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憶很憂桑
看見了敖肅發來的「醫囑」,花翎的小小花徹底的蔫吧了,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性質,憋怒著扔掉手機。
花翎看了看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一個人悶在房間里實在有些無聊,於是他索性起身穿好衣服,決定出去溜達一下。
下樓之時,花翎看了看樓下飛廉的房間,依然沒有人,走到外面之後,發現隔壁鬱壘的那棟別墅也是漆黑寂靜一片,夜生活都挺豐富啊……
花翎沿著石子小路朝海邊走去,此刻夜色已暗,海灘上並無特殊的照明工具,所以整個海灘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借著別墅區的燈光,隱約能看見沙灘上翻起的白浪。
夜色醉人,晚風微涼,海風清爽的拂面而來,花翎記憶中的某一點彷彿被戳中,覺得通體舒暢,他脫掉鞋子,踩著浪花在沙灘上緩步而行。
仰望星空,遠處的大海和天空融為一體,空中閃耀的星星如同幕布上點綴的鑽石一般閃閃動人,一顆顆似乎要掉入海中。
花翎索性穿著衣服坐在了沙灘上,任由海水一*湧來打在自己的身上。他抬頭看著星空夜幕,恍然間似乎想起了萬年之前的情形,還未化形之前,般若山銀杏樹下,自己和眾多的小夥伴們也是如此,在夜色中翩翩起舞,共同嬉戲。
光陰荏苒,時光如梭,轉眼間千年已過,當自己功德圓滿化為人形的時候,那些陪伴自己的夥伴們早已化為了塵土……
花翎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若不是偶然的機緣得到了天魁鈴,恐怕也早就成了銀杏樹下的一枚微不足道的蟲屍。自古以來,以妖獸入道,就是三界之中最難的方式,而蟲身,又是百獸萬物之中最渺小的一類。
龍族就不用說了,自古以來就是獸中之王,最為尊貴的一脈種族,強大的法力和得天獨厚的尊貴身份讓他們整個種族位列仙班。就是凡間普通的虎蛇鷹狐各大宗族,每過千年也都會有一兩個修鍊成精的佼佼者。而蟲族,在花翎的記憶之中,自己是第一個以蟲身渡劫,大乘圓滿之人。
想到此,花翎微微嘆了口氣,他躺下身子,伸展開四肢,躺在海水裡,感受著海浪一*湧來淹沒自己的涼爽之意,然而,隨著海水傾灑而來的,還有一絲無盡的孤獨和落寞之意……
夜色,海浪,星空……數千年前,花翎記得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任性的躺在水中的舉動,但是和此時不同的是,那時候,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有神荼,有刑天,有蚩尤,有夸父……
眾多的夥伴們在一起暢飲歡笑,放歌長空,一起喝,一起鬧,一起笑,一起摔跤……最後大家一起光著膀子,鑽進了水裡。
一群平日里霸氣無敵令人聞風喪膽的的魔神們,幼稚的拼比著誰在水裡閉氣的時間更長。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花翎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他還記得那次的結果不出意外的是屏翳奪魁,水神之稱絕非浪得虛名。當晚,屏翳笑眯眯的看著一群醉倒在沙灘上的眾人,得意不已,然後第二天一早,花翎和刑天幾人拖著鼻涕來找屏翳的時候,屏翳又忙到手軟,發誓再也不和他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花翎還記得刑天燒得滿臉通紅,不滿的抱怨著:「誰告訴我魔神不會感冒來著?站出來我絕對不打他……」
萬年光陰,彈指間……
如今,花翎知道,那些逝去夥伴們的音容笑貌只能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記憶中了,他靜靜的躺在水裡,放空大腦,放鬆四肢,任由海水沖刷自己的身體,任由海浪將自己慢慢的捲入水中,借著浪花的翻湧,花翎的身子如一葉浮萍,在水面上飄蕩著……
