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黑白之蝶

兩人都是爽快人，達成了協議，立刻就立誓，陳術引動元力，化作一朵蓮花凝於眉心，認真得道：「我陳術今天在此立誓，在幫助鐮劫小姐完成重鑄意境之後，絕不會利用此途徑知道的秘密對她進行任何非善意的行動，也絕不會主動或者有意泄露任何秘密。如違此誓，則讓我意境破碎，元力反噬自身而死！」那朵蓮花在陳術說完之後一亮，然後化作一顆亮星，直接融入了陳術的眉心。

鐮劫看到陳術完成誓言，也不再猶豫，同樣立誓，雖然她無法調動元力，但是卻在地上用鮮血刻畫了一個陣法，陳術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可以清晰地感應到鐮劫的誓言最後融合進了她的靈魂深處，這是最隆重的立誓方式，根本無法違背。

立誓完畢，兩人就對坐下來，陳術握起鐮劫細嫩的手，感受到她躍動的脈搏，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鐮劫看他隔了好一會兒還不動手，立刻輕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陳術才回過神，嫩臉一紅，重新凝聚起精神力。不過鐮劫一感受到精神力的靠近，立刻緊張起來，很快就鬆開手，對著陳術問道：「你說如果我靈魂之中的印記被毀滅了，那麼羅斯托克會不會感應到，他會不會突然出現來懲罰我，讓我們所有的努力化作一場空。」

「怎麼可能，」陳術笑道：「他再強也只是一個死神，只知道殺戮，你身上的印記消失，最多會以為你死了，哪裡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雖然號稱死神，但是也只是在生死的領悟上比你深刻而已，死生是自然界的法則，又豈是一個神靈可以掌控的。」

「不，羅斯托克不是普通的神靈！」鐮劫認真得道：「我只傳承了他一部分殺戮的力量，他的知識淵博如海，他掌握的力量不知道有多少種。對於生存和死亡、他更有著遠超他人的深刻理解，我的生死絕對沒辦法瞞過他的！」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陳術想了一會兒，忽然露出輕鬆的笑容，「你馬上就要重鑄意境了，到時候凝聚成的，就是屬於你靈魂的，最本源的意境，和傳承自他的死亡力量再也沒有關係。你靈魂之中的印記已經消失，他再也無法直接殺害你，如果要收回你的生命，那位大神恐怕得親自出馬了，你覺得他會這麼閑嗎？」

鐮劫聽了陳術的話，終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陳術看著這張笑臉，心中再次確定自己這麼做是對的。精神力湧起，凝聚在陳術的指尖，他喘著粗氣，其實也十分緊張，雖然這個辦法是陳術自己想出來的，但是以他的修行閱歷，要幫助別人重鑄意境，實在有些勉強，要不是現在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他也不會做這種沒譜的事情。

精神力凝聚成針通過鐮劫的手掌慢慢湧入她的身體，因為意境的消除，鐮劫的精神力也變得虛弱無序，對於陳術的入侵根本無法防範。不過陳術並不是要單純入侵，所以他慢慢的移動著自己的力量，仔細找尋著鐮劫的元力微粒。這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人體對於那些細小的微粒而言實在太過巨大，陳術即便使用層層遞進的手段，依然需要靠著些許運氣。幸好陳術對於身體機能還比較熟悉，元力的運轉總是順著人體精氣的流向，只要在那個方向上尋找，總能有所收穫。

鐮劫體內生命力很強大，血脈之強壯遠超過一般的普通人，但是她血脈的每一次搏動，總會有一股死氣同時湧現出來，這就是傳承自羅斯托克的力量。這些力量本來組建著她的意境，但是意境被摧毀之後，它們就在身體內四處飄散。這些東西並不是陳術想要的，它們的屬性已經穩定，羅斯托克的印記深埋在每一個微粒之中，根本無法用來充鑄新的意境。幸好這些力量沒有意識去指揮，於是陳術力量精神力把它們包裹起來，然後再細細分類，在精神力的作用下，所有死亡的力量全部被劃分出來，然後被傳送回陳術自己的體內，作為能量屬性的一種，對於蓮花世界是一個不錯的補充。

分離了死亡力量之後，陳術的精神篩子終於網住了一些純凈的元力，它們是鐮劫自己修練得成果，是重鑄她意境最基礎的材料。陳術的精神力凝成一個通道，將那些元力驅趕進去，給了它們一個動力，讓它們慢慢運轉起來。然後陳術就帶著這些元力繼續在鐮劫體內運行，一路上不斷分解著死氣，同時將鐮劫自身的意境凝練，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精神力終於繞著鐮劫的身體走了一圈，回到了她的胸口。

