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討價還價

「正事？還有什麼正事？」鱷故作不解地看著風髓，「難道我們剛才說的不是正事嗎？」

風髓笑了起來：「鱷，你小子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了。赤狐，你和鱷說吧。」

鱷撓著後腦勺傻笑起來：「呵呵，原來我裝傻被風髓你看出來了啊。」鱷故意裝傻，一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二來則使得接下來的嚴肅話題，顯得不是那麼緊張。

風髓和赤狐都鱷的表現逗笑了。赤狐拍拍鱷的肩膀，努力壓抑住自己的笑意，道：「呵呵……哈哈……咳咳！這個，鱷你可真是……哈哈，不行，讓我再笑一會。風髓大人，還是你親自和鱷說吧，我支持不住了。」堅持著說完這些，赤狐跑到一旁，捂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

大黃奇怪地抬起頭來，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不住發顫的主人，見風髓不似是暗疾發作，又放心地將頭埋回雙掌之間，睡了下去。

風髓好不容易剋制住笑意，勉強坐直了身子，輕咳數聲，話音之中卻仍舊帶著些笑意。「咳咳，鱷，這個，你可真會說笑……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我這次來，一來是具體商議一下對付神意的事情，二來則是轉達一下我們大人的一點意思。」

「哦？」鱷聞言也坐直了身子。風髓所說的第一點，鱷早已料到。事實上風髓來四方這幾次，都是在商議共同應對神意的事情。只是每次都被鱷用各種話題岔了開去，從未就一些具體事項達成協議。鱷心知這一次恐怕那個少昊給風髓定下了底線，自己再想找其它的話題搪塞過去的可能不大。

「那風髓你且說說這第一件事吧。」鱷暗自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底線，眯起眼睛，沉聲問道。

風髓一正神色，緩緩說道：「我家大人希望鱷你，可以做到這些事情。第一，要將神意的動向及時通知我們塗方；第二，要儘力破壞神意的糧食和各種武器；第三，在可能的情況下，要幫助我們直接攻打神意的大軍；第四，一定要尋機殺死神意的巫者。大人說了，這四點是你們一定要做到的。」

鱷心中一突，暗道不好：「這些個條件個個不好滿足，看來不是昊山就是那個原戚想出的。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是拼著硬挨雪狼那一斧頭，也要把這二人斬於劍下。唉，看來我還是太過小心了。現在只有慢慢和風髓討價還價了。還好來的是風髓不是雪狼。若是換了人，只怕我要麻煩許多。」

想到此處，鱷冷冷一笑，道：「風髓，你們塗方雖然強大，可也不能這樣仗勢欺人吧？或者，你們以為我們四方和你們塗方一樣強大？」

風髓自是知道自己這邊的條件太高，但在他來之前，少昊親自面授了一番機宜，因此他倒也不在意鱷的態度，揮手道：「好說好說。我家大人說了，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只要你們還的價在我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一切好說。」

鱷詫異地看了眼風髓，強忍著沒有詢問那句成語他是從何處得知的。「難道塗方已經有了極其發達的商業活動了？不然怎麼會連這句成語都有了？」鱷暗暗搖頭，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些。斟酌了一下言辭，鱷緩緩說道：「這就好。若是你們強要我們做到那些，恐怕我們的聯盟也就破裂了。那我先說第一點。我們自然可以知道神意的動向，但是有些機密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神意的人必然不會告知我們。就以前些日子神意徵召八部巫醫的事情來說，那個使者就把這件事情的真相隱瞞著沒有告訴我們。」

風髓點頭道：「的確。想來神意是要故伎重施，讓那些巫醫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再讓她們的大巫者在後面施法。哼哼，這一招都已經用過了，難道還以為我們會上當嗎？上次若不是我們中了計，以神意那幫雜碎的實力，怎可能給我們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鱷不解地看了眼風髓，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心下暗自搖了下頭，鱷繼續說道：「風髓你能理解就好。所以呢，我們只能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儘可能地去打探情報。有些極其機密的事情，可能還是需要你們自己去打聽。而且……」

「可是這情報的傳遞？」風髓微一頷首道，「這個不妨，我自會讓風髓定期和你們聯絡的。鱷，你覺得是半個月還是一個月聯繫一次的好？」

「半個月吧，有些事情可能在幾句話之間就會發生大的變化，還是多聯繫些好。」鱷下意識地回道。「不對！你是誰？怎麼知道月這個概念的？」鱷忽然察覺到異處，左手一拍地面，身子已然騰在半空。右手向腰間一探，非劍一聲長嘯，如同蛟龍一般飛出劍鞘。

「哦？驚神劍已經被你拿到了？怎麼不見飛仙呢？」風髓看到非劍，竟是毫無驚訝之色，喃喃自語道：「也好，讓我看看你已經掌握到了什麼程度。」也不見「風髓」有何動作，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了鱷的身後。

