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柳貴妃的心事

「東子。」百里華清大喝一聲，滿目怒火的掃了［春風樓］一眼，冷冷的道：「東子，把清風樓封了，老鴇流放到連城軍營去當軍妓，不得再踏出連城一步。」

「是。」東子領令，上前拎著老鴇往外走。老鴇這才回過神來，呼天喊地的喊道：「王爺，饒命啊。」

笑話，流放到軍營去當軍妓，她哪還有活路？

「我說，我說，我說是誰把她賣到我這裡來的。」老鴇拚命的喊著，百里華清朝東子做了個手勢，東子立刻就縱身趕去，重新把老鴇拎了回來。

「你若是早說，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百里清楚居高臨下的端睨著老鴇，兩道目光就像是銳利的冰箭，射在老鴇身上讓她忍不住的顫抖。

「王爺，那人……那人……」老鴇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倒在地上，一支冷箭已從她的背上穿過胸膛。

百里華清抬眼掃去，並未見到任何異樣。

「來人啊，追。」

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給殺了，真是太猖狂了。

「是！」

［春風樓］的姑娘們見老鴇死於非命，全都尖叫了起來。百里華清牽著夏小雨往外走，吩咐東子，「東子，把這些人全都看管起來，一一審問，一定要問出那個把小雨擄到這裡來的人。」

「是，爺。」

百里華清小心翼翼的把夏小雨抱上馬車，親自駕著馬車回府。

［春風樓］對面的客棧二樓，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在窗戶上，司徒翰墨放下窗戶，黑眸中跳躍著兩簇火苗。

「主子……」他身後的侍衛驚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他把窗戶框捏碎，碎木刺進了手掌心，鮮血從指縫流了下去。

司徒翰墨這三天都待在［春風樓］，盡情的享受著夏小雨的美食供應。他似乎越來越喜歡和她待在一個房間里，看著有時潑辣，有時靜靜的坐著發獃，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

這樣的她竟讓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透過窗戶縫隙，司徒翰墨看見東子帶著人到這裡來搜查，便抬手做了個撤的手勢。

「走吧！他們的人過來了。」

原來，她自告奮勇的進廚房，『賣藝不賣身』的用意是這樣的，她是從一開始就打著做出美食，用美食把百里華清引到【春風樓】去。

真是一個有膽有識的女子。

「是，主子。」

主僕二人趁黑從後門離開。

噠噠噠……馬車行走在街道上，夏小雨和百里華清隔著車簾聊天，走了不久，夏小雨就撂開車簾出來，與百里華清並肩而坐。

「怎麼出來了？外頭風大。」

夏小雨如孩子般好奇的東張西望，興趣勃勃的道：「沒事！我想和你一起坐，坐在外面正好可以聊天，還能看風景。」

「你喜歡就好。」

想想這裡離［安王府］並不遠，百里華清也就沒有堅持讓她進去。

「姐姐。」突然，如霜從天而降，落在馬車上，一臉驚喜的看著夏小雨，眼眶泛紅，「謝天謝地，爺終於找到姐姐了。」

「如霜，我又讓你擔心了。」夏小雨聲音悶悶的。

如霜一臉自責的搖頭，「是如霜的錯，如霜就該陪著姐姐去赴約的。」

「傻話，你身體不適，怎麼陪我去？」夏小雨見她垂下眼淚，連忙伸手替她拭去，「別哭了，眼睛哭腫了，可就不漂亮了。」

「你們兩個進去聊吧，我來趕馬車。」百里華清瞧著她們都在抹眼淚，便催促她們進去。

如霜伸手去接皮鞭，「爺，讓如霜來趕馬車吧？」

「不用了，你進去坐著。小雨不是說你的身子不適嗎？進去吧，康林不在這裡，我得幫他照顧好你。」百里華清擺擺手。

聽他好好的說起了康林，如霜的一張俏臉剎那間就紅了。

「咱們進去吧！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好意思讓你這麼一個姑娘家在外頭趕馬車？」夏小雨笑嘻嘻的拉著如霜，二人鑽進了馬車裡。

百里華清聽著她們在裡面聊天，不時的彎起嘴角。

「娘（姨）……」虎妞和平安得到消息后，就拉著太皇太后一起侯在大門口等著夏小雨和百里華清的歸來。

夏小雨笑著揉揉幾個小傢伙的頭髮，抬眼看見太皇太后，面色忽的一變，牽著兩個小伙一起走向太皇太后，「民女夏小雨給太皇太後娘娘講安。」

太皇太後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然後放心的點頭，「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平安歸來了。回來就好，快進屋休息吧。」

第二十九章

「是，謝謝太皇太后的關心。」夏小雨欣然點頭，兩個小傢伙也是極聰明伶俐的人，虎妞給了平安一個眼色，平安立刻會意，鬆開夏小雨的手，跑過去牽住了皇太后的手。

太皇太后看了看虎妞，又看了看平安，嘴角的笑容漸濃。

這兩個孩子真是貼心，全都是夏小雨平時教的好。太皇太后是個聰明人，短短跟虎妞和平安相處了幾回，從孩子們的話里，她就能夠了解到夏小雨的為人。

這麼一個女子，怪不得自家兒子會如此珍視。

「娘，你怎麼來了？」百里華清走到太皇太後身邊，伸手攙扶著她。一般在私底下，他喜歡喊太皇太後為娘，他覺得這樣才能顯出母子情份。

太皇太后狠狠的颳了他一眼，佯怒，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心疼，「我讓人通知你去看我，你去看了嗎？既然你不進去，我出來總行吧？」

