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夏夫人是強壓了怒火聽著趙夫人侃侃而談的,隨著趙夫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她強壓了怒火,等聽到趙夫人說到「我這大嫂卻不止一個孫子」這句,夏夫人終於忍不住了,她這回卻是連弟妹都不肯叫了,直接冷哼一聲:「趙氏,你為了脫罪已經變成瘋狗了不成?你這說法,竟然是說我害了嫡孫好讓庶出的孫兒繼承國公之位?按照國家法度我那嫡孫是可以直接襲爵的,可他出了什麼事兒,要想別人繼位卻是要看陛下恩典的……一樣是孫子,我把名正言順的嫡孫害了,然後捧一個庶孫,這話說得你自己信不信?」

趙夫人這會兒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見夏夫人冷笑,她也跟著冷笑起來:「人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卻沒有誰能把手心手背的肉調個個兒的!誰不知道我那侄孫身體不好,便是繼承了爵位只怕也不長久,到那時再去請陛下恩典只怕又晚了些;而你那庶孫孫卻是你親生兒子的孩兒,嫡庶什麼的對我那侄媳婦有區別,對你這個親奶奶來說有甚當緊的?正經的嫡孫生下來一個月,你一共才過來看了三次,倒是那庶孫,從三個月起就被你抱到身邊教養。趁著陛下對大哥的枉死最不忍的時候,在鬧出孩兒被害的事,把我夫君坑了,直接奏請讓你另一個身體健康孫孫繼承國公之位,婆媳之間鬧個脾氣也都常見,不過能做到大嫂這般不給人活路的,我還是頭回見!」

夏夫人氣的渾身顫抖:「趙氏。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歹毒?你當你這些話能栽贓到我身上?我與我兒媳的關係輪不到你挑撥,我去看我孫孫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涼了,我與我兒媳婆媳想得,你休想挑撥!當日抱走孩子也是因她有了身孕,怕她累到才——」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可那孩子的親娘卻是你女兒送給哥哥的禮物!」趙夫人說到這裡連連冷笑:「我長了這麼大的歲數,頭一次聽說做小姑子的給哥哥送小妾!大名鼎鼎的孟二娘子,好容易善心大發救了個被人調戲的賣唱小娘子,結果扭頭就把那小娘子安置在外頭的別業里,用來招待兄長,等有了三個月的身,便打了同僚相送的名義弄進府去……更可笑的是,做母親的知道女兒做下這等事兒,不說好好教她,反而跟兒子女兒哄騙兒媳,然後想盡辦法抬舉個賤妾,小小的一個妾,院子里竟前前後後湊夠了二十個人伺候,等生了兒子更了不得,直接把那賤妾給上了族譜!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一家子從上到下,往死里欺負個懷著孩子的正經嫡長媳!!」

趙夫人說到這裡哈哈冷笑起來:「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這破事兒我真是聽一遍噁心一遍!我們孟家好歹也是幾百年的名門了,竟然出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人前好人做盡,人後壞事做絕!」她說著看向在一邊呆坐的江氏,笑了笑:「侄媳,你仔細想想,那孩子當時遞到你手上的時候已經涼了么?還是你當時只顧著哭,壓根就沒注意這個?又或者……呵,大熱的天,人死了只有發臭的,哪裡能有多涼!」

趙夫人咄咄逼人的一連串問題問出來,可江氏卻毫無反應,她獃獃地坐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晃悠悠站了起來,走到夏夫人跟前,她顫巍巍地問:「母親,二嬸說的是真的么?」

夏夫人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顯出慌亂來,她支吾了一下,試圖把話題扯開:「媳婦莫要聽她東拉西扯,她這是狗急跳牆了!」

江氏卻並不接話,而是又問了一遍:「母親,二嬸說的是真的么?」她大睜著眼睛,木然地看著夏夫人:「那巧娘並非是夫君抹不開情面,不得不手下的同僚送的禮物,而是小姑專門給他買來的?所以她也不是因為不守規矩被我訓斥了幾句就嚇得早產,而是正正經經地足月生下的孩子了?你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只瞞著我,只瞞著我……」瞞著我也就罷了,還還要藉機說我妒忌,說我不賢惠,一盆盆的髒水潑下來,然後理直氣壯地把那孩子抱走。若不是,若不是……我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還要把美夢做上多久!

