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涼餘孽(8088字)

第八章 西涼餘孽(8088字)

第八章西涼餘孽

我令親兵立即備馬,帶著幾十個親衛直奔蔡邕家。得罪了西涼祁連劍派、鐵槍雍家,還是小心點好。

到了蔡邕府第,我不等家人通報,下了赤兔馬,直接就衝進去了,叫道:「伯喈,在家嗎?」家人在後面緊追,一邊叫著:「太尉大人,我家老爺在後花園下棋呢。你老慢點走,小心腳下。」

我一步踏進後花園,亭子里果然有三個人在,一個峨冠博帶的老頭,一個衣著端莊的女子,一個丫鬟。那老頭抬起頭來,五十多歲,五綹長須,面貌清癯,目光炯炯有神,整個人有飄飄出塵之概,正是以前見過不少次的蔡邕。那女子沒有轉臉,身材煞是美好。

蔡邕看到我,臉上微有詫異之色,道:「呂將軍,怎麼會到寒舍來?」蔡邕這個人果然還是老毛病,不懂得人情世故,我現在是太尉了,就算以前叫慣呂將軍了也應該改過來嘛。這事我自然不會計較,如果是以前的呂布估計就要暴怒了。

我邊走邊道:「朝廷事情居然如此之多,不稟政真無法知道。現在發現自己智謀淺短,才幹不足,想請伯喈助我。」蔡邕淡淡道:「將軍大才,不必如此過謙吧。」他心憤我殺死董卓,且以前我稱呼他為蔡公,現在變成呼字,心中不悅,書獃子臭脾氣發作,對我這個權傾長安的太尉也不給好臉色。其實只要我散發一下殺氣,他自然會匍匐拜倒,但我不想嚇他,便道:「伯喈,當年上書言七事的氣概到哪兒去了?是變得膽怯懦弱了還是有心不為朝廷效力?」

熹平六年(靈帝,公元177年),蔡邕曾上書言祈福祭祀、特舉博選、求賢之道、糾舉非法等七事。

蔡邕臉色一變,道:「你休得亂說。我一心為公,絕無他念。」

我已走到亭子里,看到石几上擺著一局下到一半的圍棋,道:「伯喈好悠閑。」那個女子站了起來,向我拜了一拜道:「賤妾衛蔡氏拜見太尉大人。」抬起頭來。她很美,但我腦中留下的只是那一雙剪水般的眸子,那一對美麗的眼神。估計,這一輩子,我是難以忘記了。

我獃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一代才女蔡文姬!

她的衣服是黑色的,看來衛仲道已死。唉,可憐啊可憐。

她居然已經嫁人!唉,可惜啊可惜。

一聲重重的咳嗽聲把我從夢遊的狀態叫醒。我老臉微紅,冷冷瞪了蔡邕一眼,殺氣縱橫。蔡邕登時後退幾步,臉上冷汗津津,這才醒悟面前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酷魔神。

我的溫和一笑在他眼中也是如此的恐怖。

「伯喈,坐。我就單刀直入說正事了。現在朝廷很缺人才,你給我推薦幾個吧。」

蔡邕鬆了一口氣,道:「山陽王仲宣,年雖十六,而有異才,吾不如也。現在京中,可速延請之。」這個人有點熟悉,我道:「王仲宣?可是王粲?」蔡邕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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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在太尉府擺下筵席,大會群臣。蔡邕、韓融等名士都在邀請之列。我舉杯頻頻向這些大多是世族出身的傢伙敬酒,依足禮數,偶爾拽幾句清談用語,把氣氛調動的十分熱烈。雖然大家也怕我,但還是感受到我和煦春風般的風度。彷彿天下已定,大家一片笙歌宴舞、歌舞昇平。

門外高聲報道:「山陽王仲宣到。」大家一起轉頭看去,剛進來生得一個瘦弱短小、年紀稚嫩的少年,低著頭,很不起眼。我早起身迎上前去,大笑著拉著少年的手道:「仲宣能到,實是呂布之幸也。」眾人都直起身來。我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先生是王粲王仲宣,蔡公常在布面前言其大才,惜無緣相見,今日既是布之幸,亦是諸君之幸。」延請到我身邊坐下,執禮甚恭。滿座皆驚,都不敢在小看這個瘦小的少年。