陳術將精神力的桎梏放開，那些早已經被收攏的元力開始在鐮劫的胸口慢慢運轉起來，不過到現在這步還不行，這些元力沒有意識的控制，根本無法凝成意境。於是陳術張口，大喝了一聲「醒！」，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這句話卻被強大的精神力直接塞入鐮劫的腦海，猶如一根鋼針，將她飄蕩在身體各處的精神力全部刺醒！陳術的精神力浪潮順勢湧來，引導著鐮劫的精神力向著胸口涌去。

鐮劫終於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她的心中充滿喜悅，但是很快她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同，她的精神力和陳術的完全纏繞在一起，由於她本身對於陳術沒有抵禦，所以兩者的精神力立刻變得非常親密，這是陳術都沒有考慮到的情況。這是精神的交融，雖然鐮劫的精神力還很弱小，但是陳術用自己的能量關懷著它、滋養著它，這完全是出於一種本能。兩人的情緒似乎也迷失在這種水**融的感覺之中，這種感覺是他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是心與心得交流，沒有任何隔閡，鐮劫將她的喜悅傳給陳術，陳術將他的關心傳給鐮劫，精神力在兩顆心之間慢慢流淌，愛潮湧起。

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其他，他們一心沉醉在愛的海洋中，沒有什麼凝練意境，沒有什麼蓋世奇寶，只要兩人相擁，一切都顯得不再重要。忽然，陳術胸口那個傳自父母的金鎖忽然閃亮起來，一團溫暖的金光如同潮水般湧入陳術的精神力，如同一盆涼水，直接澆在了陳術的頭頂。陳術一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果斷抽離出那種迷離的狀態，重新引導鐮劫的精神力與她的元力匯聚到一起，而那股金光在喚醒陳術之後，就又回到了金鎖之中，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那些離散的元力一接觸鐮劫的精神力，馬上就活躍起來，它們瞬間貼滿精神線的表面，在鐮劫的指揮下運動起來。雖然現在元力因為陳術篩過一遍的關係，已經薄弱了很多，但是鐮劫卻感到更為得心應手，對於這些元力，她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如此的親切，彷彿是一群聽話的孩子。沒接觸多久，那些元力便已經被鐮劫的精神力完全掌控。

此時的鐮劫根本不需要再費力引導，她只需要靜靜地冥想，慢慢得凝結出自己的意境，由於羅斯托克的傳承之力已經被抽除，所以這一切都需要鐮劫自己去感悟。也許對於一個普通修士來說，凝結出自己的道會很困難，那是一個巨大的突破。但是對於鐮劫來說，羅斯托克的傳承已經給了她足夠的經驗，她不需要刻意去想，只需要慢慢沉浸到自己的戰鬥本能之中，元力自然而然就開始構建。

陳述也得到了一個難得的經驗，目睹一個嶄新意境的產生，這讓他對於自己道的結構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而且他是精神力的形態觀看，鐮劫元力演化的每一個攻擊、每一個防禦都以最本質的形態展現在他面前，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釋，他就能夠了解其中的目的。鐮劫此時的元力雖少，但是卻異常凝練，很快就匯聚在一起，豐富的戰意噴涌而出，陳術終於見識到一個以收割生者靈魂為業的女人搏殺！與她相比，陳術之前的戰鬥經歷完全都是小孩子過家家，而這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卻是完全從屍山血河中走出來的，她的每一個戰鬥意念都是如此直接、冷酷，那是一往無前、你死我活的決心，這對於陳術自身也是無比巨大的震撼。

正在陳術努力感悟的時候，鐮劫的氣息又是一變，本來殺伐的氣息變得柔和起來，點點滴滴都是生命的力量與感動，這就是她一直壓抑的本性！在接受羅斯托克傳承的這麼多年裡，她變得冷血，變得殘忍，變得嗜殺，但是從來都沒有丟開自己善良，從來都沒有放棄對生命的追求，而此時枷鎖一旦解開，多年被壓抑的生命力一下子舒張開來。元力在生命的光輝下變得更富張力，幻化出一個又一個形態，每一個都包含著她對生命的期待。

元力越來越激越，就像燒開的水，不斷得跳躍、奔騰。終於，所有的運轉一滯，全部元力開始聚攏，帶著各種情緒、各種形態匯聚到一起，鐮劫的精神線不由自主得勾畫起意境的輪廓，元力在精神線的輕撫下變得更為圓潤、成熟。很快，所有的元力都進入了一個穩定的軌道，鐮劫的意境也重新被構築起來！

這是一隻蝴蝶，它輕盈靈動，在鐮劫的體內翩翩起舞。與眾不同的是，它沒有同類那種艷麗的翅膀，它的翅膀只有兩種顏色。左面的翅膀是黑色的，象徵著殺戮與死亡，每一次煽動都激蕩起熾烈的殺氣；右面的翅膀是白色的，表達著生命與活力，每一次起伏都散發出溫柔的善意。這是一個天生的矛盾體，但是它卻如此和諧得共存著，鐮劫的靈魂化作了中間蝴蝶的身體，將這兩個極端完美得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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