江氏一句一句地說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神卻空洞無比,她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她笑了起來:「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從頭到尾,傻的只有我,只有我!」江氏說罷這句話,然後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徐紹猛地站了起來,徐翰也早已經聽得臉色鐵青:「來人,扶江郡君下去,請御醫!」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把江郡君安排在海音閣,另外,把她身邊伺候的侍女跟兩個女兒也一併送過去陪她!」他看向夏夫人:「夏氏,趙氏說的可是屬實?」

夏夫人臉色倉皇,卻還是硬著頭皮道:「陛下明鑒,她回京才幾天,能知道什麼,分明是在——」

夏夫人才開口,徐紹在一旁冷颼颼地開口了:「夏夫人!你要想好了再說,趙夫人剛才說的那些,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你的家務事,聽起來不好聽,但卻不是什麼能讓父皇賜根白綾給個一品夫人的大罪……可若是欺君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夏夫人剩下的話頓時卡在喉嚨里,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跪在那裡,臉色忽青忽白,呆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沖徐翰磕頭道:「陛下贖罪,這件事,確實是臣婦治家不嚴。也請陛下恕罪,我兒子並非有意欺瞞,只是沒經媳婦同意就納妾不好聽,想要給兒媳個台階下,所以才……」

「等一下,剛才趙夫人說的分明是做小姑的給哥哥送小老婆,做婆婆的裝聾作啞任由兒女胡作非為,怎麼到了夏夫人這裡,都成了您兒子一個的錯啊?」徐紹已經坐回到座位上,拿了一卷竹簡敲桌子:「早聞夏夫人對女兒嬌寵,但嬌寵到為了女兒可以往親兒子身上插刀,我還真沒想到!」

夏夫人心中的那點見不得人的私心被人戳破,僅剩的女兒被坑到溝里去,唯一的庶孫目前來看也繼承爵位無望了,謀劃了許久的事情到了今日可謂雞飛蛋打一場空,裡子面子都丟盡,又被太子兩番搶白,跪在那裡身體晃了晃,噗通一下也栽倒了過去、

徐紹見夏夫人被氣暈了,趕緊低了頭不吭聲了,徐翰狠狠地瞪了徐紹一眼,到底沒有把斥責的話說出口來,再次叫宮娥把夏夫人也抬下去叫人搶救。

兩代國公府的女主人都給暈過去了,這還怎麼審?徐翰便趙夫人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爵位也丟了,情況再壞還能壞到哪兒去?滿不在乎地跪在那裡,看著夏夫人被抬出去的方向嘴角翹的高高;喬夫人這會兒倒是顯出了她三品夫人的氣度來,跪在那裡腰板挺直,臉上一滴汗都不見:人家是打漁的出身,什麼苦沒受過,跪著一會兒算個毛球啊!旁夫人卻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她本就胖,末伏的天氣依然挺熱,雖然大殿里有冰,但架不住穿的厚跪的久,她偷眼看看江氏跟夏氏被抬出去的方向,身體才晃了晃,便聽徐翰道:「幾位孟夫人都先起來吧!先到一邊候著,來人,把三位孟將軍請進來!」

徐翰下了命令,不多時三位孟將軍走了進來,三個人依次行禮,然後站了起來。徐翰便問孟瑜:「孟瑜,你可知道你的侄孫,定國公的嫡長孫被人害死了!」

孟瑜上前兩步,沉聲道:「臣知道。」

徐翰又問:「你可知你的妻子目前嫌疑最大?」

孟瑜答道:「臣知道她嫌疑最大,但臣更知道,她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徐翰看向孟瑜:「可你侄孫死了,你是最有資格繼承這個爵位的!」

孟瑜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出了這種事,最不可能繼承這爵位的就是我了,我家夫人是要有多蠢,才幹這種喪盡天良只為他人做嫁衣的混蛋事兒?我相信我夫人,她做不出這種事兒來!」孟瑜說著跪了下來:「臣的話句句發自肺腑,還請陛下明鑒。」