「不好！」鱷暗呼一聲，太一之力全力運轉，硬生生地在半空之中旋轉起來，萬千劍氣隨著身形的旋轉破空而出，正是久未出現的「月華天輪」。

「月輪斬？」「風髓」微微一驚，旋即微笑起來：「還好，不是真正的月輪斬。」只見他身在半空，眼看就要傷在那無匹的劍氣之下，忽然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一道淡藍色的光芒來。那道光芒方一離開「風髓」的嘴唇，便化作一張若有似無的大網，兜頭罩向電射而來的劍氣。

那張大網似是有著無窮的包容之力，那些無堅不摧的月華劍氣落入網中，便似寒雪遇到了艷陽，迅速消融不見。鱷匆忙之間發出的這記月華天輪，竟是被「風髓」輕鬆化解了開來。只是射向「風髓」的劍氣雖被化解，那些射向地面的劍氣可就沒有受到什麼阻擋了。頓時山坡上被無數劍氣炸得草木橫飛、土石四射。當煙塵散去之後，山坡上好似被犁過了一遍，遍地的殘枝斷木。不多的石頭，早已被炸成了齏粉，隨風飄散了去。

「小子，有幾下啊。」「風髓」輕若無骨般，緩緩隨著微風落了下來。

鱷拄著非劍，戒備地看著眼前這個輕鬆接下自己一記月華天輪的「風髓」，微微喘氣道：「你不是風髓！你到底是誰？風髓被你怎麼了？」雖然那個風髓在鱷看來除了幾把子氣力，並沒有多少頭腦，但血脈之中的那種莫名吸引，還是讓鱷很是喜歡那個有些霸道的風髓。

「呵呵，小夥子不用擔心風髓。風髓，出來和你……說個話。」「風髓」微笑著說道。

「哈哈，好你個鱷，竟然連我家少昊大人也敢打！想當年我也沒有這個膽量的！不愧是阿籮的孩子！」這話一出口，鱷便知道這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風髓。

心中暗鬆口氣，鱷忽然想起了方才風髓說的話，不由一驚道：「少昊？怎麼可能？不是說你不可能隨意離開塗方的嗎？」

「風髓」或者說是少昊，「哈哈」一笑道：「不錯，我與太昊有過約定，不能本人離開各自的部落。可是我們的一部分神識離開部落，可不在此列。」

鱷一驚道：「難道……你的元神有一部分附著在了風髓的身上，來到了這裡？」

昊山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驚神劍看中的人，這麼快便猜測到了真相。的確，我現在就是將一部分元神附著在了風髓的身上。我的本體，還在五百里之外的塗方那裡。」

鱷撓撓鼻尖，又想起一事，有些擔憂地問道：「可是，這種元神離體的事情，不是都比較危險嗎？你就不怕風髓或是你自己有什麼損傷？」

少昊驚奇地看了眼鱷，似乎沒有想到鱷竟然可以猜到這些。他又哪裡知道，鱷的前世不知看了多少仙俠類的小說，對這元神離體之事可能比少昊自己還要清楚其中的危險。

少昊微一沉吟，解釋道：「這件事情，只要風髓的元神不對我加以排斥，短時間之內是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畢竟現在是和神意大戰的前夕，我也不想出什麼危險，損折一員大將。只是我若不來，風髓怕又要被你糊弄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地跑回塗方了。哈哈，說起來你和風髓也算是……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呃？」鱷疑惑地望著少昊，沒有說話。這個少昊也好，風髓自己也好，每次說到有關自己的身份之時就支吾其詞，偏偏我又打不過他們，著實可惱！鱷在心中暗暗嘀咕。但若是要他去問眼前那人，鱷卻又因著莫名的自尊不願開口。

「好，這第一件事就這麼定了。每半個月，也就是十五天，風髓來一次這裡，你把打探到的所有消息讓赤狐轉告給風髓。當然，我也會讓風髓把我們的一些動向告訴給你們的。」少昊展現出自己上位者的威嚴，不待鱷說話便定下了這件事，完全不給鱷還價的餘地。

「這第二件事，對別人也許有些困難，但我想以你的身手，完全不是問題。那麼我們來說第三件事……」

「等等！等等等等！」鱷急忙打斷少昊的話，揮手道：「什麼第二件事就這麼定了？我的身手再好，能強過神意的那些高手嗎？我萬一失手，自己死定了不說，恐怕還要連累到四方這五六千人。你們躲在塗方，自然無所謂了。可是要老子給你們賣命，沒有足夠的好處，怎麼可能！」

「你說什麼？」少昊猛地一睜雙目，一道刺眼的精芒暴射而出。隨著這道精光，一股鋪天蓋地般的威壓罩向鱷。

鱷早已防到了前者，運起魂力聚集在雙目之上，毫不客氣地與少昊對視起來。可這緊隨而來的威壓，卻純是魂力的比拼。少昊雖不過是一部分元神附在風髓身體上，可有他本體那龐大的魂力作為支持，鱷的太一之力雖是精妙，這量上還是弱了許多，立時被壓制當場，手腳動彈不得。