王粲雖然年紀不大,但並不怯場,落座后,抬起頭來,目如朗星,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逼人的傲氣,拱手道:「太尉誇獎太過了,粲稚子無知,何敢當大才之稱。」話雖如此,人卻很篤定地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

我笑道:「仲宣這麼說就是謙虛了。假如天下的才學共有一石,我看仲宣可獨佔八斗,天下共分兩斗。」眾人為我大言所驚,都聳然動容。呵呵,才高八斗這個成語從此就會被我流傳下去了。王粲聽到我的評價,頓時渾身像吃了人蔘果一樣舒坦,心中暖烘烘的,油然升起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被一個權貴重視已經是榮譽,被一個懂文學、說話高雅的權貴重視更是懷才不遇者最大的夢想啊。

我遂以王粲為太尉府東曹掾。賈詡先生先靠邊站吧。王粲雖然才高,後世「建安七子」之一,但只論才學並不值得我如此重視。我要的是一種聲勢、一種效果。「燕昭延郭隗,遂築黃金台。劇辛方趙至,鄒衍復齊來。」郭隗不是大才,但連他這樣的人燕昭王都能築黃金台拜之,那些自詡才能遠勝他的人更會前來了。重用了王粲,那麼毛玠、張既、張儉、杜畿等等這些人還能不來嗎?只要是人才,誰不想有一個給自己施展的舞台呢。

王粲就任后,我立即給他派活,讓他給我擬一道《罪己令》,以我的名義公告天下,表示自己以前屈身侍奉董卓、做了一些錯事乃是卧薪嘗膽、陰欲誅賊,現在已向朝廷自請罰俸,希望受害者原諒自己。再擬一道《求賢令》,徵召名士、隱士和賢才。此外又給同在丁原帳下當過差的好友河內太守張楊寫信,敘舊增進感情。想當年在并州我是以弓馬驍武聞名,張楊則以武猛聞名。

王粲果然不負才子之名,下筆洋洋洒洒,文不加點,一揮而就。我讀了一遍,既具有文采,又具有感染力和號召力,幾乎連我自己都有些感動。

王粲乃是名門之後,曾祖父王龔,祖父王暢,都任過三公。他的禮遇必然將對穎川荀家、扶風馬家、清河崔家、河內司馬這些名門世族產生十分積極的影響。

人才是爭雄的根本,是輿論又能影響人才的流向。

現在曹操才是東郡太守,武將大都是自己的親戚,謀士也就荀彧、戲志才等幾個人。他手下的謀士都是實踐證明為牛人的,我肯定要能挖幾個就挖幾個。

便將自己腦子裡的名字一股腦都寫出來,讓朝廷以三公的名義前往徵召。崔琰,毛玠,徐奕,程昱,郭嘉,董昭,劉曄……名字就記了這麼幾個,而且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哪裡,不由長嘆:書到用時方恨少啊。當初盡看南北朝的歷史了,鬱悶。

我將名單交給司空種拂和司徒趙謙,讓他們去找。告訴他們只要是有名的、有才的盡量都給我辟來,實在沒有職位空缺,那就先安排閑職養著。

朝廷大事基本確定,我準備馬上起身去陝縣對付李傕。這四個傢伙擁有步騎數萬,又有賈詡這個鬼才協助,不可掉以輕心。

忽報右將軍朱俊來拜。我自然熱情接待了他。朱俊生於公元143年,現年48歲,鬢間白髮星星,臉上丘壑縱橫,顯得很有些老態,遠不如皇甫嵩顯得勇壯。我道:「朱公有何言教我?」朱俊道:「大人如何看待天下形勢?」我道:「朱公怎麼看?」朱俊抬著頭,望著屋頂,像在回憶:「我年輕時目睹朝政紊亂,感覺天下將大變,一心匡扶社稷,遂投筆從戎,浴血沙場,討叛剿賊,威震天下。但奮身二十年,天下還是如此大亂,我深深不解,這一切都是為什麼?難道漢室真的無藥可救了嗎?」聲音漸漸低沉。我默然不語,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朱俊道:「巍巍大漢自高祖兆基,光武中興以來,垂四百年,大漢天威佈於四海,遂有『犯我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的壯言。現在呢?四海鼎沸,蠻夷跳梁。想到這裡,忠臣志士誰不椎心泣血?!董卓肆虐,關東豪傑遂起義兵,我本望他們能誅除逆賊,共扶朝廷。誰知他們自己卻爭權奪利,割據稱雄。我很是失望。這不是在救大漢,而是在滅大漢啊。」

