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躍馬歸來(8745字)
在廣成縣裡等了半天,各路敗軍陸續回來。胡軫被孫堅的驍將程普刺死,華雄重傷,三千步兵只剩幾百;郭汜身上也挂彩了,兩千步兵剩下一千多;樊稠一千步兵剩下七百;張濟則全軍而還。眾將會於廣成,互相問知對方情形,個個垂頭喪氣。郭汜、夏育、高碩、樊稠、張濟、張綉等雖然快意胡軫橫死、呂布受損,但自己也沒落到什麼好處,還要面對董卓的雷霆之怒,神情怏怏。
探聽到孫堅繼續堅守陽人城,我們沒有進行偷襲戴罪立功的機會,只得灰溜溜地回軍洛陽。我也弄清楚了伏擊我軍的黑臉將是韓當,白袍將是孫靜,心中暗暗記下這筆大仇。
在董卓面前,郭汜本著先下手為強的想法,告發我先臨陣脫逃。我自然反駁,說我是發覺孫堅率領主力截斷我們退路,打了一場惡仗,而郭汜等人面對的不過是孫堅偏將帶領的非主力軍隊,居然也會失敗,實在沒有道理。身高丈二、容貌兇惡的華雄則拖著傷體,在董卓面前大罵我們都心存異志,說我臨陣先逃,郭汜一觸即潰,張濟袖手旁觀,樊稠臨斗不力,一定要治以重罪。於是大家互相推諉責任和詆毀,吵成一團。
董卓黑著臉,拍案而起道:「夠了!你看你們是什麼樣子?不說戮力同心,反而窩裡斗!要你們這些東西又有何用?還不如都拉出去砍了!」大家立即住口,噤若寒蟬。我卻知道董卓必不會殺我們。殺了我們,豈不令將士寒心?軍隊可是他最可憑仗也是唯一可以憑仗的地方。
果然,李儒跳出來說情道:「太師息怒,此乃蒼天暫時讓孫賊多活幾天,並非眾將之罪。以我觀之,關東賊子爭權奪利,很快就將產生內訌,我們可坐觀他們互斗。」董卓做出一副余怒未息的樣子,哼道:「看在你們以往功勞和仲堅說情的份上,且饒你們一次,以後再這樣爭權奪利定斬不饒!」我們都轟然應諾。至於心中到底怎麼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董卓對李儒的話半信半疑,道:「仲堅能確定孫堅小賊不會進兵洛陽?」李儒心中也不很肯定,便道:「這個……主公,卑職以為可速派精明之士攜珍寶秘密賄賂袁術左右親近,讓他們代為說服袁術節制孫堅。」董卓道:「善。」
袁術的謀士徐午向來與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孫堅,收到珍寶后,拍著胸脯向使者保證把事情辦妥。便找了個機會對袁術道:「主公,孫堅若得到洛陽,實力大增,勢必尾大不掉、不再服從主公指揮。這是除去西涼群狼卻迎來江東惡虎啊。」
袁術字公路,生於公元158年,父親袁逢曾為司空。袁術劍術超群,年輕時以好勇任俠知名。袁家「四世三公」,勢力遍布朝廷,做官很容易,袁術舉孝廉后,從郎中做起,不到三十歲就官到折衝校尉、虎賁中郎將。董卓入洛陽后,想廢劉辯立劉協,想拉攏袁家,便任命袁術為後將軍。袁術逃到南陽,南陽是光武帝劉秀的家鄉,十分富庶,豪族眾多。190年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孫堅出身,欲藉助袁術名聲及家族勢力,兩人一拍即合,袁術便佔據南陽,孫堅成為他的附庸。袁術奢淫放肆,少謀寡斷,本事不行,野心卻極大。目前他駐紮在魯陽城,為征討董卓的孫堅供應糧草。
現在聽了徐午幾句話,袁術覺得很有道理,孫堅確實不可不防,便立即斷絕了供應他的糧草。孫堅正欲整兵向洛陽進逼,聞訊在當天夜裡單騎馳回一百里地開外的魯陽城,去見袁術,質問袁術為何不供應糧草。
袁術三十來歲,面容白皙,雙眉秀挺,鼻直口方,留著兩撇髭鬚,本來很有一種世家公子的氣質,但由於近來窮奢極欲,縱情聲色,身材已經微微發胖,而且眼眶青黑,臉色青白,更顯得有些猥瑣和不堪。
