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里7章 帕里斯
十二位主神陸陸續續的都匯聚到了天後受刑的那個空曠廣場,聽到赫拉聲嘶力竭的詛咒。
即使赫拉神力是公認的不強,但她畢竟是天後,她的詛咒,讓在場的所有神明心頭都蒙上了一層蔭翳。
這些新到場的神明們還沉浸在所見所聞帶來的震撼與心悸中,赫拉已經支撐不住了,這位曾經高貴而不可一世的神后就這樣當著眾神的面,被身上纏繞的雷火吞噬殆盡,連一絲痕迹也沒有留下。隨著赫拉的消失,一直灼燒著她的雷火也消失了。如果不是這些神親眼看到赫拉剛剛在那兒,他們恐怕難以相信剛才在那兒還有一位神祗!
是的,一位主神就這樣消失了,不僅是神體,連神格、神魂也一併消失了,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阿芙羅狄忒用顫抖著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美眸中難掩恐懼,她和戰神阿瑞斯是在這裡站得最久、也是看得最多的神,現在,她只感覺雙膝發軟。如果不是顧忌到身邊的幼子,恐怕她現在已經軟倒在地了。
就連平時一向不喜歡赫拉的雅典娜和阿爾特彌斯,看到這一幕,臉色也很不好看。無論赫拉對她們怎麼苛刻,她卻從來沒有對不起宙斯的地方,可現在,宙斯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抹殺了她的存在,讓她連像人類一樣輪迴轉世也不能……連相伴多年的妻子都能毫不留情地下這樣的殺手,對於他們這些兒女,他又會有多少情分呢?
他們無需再進行這樣的思考,因為,戰神阿瑞斯已經親身為他們做了演示。
見到母神慘死,他再也忍受不住,掄起自己的戰斧,就這樣衝到了宙斯的面前。戰神的神力與雷神之力相互抗衡,兩股力量交接之處帶來一股撕裂萬物的扭曲的擠壓,切割著他們臨近的地獄,哪怕是最為鋒利的神器,恐怕都不及那殺傷力的十分之一。
阿瑞斯心中明白自己不是宙斯的對手,只能憑藉爆髮式的攻擊來給宙斯造成一些傷害。他也確實成功了,在他不要命的攻擊下,宙斯的雙手雙腳都染滿了鮮血,當然,他自己的狀況比宙斯更為慘烈。
戰神的神力畢竟遠不如神王深厚,阿瑞斯又是強行透支神力,將自己的神力在短時間內提升到與神王相當的水準的,很快,他就支撐不住了,宙斯也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下手愈加兇狠,在最後一擊中,他用雷霆之仗貫-穿了阿瑞斯的心臟,像炫耀自己的戰利品一般,把他掛在了自己的仗上展示給在場的其他神祗看,絲毫沒有顧忌到這是他的兒子,是剛剛被他殺死的母親的孩子。
宙斯的這個舉動,也讓在場的其他的宙斯的子女徹底的冷了心。
他所掠奪的,並不僅僅是他兒子的生命,更是他兒子的尊嚴。
等炫耀夠了之後,宙斯隨手將阿瑞斯失去了生命力的神體扔到一旁。如果可以,他當然也願意像對付赫拉那樣對付阿瑞斯,可是那種攻擊所帶來的法則的反噬卻是他難以承受的。法則之下,萬物輪迴,天地守恆,宙斯令赫拉徹底消失,卻是打破了這個恆定規則,所受到的反噬自然不小。
僅僅只是解決了一個赫拉,他的靈魂已經開始出現裂縫,叫囂著要離體而去,如果再加上一個阿瑞斯,恐怕用不著別人出手,宙斯自己就倒下了。所以,宙斯壓下了心中暴虐的情緒,看著阿瑞斯的神魂從他的身邊逃逸。
雖然他保留了意志以及再生的可能,但即使復生,他也回復不到主神級別的實力了。
不過是個失去了威脅力的逆子,宙斯也不在乎饒他一命,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為此背負弒神的懲罰了。宙斯側過頭,陰冷的視線從其他的幾個子女身上掃過。
——你與曾經因為神力暴走而陷入狂-暴狀態的暴-君烏拉諾斯沒有任何區別!而你也將布他的後塵!你的神王之位將被你的兒子取代!