就在花翎沉浸在對往事的緬懷追憶之時,一陣嘈雜之聲在海灘上響起,花翎皺了下眉頭,對於這份難得寧靜被打斷有一絲不滿,他閉著雙眼,懶得理會,期望著岸上的人早點離開。可惜事與願違,嘈雜聲越發的響了起來,隨後,一陣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踏水而來,花翎隨後就覺得脖子一緊,肩膀被人抓住,整個身體被猛地拖到了岸上,啪的扔在了地上。
後腦勺著地的花翎被摔得暈乎的,他還沒緩過神兒來,就感覺有人朝著自己的肚子狠狠的按了下去,與此同時,耳邊想起了一個焦急的聲音:
「阿彌陀佛,施主,你可不能想不開啊,快……蘇和,繼續按,不行就人工呼吸。」
另外一雙手猛砸自己胸口,花翎被砸的終於睜開了眼睛,正對上距離自己不到五厘米的一張臉,看著那腦門上微微反射的光澤,花翎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少林的那個年輕小和尚。
小和尚見到花翎睜開眼睛,驚喜不已,朝著猛砸花翎胸口的小道士說道:「蘇和,他醒了,他沒死……」
頃刻間,另外一隻清秀的臉也湊了過來,這個是武當的小道士。
花翎眼睛發花,嘴角抽搐了下,開口道:「再不醒就要被你們砸死了。」
小和尚見狀,立刻將花翎從地上扶了起來,這時,借著空中的月光,兩人終於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正是魔界的靈王殿下。
小道士眨巴了下眼睛,問道:「凈空,魔王殿下為什麼不會游泳呢?」
花翎沉默了幾秒鐘,開口道:「我會。」
小和尚開口道:「殿下為什麼如此想不開?」
花翎沉默幾秒鐘,開口道:「我沒有想不開,我在游泳。」
小和尚和小道士:……
半晌后,兩人相對一視,一左一右的架起花翎,走到水邊,將他又扔進了水裡,隨後開口道:「靈王殿下您繼續。」
說罷,轉身雙雙離去。
坐在水裡的花翎:……
繼仙界之後,魔王殿下從今夜起把凡間也拉入了黑名單——逗比熊孩子太煩人了。
花翎被這麼一攪合,完全沒有了繼續回憶的興緻,今天真是個悲催的日子,*的撫慰被攪黃了,精神的追思也被人打斷,真是雙重打擊,魔王殿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回到了房間。
一進門就連著打了三個噴嚏,花翎已經預見了自己要生病的明天,果然被飛廉那個烏鴉嘴說中了,他脫掉衣服,鑽進了浴室之中。
洗好澡,花翎鑽進被窩裡,頭有些昏沉,也許是因為想起了那些逝去的小夥伴們,花翎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把頭埋在枕頭裡,一動都不想動。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花翎有些煩躁,但是門外之人執著的敲起來沒完,他不得不起身裹上個浴袍,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門口。
房門打開,外面站著的是白天領路的小仙童,小仙童的手中端著一個暖煲,伸手遞給了花翎,開口道:「屏王殿下,這是大皇子讓我給您送來的,紅棗阿膠燉烏雞,加了枸杞當歸益母草,用生薑雪梨冰糖汁熬制的,大皇子說這是驅寒止咳滋陰補腎的,請您趕快喝掉。」
花翎:……
半晌后,花翎僵硬著手臂接過了那暖煲,小仙童脆生生繼續說道:
「大皇子說請您趁熱馬上喝掉,否則的話他會叫人再給您熬一鍋。」說罷,小仙童禮貌的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花翎端著手中的暖煲,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看來敖肅確實能感知到自己身體的情況,暖煲的溫度傳到掌心,花翎覺得心口似乎也湧起了一陣暖意,這種奇異的感覺在大魔王近萬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心頭的一角似乎被這股熱量輕輕碰觸了一下,酥酥的,麻麻的,暖暖的。
但是,這種美妙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幾秒鐘,花翎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剛才小仙童說過的話中,阿膠?烏雞?益母草?!都是些什麼鬼?