面對孫堅凌厲的眼神,他腆著肚子、鼓著眼睛支吾搪塞道:「文台,你所費糧草太多,我一時也難以籌措啊。」孫堅以刀劃地,厲聲道:「大人何必假言相欺?!我孫堅與董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甘冒矢石、出生入死的為了什麼?一是為國家討賊,二是為你報滅門之仇!一片赤心,可昭日月!而大人你卻輕易聽信讒言,對我心存懷疑,這豈不讓天下義士心寒!?」袁術臉色通紅,支吾道:「這個……那個……」
孫堅拿眼睛盯著他,踏前一步,道:「要麼誅賊要麼撤軍,全在大人一念之間!請速決之!」袁術被他威勢所懾,兼心中有愧,不由後退了一大步。他身後的大將紀靈橫身擋在孫堅面前,喝道:「孫文台!你怎敢對袁公如此無禮?」紀靈相貌威武,武力超群,兵法出眾,乃是袁術手下首席大將。此刻站在孫堅面前,如一塊巨石,將他威勢全部擋住。
孫堅冷笑道:「我與袁大人磋商大計,有你插嘴的份么?」單臂一擺,將紀靈甩出老遠。紀靈惱羞成怒,拔出腰刀就要撲上。屋內衛士也都踏步上前。孫堅冷眼盯著袁術,一言不發。袁術擺擺手叫衛士退回去,走上前拍著孫堅的肩膀,溫言道:「文台且莫生氣!大家都是忠心為國,不要將些許小事放在心上。我一定儘力徵集齊糧草、及時送到陽人。」孫堅大喜,施禮道:「多謝大人!方才放肆,還望大人海涵!」袁術笑道:「無妨,無妨。」面上大度,心中卻暗暗記恨。
這邊董卓聽說孫堅從袁術處得到糧草,離間計失敗,頓時十分不爽。田景出主意與孫堅講和。董卓於是派屯騎校尉李傕、越騎校尉郭汜等人去孫堅處求親,想把孫女董白嫁給孫堅的長子孫策,並寫信給孫堅,打包票道:「文台可將願意當官的兄弟子女的姓名寫個名單,老夫將奏請朝廷一一任為刺史、郡守。」
孫堅絲毫不為所動,除了將李傕、郭汜等人臭罵一頓趕了出去,還回通道:「董卓老賊!你逆天無道,盪覆王室,惡行人神共憤!如果不將你誅滅三族,懸頭以示天下,我將死不瞑目!還談什麼和親?!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於是繼續進軍。董卓大怒,派楊定楊整修屯兵大谷以拒孫堅。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加緊對手下士兵的訓練,主要是紀律方面。并州兵在呂布麾下已久,向來紀律渙散、作風殘暴。作風殘暴我暫時不管,紀律卻必須嚴明起來。我的要求就是:令行禁止、行動如一。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已經狠心接連殺了十幾個士兵;並清除掉一些老弱士兵,發放金銀,任其回鄉。目前這支三千人的并州兵已經漸漸有了鐵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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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畫戟刺、劈、掛、磕,鎖、絞、崩、挑,我以一敵三,將高順、魏續、宋憲三人逼得連連後退。魏續尋了個空檔,跳出圈外,抹了把汗水氣喘吁吁地道:「主公,我撐不下去了。換個人吧。」自從廣成誓師后,魏續便不再叫我姐夫,而稱主公了。我停下攻勢,額頭也微微見汗,笑道:「怕什麼?有壓力才能有進步嘛。」魏續不住搖手,說什麼也不願意上場了。高順和宋憲也都抱怨不迭。不過沒辦法,為了讓自己完全找回呂布的武功,我別無選擇,只有不停蹂躪麾下的將領們。
正當我沉浸在奇妙無比的武功天地里時,偵騎急報:「主公!楊定軍慘敗!孫堅已經佔據大谷!」我深知在戰場上信息的重要性,派了十幾個人偵騎不間斷地偵探孫堅的行動。現在果然收效不錯。我鼓勵了偵騎幾句,令他回去繼續偵察。