瞧著他一臉鬍渣，眼圈也是濃重的青暈，周身狼狽，一看就是幾天幾夜沒有休息了。

唉……

心疼的嘆了一口氣，太皇太后拍拍他的手背，一邊走一邊道：「清兒啊，我瞧著小雨也甚是喜歡，我這裡是沒有問題了，皇帝那裡是你去說，還是我去提呢？」

早日娶進門，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糟心事了。

反正，她也是不會請允許自己的孫兒沒名沒分，被人指點的。

「娘。」百里華清驚喜的看著太皇太后，「娘，你真是太好了。」

「瞧瞧你！我點頭讓你娶媳婦，你就高興成這個樣子，難道平時的娘就不好了嗎？」太皇太后心裡也開心，這事總算是有驚無險。

百里華清立刻搖頭，「當然不是！娘在兒子的心裡，一直都是最好最好的。」

「小心你媳婦聽了不高興。」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前面的夏小雨身上。

夏小雨牽著虎妞，腳步輕快，嘴角嗌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怎麼會不高興？

她真的很高興，不僅高興太皇太后認可了自己，更為百里華清高興。他生在皇家，諸多約束，但他擁有一份世上最純最美的母愛。

現在想想，太皇太后沒有答應他的請旨賜婚，應該也是因為她放心不下，她太愛這個兒子了。

「不會的！小雨不是那樣的人。」

「嗯。」太皇太後點點頭，一臉欣慰。

……

太皇太后吃了晚膳，百里華清就親自送她回宮，夏小雨泡了個熱水澡，換上自己的衣服后，她不由的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出了凈房，環視著只住了幾天的房間，夏小雨卻覺得很熟悉，很自在。原來有愛的地方，有那個人在的地方，那裡就是心的家。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外面傳來了虎妞的聲音，「娘，我能進去嗎？」

夏小雨出去開了房門，看著如霜牽著虎妞和平安站在門口，便側過身子，「快點進來吧。」

虎妞和平安手裡都各抱著一個彩繪著花鳥的小匣子，進了屋子，她們就把小匣子舉到了夏小雨面前，仰頭看著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閃閃發亮，「娘（姨），這個送給你。有它們在，以後娘（姨）就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謝謝！」夏小雨接過小匣子放在桌上，開心的坐下來打開小匣子，裡面是滿滿兩匣子的幸運星。夏小雨愣愣的看著那些幸運星，眼淚簌簌而下。

虎妞生病時，她看著平安擔心，虎妞無聊，便教會她們折幸運星，告訴她們每折一個幸運星就在心裡祈禱一次，積了九百九十九個幸運星就能給人帶來好運。

望著兩個小匣子的幸運星，夏小雨不用數也知道，一定是兩個九百九十九。

可愛又貼心的孩子。

她伸手把虎妞和平安摟進了懷裡，感動的道：「有你們兩個陪在我身邊，我就是幸運的。」

「呵呵！」兩個小傢伙開心的笑了，兩人伸手回抱著她。「我們有娘（姨）陪著，也是幸運的，娘（姨），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嗯，娘答應你們。」

百里華清從皇宮回來，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眼眶不禁也發熱。他倚在門邊看著裡面相擁的人兒，並沒有出聲，而是靜靜的，嘴角溢著笑容。

一旁，如霜也被感動得頻頻拭淚，她扭過頭看見百里華清就站在門口，面露驚訝，隨即又明白了一些什麼，便淺淺的笑著行禮，「爺。」

百里華清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攬緊了夏小雨她們。

如霜無聲的退出房間，並關上房門。

皇宮裡，【議事大殿】。

御前侍衛總管蕭震匆匆進來，「啟稟皇上，安王爺送太皇太后回宮了。」

文思帝放下筆，把面前的奏摺往邊上一推，驟問：「夏姑娘找到了？」

「找到了，聽說是在【春風樓】找到的人，安王爺大怒，已經讓人封了【春風樓】。」蕭震把打聽到的一切，如實的回稟。

【春風樓】？

文思帝的臉色難看極了，到底是誰這麼居心叵測的把她擄到那樣的地方去了？

「你立刻秘密去調查這幕後的主使，清空有，朕要【春風樓】連片瓦都不剩，你再細查一番，看看【春風樓】有沒有和哪個官員扯上關係？」

如果讓他查出誰與【春風樓】有關係，一定抄了他的家。

蕭震立刻應道：「是，皇上，臣立刻去辦。」

「去吧。」文思帝揮揮手，移過剛剛被自己推開的奏摺，可再看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進去了。他不禁有些心煩意亂，閉目靠椅坐著不動，似乎在沉思什麼？

