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春的韶關郎岩村,太陽下山後一片寂靜,忽然從一座小木屋裡傳出張夢如的嚎嚎大哭聲。她的哭聲是何其的凄厲,猶如剛從地獄中逃脫的冤魂,當地的村民們都用驚恐的目光望著那座小木屋,不知道那座小木屋在這樣高分貝的聲音里能否屹立不倒。經過幾天的靜養,葉凌飛可以勉強走動了,其實他只是斷了一根胸骨而已,之前完全是心裡作用。至於張夢如,她既然能夠發出這樣凄慘的哭聲,說明她中氣充足,根本沒有受傷。
葉凌飛和蔣俊傑神情木然的坐在一張長長的條凳上,他們對張夢如的哭聲都充耳不聞。如果說張夢如是地獄中的冤魂,那他們現在不折不扣的身處地獄了。葉凌飛把他從村民口中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張夢如,張夢如馬上崩潰了,她之前還單純的以為自己被哪個少數民族救了呢。可是現在呢?他們從二十一世紀回到了二十世紀的二十年代!父母親人沒有了,老師同學沒有了,北京王府井裡面的零食沒有了,電腦網吧沒有了,卡拉ok沒有了……這以後的生活怎麼過啊!
「我新買了兩套衣服都還沒有穿呢,嗚嗚,還有我的那一箱零食,現在肯定被宿舍的那些饞貓們吃光了,嗚嗚嗚……」這是張夢如在為她的衣服和零食悲嚎。
在哭聲的影響下,黑大個子蔣俊傑也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淚了。「唉,我剛買了一部奔4電腦,還準備回去好好的爽cs呢,現在卻永別了!我不甘心啊……」
葉凌飛用他那憂鬱的眼神望著屋外無盡的黑暗,心中不斷的發出悲鳴,「我最愛的小雲,還有美美,還有倩兒……我們來世再相愛吧……」(註:葉凌飛是學校里的大眾情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想許。逆轉時空兮……」
葉凌飛忍不住「深情」地吟起詩。張夢如終於止住了哭聲,因為她已經忍受不了趴在地上狂吐起來。蔣俊傑毅然上演一出真人板cs,狂k一頓葉凌飛,直到葉凌飛的胸骨又斷了三根。可憐我們的葉凌飛同志,他用自己的痛苦把人民的消極心態變成生存的仇恨力量,請大家為他默哀一分鐘。
經歷了「詩歌事件」,葉凌飛又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郎岩村的郎中(就是醫生)為他治療的時候不由發出驚嘆,那個黑大個的拳頭比那個鐵怪物還要堅硬。(註:村民們沒見過飛機)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蔣俊傑和張夢如也從當初的不知所措和精神分裂中恢復正常了,現在他們再次聚在一起,商量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葉凌飛的傷勢也完全康復,只是在他的臉頰右邊留下一道淡紅色的疤痕,那是在飛機失事的時候弄傷的。但是這道疤痕使他更加顯得有男性魅力。之前他雖然英俊,卻總讓人感到有點油頭粉面,現在看起來不但沒有破相,反而給人一種相當酷的感覺。村長的孫女秀秀完全被他的樣貌和氣質征服,一個月來都盡心的服侍著他。蔣俊傑心裡滿不是滋味,心想這傢伙難道真的是潘安在世,怎麼走到哪裡都有女人自動獻身?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張夢如提出這個問題后就不再說話,她在大學四年裡已經養成一個習慣,只要跟葉凌飛和蔣俊傑在一起,她絕對不會搶著表達自己的意見。或許這是一種對他們的信任和依賴吧,反正張夢如很樂意做一個聆聽者的角色。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首先發言的一定是蔣俊傑,這就是山東人的豪邁。他說:「既來之,則安之。項少龍不是也被送回戰國時代么?所以我們不能失去信心,要勇敢的生存下去。」
葉凌飛皺著眉頭,低聲說:「豬腦袋,項少龍是虛構的人物。誰都知道要活下去,問題是怎麼樣活下去,是終老在這個小山村呢,還是走出去?」
蔣俊傑吼叫著揮舞拳頭:「你說誰是豬腦袋!」
秀秀被夜叉似的蔣俊傑嚇壞了,不由自主的緊緊挨著葉凌飛。葉凌飛拍拍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張夢如不滿地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她真的不了解性格相差這麼遠的兩個人怎麼會成為好朋友。不過她還是制止他們的糾紛,說:「好啦,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搞內訌?有本事就出去打,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蔣俊傑收回拳頭,冷冷的盯著葉凌飛,似乎在說:「小子,不怕死的話我再打斷你三根胸骨!」
葉凌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這是典型的秀才撞著兵,他倒不怕蔣俊傑的拳頭,只是不想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於是他轉了話題,問:「你們知道外面的形勢嗎?」
蔣俊傑和張夢如都呆住了。他們現在所處的年代是1924年,國共第一次合作,準備進行轟轟烈烈的大革命。這些他們在歷史課本上都學過,但是由於深受跨越時空的震撼,以至於把這些都暫時忘記了。
蔣俊傑抓抓腦袋,那是他的招牌動作。他興奮的說:「哦,那麼說現在是北洋軍閥橫行年代咯。靠,我差點忘記了,現在是舊社會呢。那我們是不是要改變歷史,創造一個新中國?對,我們集合一支部隊,用我們超越時空的知識,開創屬於我們的時代!」他說到高興的地方不由得手舞足蹈,活像一名小丑。
張夢如一桶冷水潑下去,說:「做什麼白日夢!你是不是看那些軍事虛擬小說看多了。你憑什麼跟人家爭天下?就靠我們三個人?我可不想陪你送死!打仗需要的槍炮哪裡來?你去偷、去搶、還是自己生產?部隊哪裡來?發動村民造反?你以為你是**啊?」
蔣俊傑委屈地低下頭。葉凌飛不禁感慨老天爺做了一道完美的生物鏈,蔣俊傑、張夢如和他之間真是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剋。他望著張夢如,用略帶磁性的聲音緩緩的說:「我曾經不斷的問自己,現在和將來能夠為中國做些什麼?即使時空轉變了,這個問題依然存在於我的心中。在和平的年代,我們的義務是發展經濟,建設強大的中國;那麼在戰爭年代呢?」葉凌飛停了一下,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作為中華兒女,我此時想到的只有盡自己的努力來結束中國人民的苦難,即使流血犧牲也在所不惜。當我的子孫問起在中華最需要振奮的年代里我做了什麼的時候,我不想回答,我是一名旁觀者!中國的未來我們是知道的,她是光輝的,但是這其中還有許多曲折和彎路,我想盡我一切力量去剷平這些障礙,讓中華未來的路更加平坦!」
蔣俊傑的熱血開始沸騰了,他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極力剋制住隨時爆發的嚎叫。淚水在張夢如的眼眶裡打轉,她彷佛看到一個全新的葉凌飛,這是一個在大學四年裡都沒有見過的葉凌飛。秀秀不知道葉凌飛在說什麼,但是她已經完全拜倒在他的那股氣吞山河的英雄氣概之下。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蔣俊傑和張夢如同時問。
葉凌飛微微一笑,說出一句改變許多人的命運的一句話。
「投考黃埔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