一個時辰后董卓才得到消息,頓時大驚。大谷距離洛陽不到五十里地,這一段路再無險要可守。董卓決定親率大軍出戰,留下我鎮守洛陽。
我早有主意,當下召集手下將領開會,道:「我料太師此去敗的可能性十有**。孫堅乘勢進犯洛陽,我們無險可守,在城中騎兵無法發揮作用,都要成為孫堅的俘虜了!」眾將大驚。高順疑道:「主公憑什麼推斷出太師必敗?」我道:「太師兵多將廣,兩倍於孫堅,以為勝券在握,必然大舉壓上。孫堅向來勇武精明,亦不會龜縮大谷。我估計兩軍會在諸先帝皇陵間展開惡戰。陵間皆崎嶇不平,以前我們挖掘墳墓,留了很多大坑,我西涼騎兵難以發揮作用。孫堅狡猾多智,難保不會有別的陰謀,我軍焉能不敗?」諸將盡皆嘆服。魏續道:「主公!我們該怎麼辦?您儘管下令吧!」我於是從容道出我的打算來。眾將眨巴了半天眼睛,齊聲道:「主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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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帶著兩萬精兵浩浩蕩蕩直撲大谷。道路兩旁就是佔地千畝的皇陵,山丘沿綿,灌木茂盛,以前挖掘墳墓留下很多坑,馬匹行走不便,隊形散亂。步兵在陵間行走倒是無礙,便成扇狀鋪開,向前滾動。李儒眼皮直跳,看看前面皇陵間草木晃動,彷彿隱藏著無數甲兵,忙拍馬追上董卓,叫道:「太師!孫堅向來足智多謀,善於用兵,卑職覺得他可能會有埋伏,建議重整隊形,成錐形小心前進。並派偵騎仔細打探。」董卓斜了他一眼:「孤兵馬兩倍於孫堅,料他必然堅守大谷,不敢出戰。就算出戰,孤也可以拙破巧。兵貴神速,孤要打他個措手不及!」李儒又道:「太師!如果孫堅在此伏擊,我們西涼鐵騎躑躅軟地,難以衝鋒啊。」董卓哈哈大笑道:「笑話!孤單步兵過萬,僅此就超過他全部兵力,以步兵當之,以騎兵從大道上直突中鋒,孫堅敗勢必矣!」李儒還待說什麼,董卓喝斷道:「羅嗦!畏首畏尾能成什麼大事?孫堅雖勇,尚不是孤的對手!」李儒張張嘴巴,鬱悶地不說話了。
眼看過了諸皇陵,董卓向李儒道:「孤早料孫堅不會以卵擊石、與孤硬碰……」話還沒有說完,前面大道兩旁草叢中冒出一支軍隊攔住去路,全是步兵。董卓揮手道:「衝過去!踩扁他們!」那支軍隊部分士兵卸下背上高高的乾草,放在路上,點燃起來,頓時火光衝天;部分士兵抬著木頭、石塊迅速堆在大火後面,形成一道石壘。董卓先是一驚,隨即嗤笑道:「這種火攻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孫堅小兒怎會想起這樣拙劣的計謀!」命步兵迅速上前清理。一聲梆子響,無數伏兵從野間皇陵後面掩殺過來,人未到,箭如雨下,喊殺聲震天動地。皇陵後面豎起無數面旗幟,左右晃動,鼓聲隆隆,看架勢足足有三四萬人。董卓頓時變了顏色,驚道:「孫堅小兒哪來這麼多士兵?」西涼兵也都心中打鼓。
孫堅軍氣勢如虹,將西涼兵殺得節節後退。與孫堅兵鋒相接的李蒙與孫堅戰了不到十個回合就被砍死,他統帥的步兵頓時向後潰散,與騎兵擠成一團。由於陵間或丘或坑,崎嶇不平,騎兵機動力難以發揮,局面並不佔優。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掘墳墓啊。孫堅高呼:「董賊逃了!董賊逃了!」西涼兵更加心慌意亂。
