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九尾狐
就在姜王后與帝辛處於僵持階段的時候,帝辛的寢宮外面忽然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讓我進去,我有急事,必須立刻面見大王!」這是宮中侍衛的聲音。
姜王后帶來的人攔住了他:「大王與王后正在商量要事,沒有大王與王后的命令,誰都不得擅闖宮中。」
姜王后提高了警惕,一雙美目直直逼向帝辛:「怎麼回事,莫不是大王的人進來了?大王最好開口說個話,讓他們統統退下,否則,妾身可不能保證大王的安危!」
帝辛剛想說話,誰知一張嘴就是一陣血腥。殷紅的血順著帝辛的嘴角流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剛進來時蒼白了不少。
殷郊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嘴巴被堵上說不出話,喉嚨里卻還在嗬嗬出聲,他艱難地翻過身,被縛住的手腳努力地使著力,想要爬到帝辛的身邊。
姜王后勉強按捺住眼底的那抹焦躁:「大王,你看看,郊兒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你為什麼就不能夠傳位於郊兒,讓郊兒安心,讓我也安心呢?即使郊兒做了大王,你也還是他的父親,他還會一樣孝順你,不是嗎?為什麼你非得要為了個妖女,跟我們弄得兩敗俱傷!」
開始時,姜王后還能溫聲細語地勸慰帝辛,待說到最後,她又是一陣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想象中的那個敵人揪出來,碎屍萬段。想到宮外帝辛的人已經察覺到了異常,還在與她帶來的人糾纏,姜王后心中就為惱火。
幸好帝辛還在她的手上,即使外面的那些人真的闖了進來,她手中也有一張保命符。想到這裡,姜王后安心不少。
「那…不是…寡人…的人!咳咳咳!」
帝辛艱難地說完這句話,就感覺體內又是一陣氣血翻滾。身體深處的那股力量彷彿被激活了一般,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舒緩了他的痛苦。與此同時,前所未有的一股溫暖氣息包裹著他,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使不完的力。
又來了……這種感覺……
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名神祗一樣,無所不能。
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毒素已解的情況表露在姜王后的面前,誰知道姜王後會不會為了求穩妥,再給他下一次毒?他體內的那股神秘力量雖然可以解毒,但他並不能掌控那股力量。
帝辛並不知道,那□□並不是姜王后所有,而是有上界之人借姜王后侍婢的手交予她的。否則,僅憑現有的醫藥知識,如何能夠煉製出如此高要求的□□?也許那人不希望帝辛死在此次事件中,所以將解藥一併交給了姜王后。姜王后本身只得了一份□□,自然沒有第二份來要挾帝辛。
「你…以為,你挾持…寡人…這段時間,寡人的…那些個…兄長,會…什麼…都不…做嗎?」
姜王后驀地逼近他面前:「你的意思是說,外面的那些人,不是打著救你的幌子來試探本宮,而是真的出了事?」
姜王后雖然被蒙蔽神智,做出了一系列的蠢事,但她本身並不是蠢人,只有稍稍想想,就可以知道,她是被利用了。把最近發生的事飛快地理了一遍,姜王后心中已有了頭緒。
「牧…公!」她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兩個字,帶著被愚弄的憤怒。
定然是牧公帶著他的人包圍了王宮,才會惹的王庭侍衛一次又一次地請示帝辛。
「王后…咳咳咳,寡人勸你…可要考慮,咳咳,清楚了。外面的…那些…亂臣賊子,可不會…在意…寡人的死活。阿兄…想要…這王位…很久了,一旦他…攻破了…王庭,你…寡人…阿郊,只怕誰都…活不下來。」
如果說和帝辛的矛盾是內部矛盾,那麼和帝辛那些庶兄之間的矛盾絕對就屬於外部矛盾。輕重緩急,姜王后自然不會分不清楚,此時,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給帝辛下毒時用了那麼多劑量了。
若是帝辛身體還安康,她就不用擔心牧公帶來的那些叛軍了。姜王后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帝辛這麼有信心,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外敵都不值得畏懼。
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扛起禦敵的重擔,姜王后咬緊了牙。她絕不會把她丈夫、她兒子以及她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裡——是的,包括令她又愛又恨的丈夫,她也絕不會把他的命交給那些叛軍。