少昊眼中不斷閃爍著精芒，伴隨著這陣陣閃爍，鱷只覺一股股有如大江之中滔滔不絕的波濤般的威壓不斷沖刷著自己的身軀。若不是鱷不斷催逼著體內的太一之力，只怕他早已倒了下去。但隨著少昊不斷加大自己的魂力，鱷的眼角眉梢都已掛滿了汗珠，雙腿也不住地微微顫抖。

眼看再也支持不住，鱷心中一嘆，剛要放棄，非劍忽然傳來一個不屑的聲音：「小子，你這就要放棄了嗎？你死了不要緊，瑪法呢？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被人拉去作炮灰嗎？」

「怎麼可能！」鱷被非劍激發起心中的那份愛意，奮起最後的底力，借著非劍傳來的一股魂力，先是將自己所有的魂力集聚到氣海穴，不住壓縮，直到氣海穴傳來刀割般的痛楚，鱷這才猛然爆發出那股魂力。

鱷腦中只聽轟然一聲巨響，某個小小角落爆炸開來。便如那宇宙之初的大爆發一般，鱷看到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團耀眼的火光，隨著火光漸漸的黯淡下來，一團團閃爍著銀色光芒的星團出現了。這些星團按照著冥冥之中早已定下的法則，沿著一種玄妙的路線繞著最初的爆炸之處緩緩運行起來。

「這……這是！」鱷還來不及看清楚那些星團，腦海之中的這些星團便已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直如靈魂最深處的痛苦。鱷只覺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撕裂般的疼痛。皮膚似乎也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來，有許多溫暖的液體在緩緩流動著。試著張開了嘴唇，鱷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鹹鹹的一股血腥味。

「看來我還真是容易受傷啊！」鱷自嘲地笑了下，卻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不由疼得悶哼一聲。

「少昊大人，你這次做得有些過分了。」風髓的元神已經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在虛空之中冷冷地對少昊說道。

少昊乾笑數聲，道：「哈哈……哈哈……這個，我只是想試探一下鱷嘛，誰知道他竟然這麼剛烈，竟然……」

「竟然壓縮魂力進行自爆！」風髓的聲音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殺意，「若是鱷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不會放過你。」

「呵呵，好像你不是我的對手呢。」少昊知道這不過是風髓在氣頭上說的氣話，倒也不甚在意。「放心好了，鱷這小子命硬的很，我當初找了那麼多熊都沒有把他……咳咳，放心，鱷命大，這點小事情不會怎麼樣的。」

風髓這十幾年對少昊可謂是敬若神明，這時氣急之下說出句狠話，立刻就後悔起來。見少昊沒有追究自己的不敬，風髓不由暗自鬆了口氣，也就沒有注意少昊的話。「大人，屬下方才有些不敬，還請大人不要見怪。大人，鱷可是真的沒事？」到底不放心，風髓還是又問了一句。

「放心，他的魂力可是傳說中的太一之力，當初可是只有我師父擁有過……咳咳，風髓啊，你若是有這個閑心思在這和我說這個，還不如趕緊過去看看鱷的情況。我感到他體內的魂力不但沒有衰弱，反而又強大了不少。」少昊似乎也有些著急，又說了句：「好了，有那小子在這裡，神意不會討到什麼巧。他說什麼，你都答應下來。我先回去了。」不待風髓反應過來，少昊的元神已然收了回去，任風髓如何叫喊都沒有回應。

「大人！」風髓憤憤地一跺腳，不再徒勞地呼喊。靜了下心神，風髓便向著不遠處滿身鮮血卻兀自挺立不倒的鱷走去。

「喂，鱷你還活著吧？」風髓走到鱷的身前，伸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了幾下。

「暫時還死不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回答自鱷的嘴中傳了出來，「不過你若是再來上那麼一下，恐怕就是十個我也死定了。」

風髓聞言放下心來：「能說話就好。你小子可真是夠厲害的，竟然敢壓縮魂力自爆！不過你的命還真像大人說的那樣，硬得很！這樣竟然沒什麼事。」

「這還叫沒事？」鱷嘶啞著嗓子，再也忍耐不住，張口罵道：「這要是也叫沒事，那我乾脆天天玩自盡去算了！媽的！老子現在身上沒有一塊地方不疼的，沒有一處皮膚不流血的，這叫沒事！」

「呵呵，我們大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自爆之後都沒事，將來一定會有大福的。」風髓乾笑著安慰道。

鱷微一錯愕，咧開嘴問道：「少昊這麼說過？而且是經常？」

「是啊。」風髓奇怪地看了眼鱷，忽然想到些什麼，不禁點頭道：「說起來，你和我家大人在這一點上倒是很像吶。你小子嘴裡也經常蹦些我不知道的話出來。對了，你既然渾身是傷，為什麼不坐下來休息呢？」

鱷露出個難看的笑容來：「你當我不想嗎？可是我現在不敢動啊，一動就疼得要死啊！」

總算考完了，累得半死，先去睡覺了。明天恢復vip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