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王…王…」宋應遙緊張的拉著方檀的衣襟,一句話都說不全。
方檀被她的窘樣逗的哈哈大笑,宋應遙惱羞成怒的舉起粉拳在她的肩上輕敲了一下。
方檀笑夠了,便道「今日本王高興,讓你看一下江上畫師是怎麼畫畫的。」
宋應遙聞言,不由的就瞪大了眼睛難不成王爺就是江上畫師?這書房內可沒有第三個人,她不是,那隻能是王爺了。
方檀拿來放在一邊的宣紙鋪好用鎮尺鎮住,自顧自言道「那時候年少輕狂,總想做一些震驚世人的事情,使自己的才華得到肯定。而誠王的名號又太響,本王怕方檀這個名字一打出去就會引來許多心懷不軌的人,所以就用了別名,沒想到畫一流出去就收到那麼多人的追捧。」
宋應遙聽著方檀解開了自己的迷惑,又問道「那王爺後來怎麼不畫了?」
方檀笑道「王府又不缺錢,本王又何必要讓自己的畫流出去讓人評頭論足。」她往硯台倒了些水,手裡拿起墨條就開始研墨。
宋應遙藉機從方檀的懷裡出來,看都不敢看方檀一眼,按住她的手道「讓臣妾來吧。」臉頰上的紅暈依舊飄著。
方檀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著點頭道「好」收回自己的手,坐正了,凝視著宣紙在腦中一步步構思出一幅山水畫來。
等宋應遙墨研好了,她也構思完了,執起筆擱上的毛筆,蘸滿墨水,自信的一筆畫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紙上的墨跡越來越多,完整的山水畫雛形已經出來了,宋應遙一會看看畫,一會瞧瞧王爺,直到把王爺認真的模樣深刻在心裡才肯罷休。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候,一幅《西湖泛舟圖》就完全完成了。方檀放下筆,舒了一口氣。耳邊聽到宋應遙問道「王爺不落款嗎?」她搖了搖頭「浮名利祿只是身外之物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在意呢?」
宋應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認真的審視面前剛畫完的畫,潔白的宣紙上面畫著一道通向遠方的橋,橋邊還有供遊人避雨的亭子,宋應遙沒有去過西湖,想這橋應該就是斷橋了。目光移到別處,只見兩葉小舟正在湖中心遊盪,湖面平靜無波,不知要將小舟帶去何方。一筆一劃雖然簡潔,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什麼景象。就連湖邊的湖石都帶有風骨,果然是江上畫師的手筆。只是…「王爺是不是缺了點什麼?」她問道。
「還缺了題詞。」
「對!」
方檀又重新拿起了筆,蘸了墨汁問道「想要什麼題詞?」
宋應遙朱唇輕啟,緩緩的念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宋應遙怕方檀沒聽清楚就又慢慢的念了一遍「心悅君兮君不知。」
起初方檀還不知道宋應遙念的是什麼,只是她念一句她就寫一句罷了,待到宋應遙念出「山有木兮木有枝。」時,輕易的就撥動了她心中的那根弦。
手下的筆鋒一滯,差一點就撇重了。她隨即收回心神凝住氣息,腕部靈巧的一轉,險險的避過了錯誤。
宋應遙每念一個字都緊盯著王爺的表情,她這一微小的變化當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莞爾一笑接著念下去。
待她念出最後一個字之後,心裡緊繃著,期待又有些害怕王爺接下來的反應。
沒想到方檀寫完了把筆一拋,一臉平靜的問宋應遙道「怎麼樣?」貌似一點都聽不懂宋應遙的意思,也不明白這首詩的內涵。
宋應遙不知道方檀這樣的表現是什麼意思,勉強的笑道「王爺的畫與字自是天下無雙。」
方檀被她誇著卻無得意之色,想來這些話她也常聽的,微頜首。
「若是無事,臣妾就先退下了。」宋應遙狼狽的想逃走,匆匆行禮道。得到方檀的准許後轉身便要離開,剛走到門口忽聞背後的方檀道「晚上本王去你那就寢。」
「臣妾等您。」話音未落人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書房裡方檀一人望著剛畫好的畫發獃。
許久之後,方檀修長的手指撫著那已經完全滲透到宣紙內的字,自言自語道「宋應遙,本王該怎麼對你啊?」她緊蹙著眉頭,口裡飄出若有若無的嘆息。
再遲鈍的人聽到宋應遙這麼明顯的表白也會知道宋應遙是什麼意思,何況是方檀這麼聰慧的人,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而已。這不見對方的一個月內,不只是宋應遙一個人在思念。宋應遙只知道她為了等方檀回來常常依燭坐到深夜,卻不知道那時方檀就負著手站在窗外不遠處,一直看到卧房的燈熄了才肯離去。她不知道現在她對宋應遙是怎麼的感情,但是她害怕有一天宋應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會不顧一切的遠離自己。原以為她對任何人都不會動心,沒想到宋應遙的出現竟會打亂了她的生活,打動了她冰冷如山的心。她想留住宋應遙,卻又不知道要怎麼留,只好一直躲避著她。
至於為什麼會跟宋應遙說自己晚上要去她那就寢,大概是神使鬼差吧。
宋應遙從書房逃回了自己的卧房后,讓心安靜了片刻,想到王爺雖然沒有給她答覆,但她也並沒有得到準確的拒絕,那就是說明她還有機會,便在心裡不停得自我安慰道「王爺只是還沒看出來而已,她還有機會!」而且王爺說晚上要去她那裡就寢,正好給了她機會,宋應遙咬唇下定了決心,為了留住王爺,這矜持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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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七夕佳節之際,臨安君發表了這一章,真是十分應景,大家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