惡戰兩個時辰,孫堅軍越戰越勇,漸漸佔了上風。董卓見形勢不妙,率領騎兵從大道上往來路就逃。步兵頓時潰散,四處逃奔。兵敗如山倒,徐榮等還想反撲已經無能為力。孫堅率領步兵在後高呼追趕。西涼兵車馬兵器拋得滿地都是。孫堅紀律嚴明,士兵並不混亂拾取,仍舊尾隨追殺。孫堅留做機動兵力的三百多騎兵也追上來,孫堅上馬繼續追趕,一口氣追過皇陵。董卓不進洛陽,向西逃去。孫堅等見追不上,便撥馬回來準備與步兵匯合攻打洛陽城。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響起,一支騎兵從側面小山坡上奔下,如一道奪目的閃電般刺入步兵陣中。為首一員將領,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外披西川紅錦百花袍,內穿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斜挎定天弓,手持方天戟,正是本人——人中呂布、呂奉先!
我並不戀戰,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性,率領一千二百鐵騎快速突破孫堅步兵陣后,咬住他騎兵的尾巴就是一陣猛砍。眨眼間我已經連殺三名騎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次我毫不手軟。右邊傳來一聲清嘯:「呂布休要猖狂!」眼角瞥見一道寒光直刺我的右脅。正是曾伏擊我軍的那名白袍將——孫堅的三弟孫靜孫幼台。他從側面向我撲來。我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就先拿你的腦袋來給侯成償命吧。身子半轉,方天畫戟當地架住長槍,沿著槍桿順勢滑下,劈向他的手腕。這一招我最得意的破槍第一式。好個孫靜!右手急翻,長槍亂顫,幻起三道虛影,在間不容髮之際把我大戟磕開。
方天畫戟向下一掠嗤地一聲將孫靜的馬頭削下。孫靜身子陡然前傾,眼睛中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恐懼。噗!方天畫戟鬼魅般地閃過,刺入他的咽喉。我單臂一提,將他的屍身挑了起來。
孫堅自發現是我,心中頓時一驚,拚命躍馬而來,堪堪趕到迎接他的卻是我甩給他的孫靜屍身。他目眥愈裂,吼道:「呂布小兒,納命來!」奮不顧身地撲過來,長矛刺向我的胸膛,絲毫不顧我的方天畫戟。雖然再次看到他充滿殺氣的懾人雙目,我心頭卻一片冷靜,如映照著一輪寒月的冰冷井水,眼中孫堅的刀、矛的運行軌跡是那樣清晰,我彷彿能把握住他體內氣息的變化。當地一聲,將長矛格開,方天畫戟斜掛,在怒火攻心的孫堅臂上掛了一道血槽。兩馬交錯,我又盪開古錠刀,繼續向前突去,左右斜劈,兩名騎兵又死在我的戟下。魏續、郝萌、宋憲等緊隨我的身後,孫堅再欲與我交鋒已經不可得。當我衝過最後一個騎兵將他斬落馬下后,掛戟取弓,轉過身子,彎弓如滿月,向那名黑臉將——韓當韓義公——就是一箭。
這一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宛如死神的歌聲。韓當格打已是不及,勉強向旁邊一閃,讓開箭的目標——左胸心臟,嗤地一聲射穿他的左臂后又將一名騎兵從馬背上帶了下來,正中腹部,背後露出箭尖,已經斃命。我麾下騎士皆歡呼:「主公神威!」我哈哈大笑,帶領部隊揚長而去。我們這短短的一輪衝擊,共斃大將一,傷大將二(朱治朱君理被魏續刺傷),斃騎兵過百,步兵三百多,我方只損失了不到十名騎兵,雖然和上次損失八百相比還沒夠本,但也算出了一口惡氣。我更是戰勝了自己的怯懦,找回了屬於呂布的那種睥睨天下、豪情萬丈的英雄之氣!至少,在戰場上,我已經完成從一個現代文弱書生到無敵猛將呂布的轉變。
騎兵隊在半路追上高順、成廉率領的護衛輜重、女人及金銀珍寶的兩千步兵,一起往陝縣奔去。董卓果然駐紮在此。我向前陳述與孫堅在洛陽城外惡戰一場,可惜不敵對方兵多,只得撤退,沒有守住洛陽,請太師降罪。董卓溫言撫慰。但我卻從他眼睛中看出一絲失望之意。定是看到我實力沒有受到損失才心存忌憚吧。
