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噠噠噠……」

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城市的寂靜，黃埔學員們架起兩挺機槍向商團軍的陣地掃射著。兩挺機槍噴出兩條火龍，帶著黃埔軍人的仇恨和決心，橫掃敵人的火力點。

「爆破組！上！」

蔣俊傑、關麟征和張耀明三人組成一個爆破組，提著幾捆集束手榴彈，貓著腰向商團軍的堡壘衝去。此時，機槍手害怕誤傷自己人，就把火力減弱了些許。商團軍卻開始還擊了，無數的槍口從隱蔽的窗戶里伸了出來，子彈像雨點一樣砸向蔣俊傑他們三人。

「卧倒！注意隱蔽！」

組長蔣俊傑一見形勢不好，立刻命令關麟征和張耀明暫停衝鋒，避免被敵人的火力殺傷。蔣俊傑閃身躲在一根大柱子後面，恰巧一排子彈就打在柱子上，激起一陣碎石和灰塵。蔣俊傑抹掉臉上的灰塵，朝著幾米遠的關麟征大聲喊：「你打手榴彈，我沖！」

關麟征會意，看準時機甩出兩枚手榴彈。只聽「轟轟」兩聲，前方的街道立刻揚起濃煙和塵土。蔣俊傑就趁著濃煙的掩護猛地向前飛跑。忽然，一顆子彈飛過來，正正地打在他的胸前。蔣俊傑悶哼一聲，撲倒在地上。關麟征和張耀明大驚失色，連忙匍匐著爬到蔣俊傑的身邊。只見他的左邊胸口的衣服穿了一個洞，卻沒有血流出來。

「俊傑，俊傑！你怎麼樣了！」關麟征一邊大聲叫著，一邊拍打蔣俊傑的臉頰。

「啊喲，好痛，不要打了！」蔣俊傑睜開眼睛，看看胸口，然後伸手進去把一隻破爛的懷錶拿了出來，上面還鑲著一顆彈頭。

「哈哈，你這小子真幸運！」關麟征和張耀明同時放聲大笑。

蔣俊傑會想起剛才那一瞬間，冷汗不禁汩汩而下，說：「不能這樣子沖，再多幾條命也不夠死！我們先回去再說。」

關麟征一點頭說：「對，我們不能光憑一股蠻勁！」

於是三人又甩出幾枚手榴彈，在煙塵的掩護下爬了回來。

「嗨，你們怎麼又爬回來了？」陳賡疑惑地問。

「呸呸呸……」蔣俊傑吐掉口中的沙子，說，「不行，敵人的火力點分散，而街道又太狹窄，我們的火力和兵力配合不便……」

「那我們怎麼攻上去？」

「用火燒！」關麟征忽然冒出一句話，「燒他奶奶的！」

「好！」陳賡大聲叫好說，「我馬上向何總教官報告，準備來個火燒西關！」

「可是，剛剛才下了一場大雨，火燒得起來嗎？」張耀明說。

蔣俊傑正在為被關麟征搶了先機而懊悔不已，所以立刻接上去說：「沒關係的。街道兩邊都是木質的房屋，大雨只是把屋子的外表淋濕，只要澆上汽油火勢就可以擴散了！」

「對，恰好今天是吹東北風，我們從東面燒起，就算燒不死這幫王八蛋，濃煙也熏死他們！」關麟征補充說。

陳賡收集了大家的意見，扯上關麟征（火攻是他首先提出來的），一溜煙地跑去找何應欽了。

蔣俊傑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似的，他忽然想起從開始戰鬥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聽到葉凌飛的聲音。於是大家四處尋找，終於在兩個沙包後面找到了葉凌飛。只見葉凌飛緊緊地抱著槍，雙腿縮成一團，身子不停地在哆嗦著。

「凌飛，你在幹嗎，不舒服嗎？」蔣俊傑好奇地問。

葉凌飛轉過頭來，用顫抖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好害怕！」

「啊？！」

只聽周圍「撲通」的聲音不斷，黃埔學員們昏倒了一大片……

凌晨三點鐘，陳賡和關麟征回來了，他們說：「校長和總教官批准放火了，還撥給我們50桶汽油，等一下大家就去拿汽油準備火攻。」

蔣俊傑不知從哪裡抱著一罐家用的火油，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說：「這次我們發達了，那邊有一家火油店，藏著好幾百罐火油呢！你們趕快去啊！」

於是這幫「縱火狂人」立刻分派人手，陳賡和關麟征帶了50人去澆汽油，蔣俊傑和張耀明等50人就去澆火油，其餘的學員堅守陣地，掩護他們的行動。「100名黃埔學員高興地往每一幢房子潑上汽油火油，他們年青的臉上充滿了興奮。」（葉凌飛在50年後回憶他的首次戰鬥時這樣說）

由於**在戰前疏散了西關及附近的居民，整個西關就只有兩千多名商團軍。10月15日早晨，西關各處著火，熊熊大火很快把商團軍的防禦陣地燒開了缺口，黃埔生趨勢向敵人中心插去。在勇如猛虎的黃埔學生和衝天的大火面前，缺少嚴格訓練和實戰經驗的商團軍很快全線動搖，紛紛丟下武器倉惶逃跑。

蔣俊傑高呼一聲，首先冒著烈火沖向敵人的陣地。葉凌飛鼓起勇氣，猛地從沙包後面跳出來，剛剛向前衝出十幾步，一陣高溫的烈焰卷了過來。葉凌飛本能地往後面一縮，當他再次站起來時不禁暗暗叫苦，原來前進的道路已經被烈火隔斷了。他望著熊熊火海，摸著自己的臉龐，終於下定決心——繞路走！

這一仗商團軍的主力完全被擊潰了。下午一時，黃埔軍佔領了商團軍的總部，廣州市區的商團軍全部被肅清了。其後陳廉伯急調佛山、虎門的兵力，企圖偷襲黃埔島想多少佔點便宜。但商人帶兵純屬外行，加上廣州已失，商團軍兵無鬥志，陳伯廉費了老大力氣才集中起千餘人。這時黃埔島上早已實行特別戒嚴，留守的學生全部進入環島工事，發現商團軍出現，立即嗚槍警報全島。陳廉伯見偷襲不成，也不敢強攻，急急把隊伍交給副手，自己跑到香港去了。

下午5時，殘餘的商團部隊全部繳械投降。至此，平定商團的戰鬥勝利結束。

蔣俊傑兩肩各掛了三支步槍，背後又背了三支，雙手抱了三支，整個人就像一個槍架。葉凌飛跑了過來，不好意思的笑著說：「俊傑啊，你一個人繳了這麼多的槍啊，真厲害！」

「哈哈，沒什麼，不過我想這個戰績至少也能進入前三名了！」

葉凌飛搓著手，說：「呵呵，咱們兄弟一場，你看能不能給我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