孔公公瞧著，小心翼翼的伸手替他按摩，直到文思帝的眉頭舒展開了，他才輕聲問道：「皇上，夜已深，今晚歇哪個娘娘那裡？」

文思帝的腦海里突然就掠過夏小雨的臉，他猛地睜開眼睛，把孔公公給嚇了一跳，慌忙下跪，「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起來吧！」文思帝揮揮手，臉上的表情很震驚和糾結，他怎麼會想到夏小雨呢？

孔公公滿頭是汗的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惴摩著文思帝的心思，卻不敢再提去哪個娘娘那裡歇息的事情。

文思帝坐了一會，突然起身就往外走，「走，咱們去【甘泉宮】。」

「奴才立刻讓人去通知貴妃娘娘。」

「慢著——」文思帝喊住了他，微微不悅的道：「不用通知了，你陪我去一趟就好，其他人都別跟著了。」想起了百里華清和夏小雨相處的樣子，文思帝也想感受一把平凡夫妻的生活。

「是。」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孔公公快步追上去緊跟著文思帝身邊。皇上這幾天是怎麼了？前陣子不管風吹雨打都要去【甘泉宮】，最近卻很少去，去了也只是坐一會就回來了。

難道這麼快就沒了興趣？

想起自己收了鍾嬤嬤和柳尚書的好處，孔公公暗暗有些著急。他得想辦法讓文思帝在那裡多呆些時日，只要柳貴妃懷上龍子了，他也就功成身退了。

主僕二人，不動聲色的來到【甘泉宮】，守門和值夜的宮女太監要行禮，也被文思帝的一個手勢就阻攔了下來。

寢宮裡，鍾嬤嬤正一邊給柳貴妃擦頭髮，一邊細聲的勸導她，交談中的兩人並沒有發覺外面的異樣。而文思帝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聽到裡面的交談聲，還隱約聽到她們似乎在談論自己，他就抽回了去推門的手，輕手輕腳就繞到了窗戶邊。

他一直沒有用心去了解過他的妃子心裡是怎麼想的，怎麼看待自己的。今天的他卻有一種渴望，渴望有一個人像夏小雨了解百里華清那樣了解自己，渴望也有像他們那樣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意思的默契。

孔公公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就生怕裡面會傳來什麼於他不利的話。

他頻頻拭冷汗，不安的看著反常的文思帝。

「娘娘，皇上都好些日子沒有來了，要不明天你帶點湯和點心去看看皇上吧？」鍾嬤嬤勸著失魂的柳貴妃，自從知道夏小雨被人擄走後，她是既高興，又妒忌。

一想到百里華清因為夏小雨失蹤急得快要發狂，沒日沒夜的去找人，她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恨不得找到夏小雨，親手把她撕成碎片。

「你自己看著辦吧。」許久過後，柳貴妃也懨懨的應了一句。

窗外，文思帝一臉怒色，懷揣著的幻想被柳貴妃漫不經心的一句就給擊碎了。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暴走，而是強迫自己繼續聽下去。

鍾嬤嬤擔憂的看著柳貴妃，長嘆了一口氣，「娘娘，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會忘記那個人的嗎？」

忘記那個人？

這是要忘記哪個人？

文思帝只覺自己頭頂的不是如墨般的天色，而是綠油油的一片草地。他不用再問，也知道鍾嬤嬤要柳貴妃忘記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原來，柳貴妃不是與世無爭，而是她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

一個皇帝在自己的妃子的心裡，居然連其他男人都比不上，這對於文思帝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侮辱。而一旁的孔公公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真擔心文思帝會踢門進去，直接把柳貴妃了結了。

「我也想忘了，可是我做不到！」柳貴妃的語氣激動了起來。

文思帝聽著，連額頭的青筋都暴了出來，雙手緊攥成拳，薄唇緊抿，足可以看出他忍得有多麼用力。很好！做不到！她居然敢說做不到？

怪不得那方面一直冷冷淡淡的，原來不是她沒有熱情，而是她不想給他熱情。那麼，他在和她行房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感覺是被人強迫，心裡感到委屈？

文思帝聽不下去了，他走到門前，給了孔公公一個眼色。

孔公公立刻領悟，高喊一聲，「皇上駕到。」

寢宮門立刻由內拉開，鍾嬤嬤扶著柳貴妃齊齊行禮，「叩見皇上。」柳貴妃柔柔的抬頭看向文思帝，嬌聲問道：「皇上，您來怎麼也不讓人通知一聲，臣妾也好讓人備下酒菜。」

文思帝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溫柔的去扶她起來，而是靜靜的看著她，像是要打量一個陌生人。的確是陌生人！文思帝心裡在想，這女人果真會演戲，剛剛還在悲悲切切的憶她的心上人，現在又這副嬌羞模樣，她當真以為自己是個傻子嗎？

「你們都退下吧。」

「是，皇上。」鍾嬤嬤神色複雜的朝柳貴妃眨了眨眼，然後和孔公公一起到外面站著，隨時聽候吩咐。

「愛妃，快快起來。」文思帝恢復了以往的柔情，上前扶柳貴妃起來，緊緊的攬在懷裡。他搭在柳貴妃肩膀上的手不由加緊，痛得柳貴妃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