地眯了眯眼:「真的?」
見狀,程錦募地坐起身來,臉一下子湊近了黎鑰:「昨晚被你嚇了一跳呢!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抱著我不放,還以為你想夜襲呢,」程錦說到這裡,臉上滿滿的都是遺憾之色:「結果發現你只是夢遊。」
他眨眼間睫毛幾乎都能掃到黎鑰的臉上,涼涼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鼻尖,呼吸交錯。
黎鑰眨了眨眼睛,猛地往後退了一點兒,後背幾乎都貼在了沙發上,她伸手一把推開他的臉,神色有些慌亂:「別離我這麼近!就當是我夢遊好了,你難道不能叫醒我?!」
「我睡糊塗了。」程錦順著她的力道退回去,神情十分無辜。
黎鑰被噎了一下,半晌后十分無語地回了自己房間。
…………
下午時,黎鑰和程錦一起去了咖啡館,沒想到兩人在門口就被一個老人攔住了。
那老人約莫有六十來歲,臉上滿是溝壑,鬍子頭髮幾乎糾纏在了一起,身上也是一件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舊衣服,看起來就是一個骯髒的流浪漢。
黎鑰偶爾也會遇到這種人,因此便十分瞭然地掏出些零錢遞了過去,那老人伸出滿是褶子的手接了過去,只是沒想到在臨走之際突然朝黎鑰身邊看了一眼,有些費力地說道:「這姑娘是個好心人,但是你也別跟她太久,不然你就回不去了。」
老人說完就顫顫巍巍地走了,獨留黎鑰和程錦兩人面面相覷,愣在了原地。
那老人兩眼渾濁,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看到程錦,還出聲提點一句,想來是有些本事的,若是擱在平常,黎鑰肯定以為他神神叨叨,精神有些不正常的老人,但是如今不同,她現在是能看見程錦的。
想著黎鑰連忙上前追上了老人,恭敬地朝老人鞠了一躬,笑道:「老人家,我想請您吃個飯,您看可以嗎?」
等黎鑰攙扶著一個邋遢的老人進了咖啡館之後,服務生驚訝不已,但還是在黎鑰的吩咐下去買了衣物,等老人洗完澡飽餐一頓后黎鑰才提出了請求。
老人雖然很驚訝黎鑰能看到程錦,但還是耐心給她解釋了一番。
程錦的情況極為特殊,老人家這麼多年來遇到這種情況的少之又少,據老人家講,程錦這種情況通俗一點來說就是『靈魂出竅』。
軀體的生機並未斷絕,但是靈魂卻四處飄蕩,一般來說都是執念深重之人,下意識來到所牽挂之人的身邊,說到這裡時,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程錦,程錦理也沒理他,只自顧自盯著黎鑰的側臉發獃。
這樣的靈魂卻並沒有生前的任何記憶,找到了所要找的人之後便會一直待在那人身邊,直到消逝。
是的,消逝。
倘若過久地離開了身體,身體的生機斷絕,那麼靈魂也會跟著一起消逝。
「那您是說,只要能找到他的身體在哪裡,他就能回去了?」黎鑰語氣有些熱切地問道。
「是倒是,不過……」老人看了眼黎鑰,這才有些遲疑道:「……他回去之後,會忘了這段時間的記憶。」
「你說什麼?!」
激動的卻不是黎鑰,而是一直在發獃的程錦,他有些暴躁地跳了起來,一把拉住黎鑰就往外走去:「別聽這個騙子胡言亂語,我現在就很好,才不要回去!」
幼稚任性得彷彿沒有聽見那些他可能會永遠死掉的話。
黎鑰頓時覺得無比煩躁:「別任性了!」她反手甩開他的手,臉色不虞:「不要這麼自私,就算你不為你的家人朋友著想,你也得為你自己想想,你難道對自己沒有自信嗎?你能夠憑藉著強烈的執念來到我身邊,卻不相信自己能再次找到我嗎?」
她深吸一口氣,主動拉起了程錦微涼的手,朝他綻開一個明媚的微笑:「況且,我會和你一起去,你一覺醒來就可以看到我,就算你不記得了,我還記得啊,我可以把一切全都講給你聽,怎麼樣?」
沉默良久后,程錦目光幽幽地看向黎鑰:「絕對不會忘記的。」
這便是同意了。
黎鑰這才沖老人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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