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孟玲跟孟端正聊著,孟靖則十分乖覺地提出先回去,當然理由是十分符合他一貫形象的肚子疼這種狗屁理由。

孟靖一走,孟端立刻對孟玲道:「三叔,我想寫個奏本,告二叔四叔縱容兒子在兄長喪事期間聚眾喝酒賭博。您看,行么?」

孟玲道:「吃了這麼大的虧,是該寫個摺子遞上去。不過——」他看向孟端:「你就不怕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提你大哥還有個庶子呢,你就不防備一下我沒安好心?」

孟端輕輕嘆了口氣:「二叔四叔好歹還是祖父的嫡子,而我大哥那倆孩子又是正經父親的孫兒……他們都是有資格一爭的,可三叔,恕我直言,您是不可能有機會的。嫡出的兄弟來爭爵位本就有些看陛下心情的意思了……至於您,摻和進來只會讓人笑話。」

孟玲哼了一聲:「你腦子挺好使得啊!知道我不可能爭,就想拉我下水!」

孟端輕聲道:「三叔不也是不希望二叔四叔得勢的?不管哪一個,跟您過往的相處恐怕都談不上愉快吧!」

孟玲看看孟端:「少來替我操心,我當日好歹還有大哥扶一把呢!哪像你這麼沒人疼沒人愛的……我倒想問問你,他們都爭成烏眼雞了,你就對這個位置沒點興趣?」

孟端垂下頭,輕輕嘆了口氣:「這世上總有些人,自以為聰明,卻不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本朝的規矩本來就是無子除封,真要認真算起來,大嫂生的那個孩子是唯一有資格做這個繼承人的!打別的主意的人,都想著陛下要念及我父兄死得慘,再給除了封實在不近人情……卻不想想,把事情弄得太難看了!別說額外施恩,就算本來就有的恩惠也可能被陛下收回去的!這個時候任何人去爭去搶,都只會讓陛下反感。身為皇帝,誰想看到國家的棟樑剛剛倒下,家裡的親戚就為個爵位鬥成烏眼雞?太難看了!」

孟玲聞聽此言,頓時笑了起來:「你這是想透了啊,哈哈,可惜了,一群大人,卻沒你一個孩子想得明白!罷了罷了,算我腦子進水,竟然還想勸勸你。看來你壓根不需要我來教!」他說道此處,笑聲戛然而止:「我在這裡守著,你現在立刻回房裡去,把奏摺寫出來!」

孟端道:「有必要急在這一時么?」

孟玲冷笑道:「當然有必要!你快去寫,咱們家今天要出大熱鬧了!你現在寫好摺子,趕緊託人送去給太子,讓他轉交陛下,再拖下去只怕你就沒機會把奏章送出去了!」

孟端滿腹狐疑:「二叔究竟什麼意思?何不與我說個明白!」

孟玲呵呵一笑:「我說的還不夠明白么?你三嬸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對死人的味道熟悉得很!」

孟端終於臉色大變:「三叔,你是說大嫂那裡!!!」

孟玲笑嘻嘻地豎起中指放在嘴唇上:「不可說,不可說……我那大哥可真是給我大侄兒選了個好媳婦,眼光比我爹好多了!」

夏末的天氣明明還很熱,孟端卻又出了一身冷汗。他抿了抿嘴唇,對孟玲道:「那就有勞三叔在這裡幫我招呼著,我先回去寫摺子!」

,孟玲擺擺手道:「去吧去吧,一定寫得快點!」

孟端嗯了一聲,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反手講房門扣上,伸手摸了摸額頭,滿手都是汗,卻分不清是跑累了流的汗,還是冷汗。他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書桌前,抿了抿嘴角,往硯台里倒了一點水,迅速地磨起磨來!

孟端這幾年雖然沒怎麼好好念書,但是底子還算不錯,畢竟他娘是用心教了他的,還讓他正經上了私塾,回到將軍府里也是認真上了幾年學的。

孟端原本就是要寫摺子坑上兩個叔叔一把的,但這個計劃原本是有些冒險的,所以他想扯上他三叔孟玲一起干,畢竟一個小輩去參兩個叔叔說服力不是很強。可這會兒,孟玲話里話外的暗示讓他心中安定了許多:如果三叔說的是真的,那麼二叔這次是徹底完蛋了!至於四叔,嗯,就他那群兒子就足夠把他拖到泥塘里了,實在不用擔心更多。

這會兒孟端心中又興奮又緊張,他原本是懷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心情想要坑叔叔們一把的,但現在看來,危險度大大降低,傻子才不賭一把呢!

孟端刷刷刷寫好摺子,前後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細細掃了一遍,見上頭前因後果寫的很清楚,便找了個信封裝好,大踏步走到靈棚找到孟玲:「三叔看看行不行?」

孟玲展開摺子掃了一遍,皺皺眉:「這麼簡單?我以為你多提點你二叔四叔教子無方的問題呢!」

孟端冷冷一笑:「若三嬸沒有聞錯,那這封信就只是個鋪墊罷了,越是輕描淡寫,兩相對照起來才越能讓人看出他們的狼子野心!寫的太明顯了,倒顯得好像我落井下石一般!」

孟玲翻了個白眼:「你的摺子先送去,算個屁的落井下石!」

孟端輕聲道:「所以我才要謝謝三叔提醒!」

孟玲道:「你不怕我坑你?」

孟端道:「你怎麼坑我?太子難道是你的相好?你坑我一下能坑死我還是怎地?!」

孟玲嘶了一聲:「好厚的臉皮,這種事兒也好意思顯派!」嘴上說著,他卻從袖口裡掏來掏去,最後掏出來一個大印來:「來來來,我也蓋個章,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告倆長輩一群兄弟!」