赫拉臨終前的詛咒,對宙斯產生了很深的影響。現在,在他眼中,這些曾經的愛子愛女們不再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而是會對他的神王之位造成威脅的重要因素。雖然他不能像殺死赫拉一樣殺死他們,但他可以廢了他們的神格,把他們貶為凡人,或者——打入深淵。
宙斯想到那個諸神之冢,眼中冒出一股殺意。或許將這兩點結合,會更符合他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深淵之神肯不肯配合了。
這個時候,宙斯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從神們,他得力的下屬們都不在他的身邊,而他曾經倚重的兒女們,則滿是防備與警惕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若有若無地將他合圍。
阿爾特彌斯的手悄然搭上了她的神弓,雅典娜攥緊了盾牌和權杖,阿波羅的戰槍小弧度地偏轉著,赫維斯托斯換上了他最得意的鎧甲,就連戰鬥力最弱的赫爾墨斯與阿芙羅狄忒也開始凝聚神力,準備在戰亂開始之後來干擾宙斯。所有的人,哪怕是平時最忠於宙斯的神,都已經意識到,宙斯瘋了,他已經被權力沖昏了頭腦!今天,不是宙斯死,就是他們亡!
宙斯心中的暴虐之氣越來越大,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黑氣也越來越重。
尚軒遙遙從特洛伊望向奧林匹斯山,發現曾經庇護著宙斯的規則之力已經完全消失殆盡,如今,這位神王的身上只剩下業力了。他所犯下的罪孽,終將盡數償還。
與此同時,地母神殿中,大地女神蓋亞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她派出去取回金蘋果的從神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顯然是被困住了;還有,奧林匹斯山上發生的異變,雖說這裡面大部分是宙斯本人的原因,但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推波助瀾。到底是誰,竟敢繞過她,插手奧林匹斯神王更迭之事!
蓋亞想要親自前往奧林匹斯,一探究竟,她起身走到地母神殿的門口,卻驚訝地發現,她被結界困住了。蓋亞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前的結界,她從這個結界上,竟感應到了天地規則的力量!
難道,這是天意?
從掌權以來,蓋亞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了。這是第一次,她被神界大事排除在外。這個認識,讓蓋亞不悅地抿了抿唇。
轉念一想,她其實心中也有幾分明白。如今進入狂暴狀態的宙斯與他的子女們尚可以稱得上勢均力敵,一旦她的勢力加入——無論是偏幫哪一方,這個局面立刻就會被打破。雖說宙斯最終必定要失敗,但是,在這場神王更迭之戰中,已經沒有她們出手的餘地了。
只是,新任神王到底是誰?她也曾經留意過宙斯的主神子女們,並沒有發現他們中的哪一個有著能夠成為主神的氣運。
這一切的失控,又是誰在背後推動?
蓋亞的心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身影,她搖了搖頭,苦笑道:「父神,您可真是讓我為難吶……」
這個時候,奧林匹斯的戰爭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了。
無論是宙斯,還是他的主神子女們,身上均已傷痕纍纍。
幾位主神還好,不過是神力的損耗比較嚴重,至於身上的傷口,花些時間,總能恢復過來。倒是宙斯,狀態很是不好。他暴走的神力由剛開始如同洪水泛濫般的噴發,到如今只剩下一條小溪般地流淌,所有的神,都察覺到他的神力將枯竭。
在規則的反噬下,他的神魂也越來越不穩,幾次要離體而出,均被他勉強壓下。這麼長時間的戰鬥,他沒能奈何眼前的六位神祗,眼前的六位神祗也沒能把他怎麼樣,可他心裡清楚,再繼續僵持下去,敗的一定是他。
於是,再又一次格擋開阿爾特密斯的銀箭之後,宙斯痛心疾首地說道:「阿爾,我所鍾愛的女兒,我信任你,如同信任我自己一般,我從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和你的兄長們一起反抗我,想要置我於死地!」
阿爾特密斯聽了這話,手中一抖,注意力有一瞬間被打散,這一瞬間對於宙斯來說已經夠了,他眸中凶光一閃,閃電般上前,打掉了阿爾特密斯手中的銀弓,並揪著她的頭髮,將她狠狠地扔了出去!
他的這一擊用上了神力,奧林匹斯的地板又非尋常材料所制,因此,阿爾特密斯在這一擊之下受了重傷。
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阿波羅只看見自己的姐妹滿身焦黑地倒在地上,意識全無,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澎湃的怒意。
「宙、斯!」
他以為,即使忌憚他們,即使不顧骨肉親情想要除掉他們,宙斯至少會光明正大地跟他們打上一場,將他們一個個解決。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種手段,居然會利用他們曾經對他的崇敬與親情!
不是宙斯死,就是他們去死!
阿爾特密斯的倒下,讓六位主神的進攻越加瘋狂。受了傷還可以慢慢治療,如果在宙斯的雷霆之仗下丟了命,可就什麼都沒有了。阿爾特密斯的前車之鑒讓他們明白,對宙斯,再怎麼狠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