花翎坐在沙發上,將暖煲打開,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花翎皺著眉頭,心中疑惑著這玩意真的能喝嗎?半晌后,他終於鼓起勇氣,捏著鼻子喝了一口……
生薑的辛辣融合著甜膩的味道刺激著花翎的味蕾……太特么難喝了。花翎吐著舌頭,恨不得把入口的那口吐出來。
可是,半分鐘過後,口中的辣味消散,一股暖意從胃間湧出,向著四肢百骸擴散而去,花翎覺得身子彷彿一下子輕鬆了不少,昏沉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喉間的不適感減輕了許多。
他愣愣的看著那暖煲,原來還真有點用……
隨後,花翎慢慢的將那一壺湯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只覺得渾身發熱,彷彿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熱氣,身體里的寒意盡數散去,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好舒服,花翎覺得困意襲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花翎醒過來的時候,頭天晚上的不適癥狀已經完全消失,更讓他驚訝的是,昨天夜裡,他居然沒有擼,身下的床單一片乾爽舒適。
花翎覺得精神飽滿,他伸出左手看了看,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自己之前誤會了它?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砰的一聲被撞了開,鬱壘一陣風一樣的衝進了花翎的房間,花翎黑著臉抬起頭正要罵人,卻看見了鬱壘一臉的怒容。
「怎麼了?」花翎愣了下,開口問道。
鬱壘開口道:「仙界的人真是卑鄙。」
「嗯?」花翎不解,皺著眉頭看著鬱壘。
「滾滾昨晚一夜未歸,今早我順著它的氣息尋找,發現它去了那個二少的別墅。」鬱壘開口說道。「那隻黑毛的狗勾引了滾滾。」
花翎:……
這個是誰勾引誰,還真不一定。
「然後呢?」花翎繼續問道。
「我在他別墅的周圍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滾滾,召喚它也不來,於是我就直接進到了二少的卧室,然後那二少從浴室里出來,就攻擊了我。」鬱壘繼續說道。
花翎聞言,看著鬱壘道:「楊戩攻擊了你?你做了什麼?」
楊戩連續多年被評為三界第一男神,除了長得帥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高冷性格和高雅素質,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攻擊鬱壘,而且花翎太了解自己兄弟的尿性了,他堅信一定是鬱壘先做了什麼惹到了楊戩才會如此。
鬱壘憤然道:「我什麼也沒做,他一出來就對我使用了法術,尼瑪害得我居然受傷了,要知道老子幾千年都沒有流過血了。」
花翎聞言,心頭一沉,繼續說道:「他對你用了什麼法術?我們的靈力在凡間都有限制,楊戩的修為遠在你之下,他怎麼可能會傷到你。」
鬱壘有些急躁的開口道:「我也不知道,他一出來,我就喉間發緊,心跳加速,渾身的氣血翻湧,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一定對我使用了什麼妖術。」
聽了鬱壘形容詞,花翎的心頭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看了看鬱壘,緩聲開口道:
「你哪裡受傷了?」
鬱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孔,說道:「這裡,兩個鼻孔都出血了,流了好多好多……」
花翎:……
半晌后,花翎開口道:「你昨天已經見過楊戩幾次了,前幾次見面的時候,沒有這種……走火入魔的感覺嗎?為什麼今天就有……感覺了?楊戩他和昨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鬱壘想了想,開口道:「昨天他穿的像只黃雞,我一見到他就想墩他,沒有什麼其他感覺。今天不一樣,今天他從浴室裡面出來的時候沒有穿衣服。」
花翎:……
「你看到了沒穿衣服的楊戩,所以你流鼻血了,對嗎?」花翎緩緩總結道。
「對,所以說他一定對我施展了什麼卑鄙的法術。」鬱壘怒氣沖沖道。
花翎忍不住扶了扶額頭,繼續問道:「然後呢,你幹了什麼?」
「我狠狠的墩了他一頓。」
花翎:……
飛廉呢?打道回府吧,這會沒法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