即使是在她認為帝辛已經背叛了她們母子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真的要了帝辛的命。
「讓那名宮中侍衛在門外回話。大王身子有些不適,本宮替大王問他。」
守在門口的士兵們雖然覺得這個命令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深思。一陣拉拉扯扯的聲音過後,一個人被帶到了門前:「王后,那名侍衛已經在此。」
「你這麼急匆匆地來見大王,可是為牧公之事?」
那名侍衛心中暗自詫異,不曾想到王后竟這樣料事如神:「是,牧公將他駐紮在朝歌城外的軍隊招進了京城,現如今已帶人包圍了王宮。」
「牧公帶了多少人?」
「三萬,還有兩萬在朝歌城外,鎮守南門的將軍沒放他們進來。」
三萬!姜王后眉峰一緊。她雖然平時對於這些戰事不怎麼關心,卻也知道,宮中的禁衛只有數千人。若是外面的那些亂臣賊子沒攻破宮門還好,一旦宮門被破,他們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她看了帝辛一眼:「此事關係著妾身與大王的安危,還請大王不要隱瞞,王城之中,到底有多少禁衛?」
帝辛眨了眨眼:「三千。」即使聽到這個消息,帝辛也依然冷靜從容,就如同他剛剛被她制住時一樣,不見絲毫的慌亂。剛才姜王后惱怒於帝辛的冷靜,惱怒於他的油鹽不進,現在,她卻又由衷地感激起帝辛來。
受帝辛情緒的影響,她也變得不那麼焦急了,哪怕將要面對的是宮外懸殊的兵力。
帝辛驍勇善戰,在用兵方面,姜王后對他深信不疑。既然帝辛表現得這麼冷靜,就一定不會有事。
「大王…可能聯繫到朝歌城守,讓他儘快率軍來援?」
「如果寡人那庶兄的人沒有包圍王宮,寡人倒是能派出人去。現在,只能點起勤王救駕的狼煙了。」說到這裡,帝辛自嘲一笑:「沒想到,寡人第一次點狼煙,不是因為戎狄進犯,不是因為東夷叛亂,而是因為王室內亂,兄弟鬩牆……」
他的話沒有說完,姜王后和躺在地上的殷郊卻聽得心中一酸。
是啊,連王室內亂都不能悄悄擺平,弄得人盡皆知,那些歸屬於殷商的部落聯盟,還有那些勢力漸漸壯大的諸侯,會怎麼看待大商呢?
帝辛閉上了眼,彷彿是做出了某個艱難的決定:「王后…你替寡人傳令……」
「報——丞相聽聞國君有難,特率朝歌守衛前來援馳,現已抵達宮門口!」
聽了這個消息,姜王后精神一振:「王叔來了,這下無事了……」滿京城中,誰不知道比乾的賢能?且他身為先弟之弟,帝辛與牧公的叔叔,此時由他出面,最合適不過。要捉拿牧公這個王室成員,在沒有帝辛詔書的情況下,也只能由他出面。
放鬆下來的姜王后一摸腦門,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出了一頭冷汗。她所承受的壓力,遠遠比她預想中要大得多。
殷郊被她鬆了綁,在一旁聞得此言,也鬆了口氣。他的目光隱晦地從自家父王母後身上掃過,帶著擔心。
帝辛看上去並無激動之色,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所關心的並不在此處:「來的只有王叔?」
「回稟陛下,還有朝歌城守,以及一人,那人自稱大王派去的使臣。正是他通知了丞相大王遭難的消息。」
帝辛若有所思:「是他嗎……」
姜王后沒有聽清,問道:「大王,你在說什麼?」
說話間,第三名侍衛已到:「報——丞相已平息叛亂,現在正與朝歌城守,以及大王的使者進宮來向大王復命!」
他的聲音比前兩個侍衛更為激揚,更為興奮,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姜王后徹底鬆了氣,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失了力。殷郊雖然比她好些,可也難免情緒外露。
在這之前,殷郊也許只是一個被父母寵愛著長大的青澀少年,經歷了今日的種種,他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他並不像自己的母后一般樂觀。今日之事,追根溯源,還是由自己的母后引起的,哪怕母后並沒有想到過會引起這樣的結果,仍然罪責難逃。殷郊不知道自己發父王會怎樣處置自己的母后,但他知道,從今天之後,他父王母后之間的關係,必定再也回不到從前。
往後,他必須變得更強。一旦父王厭棄了母后,只有他可以護著母后了。
殷郊的目光放到了帝辛的身上,想要從他的神態中窺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情感傾向,卻見自家父王從剛才起便一直緊緊地盯著門口的方向,眼中甚至隱隱閃現出了期待的光。
殷郊愕然,難道父王是因為丞相的到來而激動的嗎?要知道,就連剛才最危急的時刻,父王也沒有這麼情緒外露過,他一直都是冷靜的,沉穩的,就像是一汪不可見底的深潭。這樣的父王,殷郊還是第一次看見。他不由也順著帝辛的實現,把目光轉向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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