偵騎和間諜回來報告說除了孫堅掃除宗廟,敬獻供品后,就立即帶兵向新安、澠池殺來。董卓心中驚懼,便令東中郎將董越董公器屯重兵於澠池,其餘中郎將段煨段豐翼屯兵華陰,女婿、中郎將牛輔牛公澤屯兵安邑,李傕李稚然屯新安,郭汜郭德江屯宜陽,張濟張君益屯陸渾,對孫堅的兵鋒形成口袋之勢。帶著其餘將領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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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四月,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全部在長安城外列隊迎接董卓,聲勢浩大,極盡尊榮。長安城很雄偉。我曾經去過西安,看見過唐長安城,在高樓大廈的襯托下,很難顯出威武的氣勢。現在看著大河落日、遼闊狂野,巨大的城池拔地而起,實在是巍峨壯觀之極。
百官拜倒,董卓並不起來,只是坐在車上招手示意而已。車馬進入霸城門,行到威武莊嚴的太師府前,董卓走下馬車,把御史中丞皇甫嵩叫過來,拉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意味深長地道:「義真,人都說你勇氣蓋世,現在也不害怕嗎?」身形彪悍、殺氣凜凜的眾親衛緊緊盯著皇甫嵩,只要董卓一個眼神,皇甫嵩就會身首異處。
皇甫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人,名將度遼將軍皇甫規的侄子。皇甫嵩文武全才,漢靈帝時任北地太守。黃巾起義爆發后,皇甫嵩被朝廷任命為左中郎將,后與朱俊、曹操合兵平定了河南的黃巾軍。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討在河北的張角,無功而還。朝廷以皇甫嵩代替,皇甫嵩斬張梁,平河北。可以說黃巾軍是皇甫嵩一手鎮壓的,威震天下。此後涼州人王國叛亂,兵圍陳倉。朝廷派皇甫嵩都督董卓,各率兵二萬征討。董卓幾次獻計,皇甫嵩認為不對,堅持自己的看法,結果平定王國。董卓老羞成怒,心中嫉恨。後來朝廷命令董卓把軍隊交給皇甫嵩,董卓不從命,皇甫嵩報告朝廷,朝廷責備董卓,董卓心中更恨皇甫嵩。所以一旦控制朝廷就把皇甫嵩抓到牢里,準備斬首。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跟董卓關係很好,為之求情,才予以釋放。但董卓仍是看皇甫嵩不順眼。
皇甫嵩可是漢末一代名將啊,如果不是病死的早,定能在三國攪起一番風雲。我不由多看了幾眼。他四十來歲,身材不高,但容貌威嚴,雙目如電,自有一股在百戰沙場上養成的氣勢。聽了董卓的話,皇甫嵩淡淡道:「如果大人您以德輔佐朝廷,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害怕?如果大人隨便動用私刑,全天下都會害怕,何況我呢?」董卓被將住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哈哈,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義真卻說這等見外的話。來來來,隨我一起到府中敘話。」