雙眸中射出神光,哪裡還有老邁的模樣:「大人!您龍騰虎躍,一舉擊殺逆賊,天下百姓無不歡呼雀躍!您雄霸關中,拱衛朝廷,此時此刻正是最關鍵的時刻。走錯一步您就可能和董賊一樣的下場!而走對了呢,掃平天下、還政朝廷,揚大漢天威於四海,成周召之名於萬世!大人,您將萬古流芳!」

「大人。如果您果有此心,俊雖老邁不才,願效犬馬之勞!」熱切地盯著我的眼睛。

哈哈,這麼一個牛人也要投奔於我,我心中大喜,道:「朱公肯於賜教,實在好極。」

朱俊跪倒道:「請主公發誓。」

我呆了呆:「發誓?發什麼誓?」

朱俊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道:「發誓今生今世永遠效忠大漢。如違此誓,天雷殛之。」我道怎麼如此好說話,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我搖頭道:「請恕呂布不能從命。」朱俊大怒,鬚髮皆張,雙眼射出凌厲的殺氣,吼道:「不願為漢臣,難道你心懷謀逆?」瘋虎一般猛撲上來。

方天畫戟啪地拍在朱俊肩膀上,將他壓在地上。朱俊雙手據地,死死抗拒著大山的沉重壓力,腦袋竭力揚起,目眥愈裂。董卓還不敢說自己不是漢臣,面前此子居然公然懷此用心!為害只怕比董卓尤烈!

我道:「朱公少安毋躁。我可以答應你我此生決不負大漢,除非大漢負我。」朱俊目光變幻,良久,終於道:「好!請大人起誓。」我遂起誓。

朱俊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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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離開長安前,我前去見貂嬋。董卓死後的這幾天,我是忙得四腳朝天,根本沒有空去找她聊天。現在暫時有了空閑,心中的思念就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我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腳步都是輕飄飄的,如踩在棉花上。

輕手輕腳走到貂嬋房前,示意丫鬟不要出聲,手指抵在窗戶上,真氣運處,窗戶破了一個小洞。我將眼睛湊過去。

哧!一根白嫩的手指從小洞里閃電般戳向我的眼睛。

我閉上眼睛。

那手指按在我的眼皮上,溫熱,嫩軟。手指在我眼皮上輕輕滑動,突然裝作要按下去的樣子。我連忙向後一撤,隨即後悔,真想把那一刻留到永遠。貂嬋噗哧笑道:「膽小鬼!」

我推門進去。貂嬋歪在椅子上,板著臉蛋道:「原來是太尉大人駕到啊。民女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哦!」她早已不用面具,那種傾國傾城的美貌實在是讓人難以抗拒。

我笑道:「天下間誰敢治尹姑娘的罪?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喉嚨結實還是方天畫戟鋒利。」

貂嬋哼道:「我看是你的喉嚨結實,你的臉皮更結實。」我大笑。

貂嬋打量著我道:「幾天不見,你臉色不怎樣好啊。累壞了?」我道:「那是。朝中大臣吵吵鬧鬧,天下州郡心懷叵測,東有西涼餓狼,西有羌賊胡虜。而我手下除了一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將外,什麼人都沒有,能不發愁嗎?」

貂嬋笑道:「才沒有你說的那麼慘呢。你赦免了西涼諸將,其士卒已經離心,難成大事;佔有朝廷大義,天下人才還不都紛紛前來嗎?收編西涼鐵騎,進擊韓遂、馬騰,破之易如反掌。至於朝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只要你忠誠為國,一心為公,他們以後自會歸心。」我看著她的笑容,一時呆了。

貂嬋伸手指在我面前晃了幾晃,我沒有反應。她伸手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記,叫道:「喂!」我連忙醒過來道:「什麼事?」貂嬋嗔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呢?」我笑道:「自然聽了。你說這個……士卒離心,日久見人心,一心為公,自會歸心……」

貂嬋怒道:「你這人太討厭了。虧我還為你費心思!」氣乎乎地扭過頭,不理我了。她生氣的樣子也是這麼好看。百看不厭啊。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叫紅顏禍水,溫柔鄉即英雄冢了,擁有這樣的美人哪裡還會去顧什麼朝廷大事、管什麼天下興亡!