徐翰點點頭:「朕並非擅長斷案的人,現在也只能聽聽,具體的還要著大理寺跟開封府繼續查,你且起來吧!」

孟瑜起身站到一邊,徐翰又沖孟玲道:「孟玲,你威風啊!一個三品大員,領著兩個女兒在街上暴打八個侄兒!御史參你的摺子給雪片兒似的,誰教訓孩子不是在家裡教訓的,哪有跑到街上打的?一個三品大員,帶著閨女跟侄兒在大街上大家,成何體統!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玲噗通跪倒:「回陛下,臣也是給氣急了,臣的大哥死的慘,膝下就剩下那麼兩個孩子,那個小四脾氣軟糯,就這小三有點我大哥的遺風,我當時一看那群混球對著他下死手就氣瘋了,拎著直接挨個往外頭扔……嗨,我就忘了我那侄兒住的地方偏的要死,竟是挨著外院牆了,隨便一丟就丟到街上去了!」

隨便你妹啊,孟珂鼻子都要氣歪了,九尺高的院牆你扔的過去么?明明是把我兒子捆了一串兒到大街上抽!可這事兒到底是他理虧,明知道孟玲的話里有真有假相當一部分是胡說八道也不敢反駁,老老實實跪下謝罪,承認教子無方,而孟瑜也跟著又跪了一遭。

兩個傢伙養了一堆坑爹的兒子,帶累著他們兩個各被罰了一年的俸祿,而罰俸祿還是小的,最可怕的是降級:孟珂的勛位連降兩級,直接從正三品的冠軍大將軍降到了忠武將軍;孟瑜只有兩個兒子摻和了進去,而且沒動手,但畢竟也是教子無方,從二品的振國大將軍瞬間變成了冠軍大將軍……幸而改動的只是個勛位,具體的差事到並沒有動,但皇帝也沒給他們好臉,勒令此二人等孟珍的葬禮過後迅速滾回駐地去,不許再帶那幾個犯事兒的孩子進京。

徐紹在一旁看著兩位的臉色,心中默默地為那八大金剛點蠟:四品往上每一步都不是一般的難走,這八位吃了一頓酒打了一次架,把各自子老爹多少年的奮鬥賠進去了,聽說昨日就被揍了一頓,看來今天還要再挨一頓!想到孟端被這些人白白欺負了一遭,如今這些傢伙被胖揍兩頓還終身不能來開封,爽!

而孟玲也受到了懲罰,不過相比他兩個兄弟,他這種帶著孩子在街上打架的行為最多算得上是行為不檢,皇帝罰他半年的俸祿,以及一個月內抄兩本靜心的佛經……

站在一旁的三位夫人臉色各異,皇帝宣布對孟玲的懲罰的時候他的妻子喬夫人幾乎是要笑出來了。而之前的趙夫人聽到皇帝對孟瑜並不算嚴重的懲罰也猜測到皇帝應該確實對她沒什麼懷疑了;而最惱火的卻是旁氏:明明大嫂二嫂已經因為侄孫的死而沒法讓自家的庶孫或丈夫對國公之位有什麼爭奪的能力了……眼見著最有資格的就是她丈夫了,偏被這六個孽畜給坑的國公之位撈不到,還要兩降兩級,可惡,可惡!

而這幾個孟家的男人都不約而同地不再去提那孩子莫名慘死的事情:他們幾個都不在現場,也就孟瑜的妻子跟這件事兒有牽扯,但他們這些不在場的說了也不算啊!

徐翰這邊處理完處理完這三個男人,忽然一旁的傳話太監一溜煙地跑了進來,走到徐翰跟前嘀咕了片刻,徐翰皺著眉聽完,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那太監便大喊:「宣江郡君,!」他這邊傳話完畢,江氏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個一身素服的少女,正是她長女孟思薇,而孟思薇的懷裡還抱著一個襁褓。

江氏的臉色比第一次金殿的時候還要差,可是精神看起來卻不錯,她目不斜視地走到龍案前跪倒:「臣婦江別燕拜見陛下!」

徐翰道:「江郡君,你起來吧!御醫說你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怎地非要再過來一趟!」

江氏跪在地上,以頭觸地,沉聲道:「臣婦是來領罪的!」她說到這裡抬起頭來看向徐翰:「臣婦犯了欺君之罪。」我以為我是龍套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以為我是龍套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我以為我是龍套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