西涼兵目前都受董卓的弟弟左將軍、鄠侯董旻董叔穎節制。我的兵馬名義上隸屬名存實亡的朝廷北軍,董卓令我聽從董旻安排軍隊駐地。董旻四十來歲,長相很和藹,慈眉善目,說話笑眯眯的,只是細長的眼睛中偶爾閃過一道毒蛇般的光芒。不等他騎馬來到近前,我便翻身下馬,抱拳道:「鄠侯,請恕呂布甲胄再身,不能全禮。」董旻笑著擺擺手道:「見外了。」向我那十幾輛馬車瞄了幾眼。我從一輛馬車裡拿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木箱,打開一條細縫,沖著董旻射出一片金光,笑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董旻的眼睛頓時眯得只剩下一條縫,示意身後親兵收下,命我上馬與他並肩而行,笑道:「呂將軍,你很會做人啊。怎麼那麼多人說你壞話呢。」我笑道:「布一心為了太師,對其他人不假辭色,定然招人嫉恨。以後如果有人在太師面前進饞,還望鄠侯大人幫忙分辯一二。」董旻笑道:「好說好說。」魏續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和董旻有說有笑,轉眼之間熟得像是一對多年不見的好友,說好經常一起玩樂等等。
董旻親自帶我到了軍營駐地,辦理好相關手續。我授權魏續帶我全權指揮軍隊,自己帶著幾十個親兵,用幾輛馬車載著謝婉、孫苒兒等五個美女以及一些金銀珍寶入城。董旻很歉然地道:「奉先,你家呢,不算太大,這是某沒有安排好,你多擔待些。」我笑道:「叔穎兄千萬不要說這等見外的話。」董旻還有別的事情,就派了一名騎兵引我回家。
我家座落長安城南部,離董卓所在的太師府不算很遠。大概有三進院落,十幾間房子,黑漆大門緊閉。翻身下了赤兔馬,走到門前,準備舉手敲門,卻忽然有些躊躇。門裡面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的一妻一妾一個女兒。相見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有些害怕。
我後退幾步,對秦誼道:「義誠,你去敲門。」秦誼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聽命敲門。噹噹當的敲門聲像是敲在我心裡。「誰啊?」十分粗豪的聲音。大門開了,一個皮膚黝黑、一臉憨厚的彪形大漢站在門內。秦誼一拳砸在他胸膛上,道:「二黑,還能有誰?」二黑滿臉都是歡喜,張開胳膊閃電般把秦誼抱住,大笑道:「原來是老大呀!」我看出這人武功相當厲害,不弱於秦誼。秦誼掙開他的胳膊,笑罵道:「什麼老大!?主公回來了,快來見過!」二黑這才抬頭看到我,臉上頓時充滿崇敬,跪倒道:「主公!您可回來了!二夫人想你都想病了!」我點點頭,踏進大門。二黑轉身向裡面大喊道:「主公回來啦!快來迎接啊!」各房各院忽拉拉出來了十幾號人,集合在院子里,男男女女都有,跪倒一片,叫道:「拜見主公!」
抬頭看時,兩個丫鬟擁著一個貴夫人緩步走過來。我頓時頭皮一陣發麻,這個就是嚴氏吧。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斜刺里衝過來,撲向我身上。我伸手一扶,那小身影抱著我的胳膊掛在我身上,一張粉嘟嘟的小臉蛋,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天下下凡的小小仙女,她奶聲奶氣地道:「爹爹,抱抱!」
我抱著這個嬌軟的小身軀,低頭獃獃看著她。呂蓉兒還在從我胳膊向上爬,兩隻小手勾住我的脖子,甜甜笑道:「爹爹!」我不由自主伸嘴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軟得像綿,香得像蜜,美得像詩,能夠觸動人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身後秦誼、陳衛、李黑等親衛在後看著一身鐵甲、雄壯彪悍的我和懷中嬌小可愛的呂蓉兒,殘酷與溫馨、強壯與嬌弱如此和諧地交融在一起,不由都緊握雙拳,流血與戰火、苦澀與淚水,都是為了永久留住這天使般的微笑吧。