想到這裡,我惕然心驚。

我很快從貂嬋處告辭。貂嬋見我反常,反而摸不著頭腦,托著香腮在窗前胡思亂想,久久不想上床休息,想著那個天神般的英雄,想著他的豪情和氣概,想著他的俠義與胸懷,想著他的溫柔與智慧,想著他深沉難測的心思……心中柔腸百轉。

我也不想選什麼黃道吉日,決定第二日就出征。本來也無須向天子辭行的,但我突然間很想再見見這個小孩子。以前跟隨董卓沒少見過他,蒼白的小臉,黑黑的眼珠,坐在御座上獃獃的,一句話也不說,當時覺得他有些呆傻。現在看來這是在韜光養晦啊。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有這等心思,實在不簡單。

上午,我帶著陳衛等人到皇宮內去見皇帝。今天並沒有早朝。現在長安百姓擁護我,高第豪門懼怕我,一般豪強支持我,三公、尚書台都控制在我手中,秉承我的暗示,皇帝能少上朝就少上朝,讓他好吃好喝的在皇宮裡呆著就是了。

劉協面貌很清秀,長眉大眼,眸子漆黑,雖然並沒有穿朝服,但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之氣。我既不是呂布,也不是前世的平頭百姓,又見他多次,所以並不拘束,像對一個後輩一樣噓寒問暖,申斥著他身邊的侍衛,告訴他們如果膽敢不盡職盡責,必致以重罪。侍衛皆跪倒道不敢。劉協目光中憤恨、悲傷之意一閃而過。我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向劉協報告我將要離開長安前去征討西涼殘兵。劉協勉強壓住心底的輕鬆與喜悅,道:「祝太尉大人早日得勝歸來。」我笑道:「多謝萬歲吉言。」

閑談了幾句,告辭離開。在門外讓宮中侍衛把虎賁中郎將魏續叫過來,要他一定嚴密監視皇帝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和朝中大臣王允等人的交往。如果發現異動,立即採取斷然措施;如果一時無法決定,速與執金吾李肅、守尚書令李儒商議。三人也要保持經常性的溝通。魏續一一應諾。

我瞪著魏續的眼睛道:「德裕!在宮中你做別的事情我不管你,但要記住一條:不要強暴公主和宮女!任何人包括你在內如果犯了這一條我的方天畫戟絕不會放過他!」澎湃的殺氣緊緊鎖定他。魏續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普通跪倒在地:「主公!魏續不敢。」我道:「起來吧。以前做過什麼就算過去了,只要以後不犯就好。」魏續連連應是。我拍拍他肩膀道:「德裕!你是我的妹夫,我還能虧待你嗎?但也正因為你是我的妹夫,所以我對你要求才更加嚴格。不然我怎麼提拔你?」魏續感動地再次跪倒。我把他扶起來,笑道:「以後在外人面前咱們是主公和臣下,在內我們就是家人,不必這麼多俗禮。」魏續連連答應。

我出宮回去。魏續對我還算忠心,但他毛病也不少。我安插的細作已經向我報告不少他私地里做的惡事,不能不敲打敲打。

下午,我與李儒做了一次深談。這是董卓死後我們第一次談得這麼深入。

李儒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與我對視,良久,道:「奉先,我看不透你。」我道:「人心向來最難測度,誰能看透誰呢?我也看不透你。但我能看出一點,你能幫助我建立莫大的功業,大到能夠流傳百年、千年!這就足夠了。」李儒咀嚼著我這番話,道:「就憑我有能力,你就信任我?」我微笑道:「這還不夠么?你需要一片天地來施展自己的才華,而我會給你這片天地!只要你忠於我,我給你權勢、給你富貴、給你名聲,你還要什麼呢?」李儒笑道:「如果我要的超過你的承受範圍呢?」他笑聲很沙啞,噝噝的,如同響尾蛇搖動尾巴的聲音。