說話間他把信紙鋪開,從一邊客人登記禮物的案子上拿了一支筆過來,刷刷刷地添了幾句,然後簽上名氣蓋上章,接著遞給孟端:「喏,你拿去送到宮裡吧!」

孟端點點頭:「有人問,三叔就說我受傷發燒,回房休息了。」

孟端說完拿著信跑到後門,牽了自己的老馬出來,然後一路奔到了皇宮,孟家離皇宮不遠,片刻就到了地方。孟端在宮門拿了徐紹給他的腰牌跟侍衛晃了晃,守衛趕緊把他引向宮中,他在一個側殿坐了沒一會兒,便聽見一聲驚叫:「阿端,你這是怎麼了?」緊接著徐紹撲上前來,伸手託了他的臉,垂淚道:「阿端阿端,這是怎麼回事兒?誰欺負你了?」

孟端笑了笑:「沒什麼,被幾條瘋狗咬了而已!我是偷跑出來的,實在是事情重大不敢讓人代勞!」他說著把那封摺子從懷裡掏了出來遞給徐紹:「阿紹,我是來求你了!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陛下!」

徐紹拿起信來,從頭到尾細細地看了一遍,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豈有此理,這些人當我是死的么!此等欺君罔上的大罪,我饒不得他們!」

孟端沒想到徐紹冒出這麼一句,頓時臉也成了囧字:「這……我只是告我兩個叔叔縱容兒子對我父兄不敬,哪裡能扯上欺君罔上呢!」

徐紹冷笑道:「我不信這幫兔崽子不知道你是我相好!明知道你是我相好,還敢做這種事,這是沒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裡……再說得清楚一點,是根本就是沒把我父皇看在眼裡!真是手頭有幾個大頭兵,就不知打自己姓什麼了!怨不得當日他們爭國公的位置爭的那麼凶,你父親一回家三下五除二全給趕出開封了,看孩子就知道這些做父親的多不著調了!」

孟端沉默了一下:「其實他們未必想了那麼多。」儘管他清楚地明白徐紹說的一點沒錯,這些人蔑視他的同時,確實隱含了對皇權的蔑視,但是作為親戚,這話,別人說得,他說不得,就算要坑人一把,也要把打擊面限制在家庭內部里。

徐紹向來善解人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也不再追究,而是扯著孟端的臉皮檢查了一番,又逼著他脫了上衣挨個地方看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麼傷筋動骨的大傷,這才放開了孟端:「哼,還好你沒什麼大礙,不然我饒不了他們!」

偏殿里杵著一堆的宮娥,孟端覺得這狀態簡直坑爹至極,到底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做扭捏狀,只是看徐紹檢查完,忙不迭地把衣服穿上,然後問徐紹:「我沒寫過摺子,這個送給陛下沒問題吧?要不要重寫?」

徐紹道:「重寫什麼?上頭你三叔的印章簽名比你的話管用多了!既然是我去送給父皇,格式什麼的都無所謂。只是以後不能這樣了,這些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叔侄倆的字一個比一個難看,還寫的一點都沒格式!」

孟端尷尬地笑了笑,徐紹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阿端,西北你父親的舊部李將軍六十歲了,前陣子寫了信說要致仕……你想不想接替他的位置??」

孟端聞言一喜,隨即猶疑起來:「我怕是沒這個資格吧?」

徐紹道:「你當然沒這個資格,所以父皇會派魏和過去,你做副手,你好歹也是孟珍的兒子,他兒子死了兩個,這種情況下照顧照顧你給你安排個好位置無可厚非。魏和在京里有職位,這次過去算是暫時借調,你好好的跟他學點東西,若是……若是你真的有這個本事,就把這個位置拿下!」

孟端十分歡喜,但也還是又提醒了一句:「我在孝期……」

徐紹冷笑了一聲:「西邊現在形勢不好,西蠻人蠢蠢欲動,朝廷用人之際,還計較什麼守孝?若計較這個,那邊疆的仗也就不用打了,誰家沒有幾個死在敵人手裡的親戚,都守孝去吧!」

孟端聽到此處終於徹底放心,他站起身來,沖著徐紹施了一禮:「阿紹,謝謝你!」

徐紹看看孟端,笑了笑:「你用不著謝我,我也是為自己!」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孟端跟前,輕聲嘆息道:「除了你,我還能全心信任誰呢?我這個太子做的,手下的兵,不是容家親信管的,就是司馬氏的親信管的……倒是還有不少你家的親信統帥的,偏你在你家又做不到主!所以我還非要你在開封留著幹嘛?你去學著領兵打仗,想辦法多掌握寫兵權,好歹我日後遇到危險,你還能保護我不是?」

孟端低低地答道:「你說得對,我是該好好努力,以後保護你。」

嘴上這麼說著,孟端心裡頭如何不知徐紹這些話純粹就是安慰他呢?徐紹的危險就在眼前,等孟端成為一方統帥回來保護他?那之前他早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

他說了這麼多,不過是給孟端找一個可以自由地去做他自己的事情的理由罷了!

孟端心裡頭明白,可是感動的話說不出口,也沒法說,因為現在的他,並沒有半點回報的本領,他連給自己伸冤訴委屈,都要人家徐紹幫忙呢!

徐紹送走了孟端,看了看手裡的奏摺,便拿著奏摺朝徐翰的宮殿走去。我以為我是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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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是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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