嚴氏款款走上前施禮,滿臉含笑,脆聲道:「恭迎夫君回府。」她約莫二十四五歲,腰細腿長,蛾眉美目,杏口桃腮,臉上薄施脂粉,明光照人,乃是一個美女。但嘴唇略薄,眼角含煞,性格定然不太柔順。我點點頭,不知道怎麼稱呼她,便含糊道:「這個……我帶了六十六名親衛,看來這院子住不下,要儘快安排人去找房子。」嚴氏道:「是。」轉頭吩咐一個恭立旁邊、五十上下的老頭:「管家,快去到左右看看能否租到房子!」那老頭恭聲道:「是,夫人!」一溜小跑地去了。嚴氏指派二黑及下人行禮搬運、人員安置等雜事,自己帶著我向主院行去。我令那些親衛暫時在前院中休息,強作鎮定跟著她穿過兩進院落,走進正屋房間。
嚴氏服侍我脫下甲胄、換上便裝,丫鬟端上香茶,我坐在椅子上,呂蓉兒仍舊賴在我懷裡撒嬌,道:「爹爹,你打贏了嗎?」我扭扭她的鼻子,笑道:「打贏了。」嚴氏凝視著我道:「夫君,你們撤出洛陽了?」我道:「恩。」嚴氏道:「我們并州軍駐在城外?」我道:「恩。」心中驚奇:她還挺有見識的。嚴氏雙目凝注在我臉上,柔聲道:「形勢微妙,妾身希望夫君能夠戒急用忍,低調行事,不要無故折辱同僚。」看來嚴氏很清楚呂布的壞脾氣。我點頭答應。
到得晚上,管家嚴乾辦妥親衛住所,就是隔壁人家,很快打通牆壁,使兩家成為一家。看嚴乾趾高氣揚的模樣,我可以斷定他必然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威逼利誘搞定的。秦誼在各個院落偏房都安排好人手,尤其是我和嚴氏所在的院落,二十多名好手日夜警戒;其他兩院分配不下去的三十多人都住在新收拾好的隔壁人家。
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后,我忐忑不安地走入內室,站在榻前。羅帳低垂,嚴氏柔聲喚道:「夫君。」我揭開羅帳,嚴氏只著小衣躺在被窩裡,裸露的肩頭明如白雪,嫵媚的眼睛滿是情意。我移開視線,一言不發地鑽入被窩,仰面躺下。嚴氏等了半天不見我動靜,不由嗔道:「夫君,你怎麼啦?」我支吾道:「沒什麼?旅途勞累,有些困了。」嚴氏哼了一聲,把身子轉了過去。床邊燈燭映入帳內,嚴氏的雪白後背是如此迷人。我強忍著自己把傾斜的眼睛弄直,不住道:「她是呂布的老婆,不是我的,我們之間還沒感情,我不能那樣!」念叨著,念叨著,我終於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色漆黑,我嘆息了一聲,定神發現嚴氏明亮的眼睛正盯著我看,頓時嚇了一跳,道:「你,你幹什麼?」嚴氏用手肘支著身體,偏頭看著我,道:「尹瑩是誰?」我道:「你說什麼?」尹瑩是我女朋友,她怎麼知道?隨即醒悟難道我說了夢話?嚴氏道:「這個女人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說夢話都是她的名字,一定很美吧?」我道:「你問這個幹嗎?睡吧。」嚴氏道:「別轉移話題,如果喜歡,就娶回家啊。我又沒說反對。」我閉上眼睛道:「她不在這個世界。」嚴氏啊了一聲,道:「對不起。」我不說話。嚴氏放下手肘,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手撫摸著我的胸膛,低聲道:「呂郎,我好想你。」我撫摸著她柔滑的長發,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