我大笑道:「你是聰明人,你會那麼做嗎?」李儒沉默良久,道:「是的。我不會。」從座上直身道:「奉先,今天是我最後叫你奉先了,從此以後我就叫你主公。」我搖頭道:「不。朝廷上你要叫我大人,人前你可以叫我主公,咱們兩人私下裡你還可以叫我奉先。」

李儒噝噝笑道:「你果然變了。也許,這才是真的你。多少人小看你,結果他們都付出了代價。今後還會有更多付出代價的人。」我們相視大笑,默契於心。

****************

第二天凌晨披掛整齊出府時,呂蓉兒卻叫著追出來,跑到我馬前。我連忙一彎腰把她抱在懷裡。呂蓉兒撅著小嘴生氣道:「爹爹,這好幾天你都不和我玩,現在又要走,我不要嘛。」我親親她的小臉蛋,笑道:「乖寶寶,大人有很多事情做啊。等爹爹打仗回來一定好好陪你玩。給你當大馬騎好不好?」五歲的呂蓉兒搖頭道:「不好!我要騎真的大馬,拿著戟,去殺敵人。」眾人皆驚詫。

嚴氏也送到門口,聞言忙扭了她一把,道:「少胡說!女孩子要老實在家裡呆著,怎能上戰場?」呂蓉兒在我懷裡扭動著,叫道:「我偏要,我偏要!爹爹,我長大了你帶我去嘛,帶我去嘛。」我大笑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的乖女兒,勝過多少男子百倍!長大后我帶你去殺敵。」呂蓉兒得意地笑了,朝嚴氏扮了個鬼臉。

我望了正深情而幽怨地看著我的嚴氏和曹氏一眼,心中不由十分自責:「她們雖然不是你的至愛,但都已經是你的親人,為何還牢牢守住那點莫名其妙的陌生?為何還要這麼傷她們的心?放開自己的感情,讓它自由去飛吧。」抬頭望望東方微微發白的天空,心頭一片晴朗,騎馬走到嚴氏身前,將呂蓉兒遞給她,低聲道:「你在家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的。」又走到曹氏身前,也俯身說了同樣的話。掉轉馬頭,帶著陳衛等向城外兵營賓士而去,沒有再回頭。嚴氏和曹氏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了淚花,剎那間彷彿芥蒂全消——這個對自己姐妹倆都冷冰冰的丈夫終於融化了!

徐榮老成持重,我命他率領一萬步騎屯於郿縣,防備韓遂、馬騰;皇甫嵩、郝萌率兩千步卒屯於長安城外大營,拱衛京都;我自己帶著朱俊、高順、華雄、樊稠等將以及兩千步騎,快馬加鞭前去支援張遼。

張遼迎出三里。幾日不見,他唇上和頷下都長了短短的鬍鬚,眼神更加銳利、深邃,面貌更加堅毅、穩重,已然具有大將之相。看來長安城外破董旻、陝縣破牛輔兩次大戰很是磨鍊人啊。成廉還是臉色鐵青、宋憲還是傻大黑粗,沒什麼變化;秦誼的臉形拉長,眼神內斂,有了些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形成的殺氣。

我喚張遼與我並馬向潼關前行,問道:「文遠,形勢如何?」張遼沉聲道:「回主公。李傕等人兩日前回兵屯於陝縣,分兵在湖縣、弘農、盧氏、陝縣搶掠,所過殺戮甚重,郡縣殘破。老百姓不是逃亡就是建立塢壁進行抵禦。」我點點頭:「他們共有多少兵力?探明清楚了嗎?」

張遼道:「總兵力不下五萬,但很多都是從當地強行抓來的壯丁,西涼兵不過二萬左右,騎兵八千。以李傕勢力為最大,郭汜次之,然後張濟,最後段煨。不過張濟軍全是騎兵,共兩千,相當驍勇,李傕、郭汜十分忌憚。段煨則常懷被吞併的恐懼。」我點頭道:「這些細節都很重要,也許可以好好利用。我方兵力如何?」

張遼道:「表面上看我方論兵力遜於李傕等。我本有步卒四千,騎兵一千,擊破牛輔后,獲步卒三千,騎兵一千五百左右。加上主公帶來的一千步卒一千騎兵。我方共步卒八千,騎兵三千五百。如果現在直接在平原上決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從深層次進行分析,敵方軍心不穩,士卒無心戀戰,加上缺乏糧草,士氣低落,四支隊伍指揮不統一,無法形成合力,單兵雖勇,但只是烏合之眾;而我們後方糧草供給穩定,士氣如虹,指揮統一。這樣看來,實質上是我們佔上風。」

我欣慰地看著張遼道:「文遠果然有大將之才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勉之,勉之。」

進抵潼關。路上我已經仔細考慮的對付李傕等人的方略。他們沒有後勤保障,糧草匱乏,只要我固守潼關,耐心等待他們疲敝,然後大舉進攻,必能將這幫傢伙一鼓成擒。賈詡縱有再多陰謀詭計,我自巋然不動,看他能奈我何?何況時間在我這邊。

我騎馬在一萬多列好陣的甲兵面前來回走了幾遍,有欣慰也有失望。三成是俘虜的牛輔士卒,這些西涼兵個個人高馬大,身形彪悍,隊形也算整齊,可惜氣質上都露出一路好勇鬥狠的戾氣,而非戰必勝、攻必取的殺氣;與張遼原來帶來的、經我訓練過的并州鐵騎存在不少差距。看來得好好訓練一番。

我注意最前列一人身高九尺,虯髯如針,高鼻闊口,肩寬膀闊,甚是雄壯,皮膚黝黑,眼窩深陷,眼眸呈碧藍色,形貌甚是奇異。便向張遼問道:「這是什麼人?」張遼欣賞地看著他,道:「回主公,此人乃牛輔帳下驍將胡赤兒,甚是悍勇。被我軍擒獲后表示不服,我親自與其上馬決鬥,一百多個回合后才險勝一招。」歷史上胡赤兒貪戀財寶殺掉牛輔后不知所終,原來竟然如此勇武。我點點頭,方天畫戟突然如驚雷厲電一般向他腦門劈去!

胡赤兒眼神一縮,紋絲未動。鋒利的戟尖停在他眉心,殺氣逼得他眼睛眯了起來。

我收回方天戟,贊道:「好壯士!在我軍中一切都憑戰功說話,好好乾!我看好你。」胡赤兒看著我的眼眸中射出一股狂熱。

閱兵已畢,我將所有兵馬分成兩部分,一半交給張遼、一半交給高順著手進行訓練。這一萬多士兵大都是部曲兵,親族、鄉里抱成一團,按照現代軍隊建設進行改編很不現實,說不定會顯得對他們不夠信任,傷害他們的感情,因此我並未對部、曲、屯、隊、什的長官進行變動。只是強調一點,一定要忠於我。於是一萬兵馬便投入熱火朝天的訓練中。

晚上朱俊來找我,道:「大人。我覺得我們固守潼關十分不妥。」我道:「為什麼?你說說看。」朱俊道:「目前我兵力已然可以與敵寇一戰。為何不一鼓作氣,直撲李傕主力,一戰擒之。在此處等著只會浪費時間,虛耗糧草,夜長夢多啊。」我皺眉道:「可軍容不整,如何能敵李傕五萬軍隊?」朱俊反駁道:「軍隊是在血戰中磨鍊出來的,而不是在校場上訓練出來的。如果訓練,那麼訓練多久?一萬人馬需要多少糧草?如果補給線被偷襲怎麼辦?」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據潼關,李傕難道還能插翅飛過去搶奪我後方的糧草?況且我方偵騎日夜盯著他們,他們還能跑了不成?至於訓練問題,我認為倉促上戰場只是讓將士白白送命,況且一個軍紀不齊的隊伍只是烏合之眾,在戰場上指揮不善,只會慘敗。」朱俊見無法說服我,只得不再說話,施禮告退。

不過聽了他的話,我心中也有觸動,加派更多人手追逐李傕等人的行蹤。他們目標大,而且要不停搶掠糧食,是很容易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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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爭雄·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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