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怔

「愛妃，你怎麼了？」文思帝關切的問道。

柳貴妃眸中蓄著淚，輕輕搖頭，「沒事！」

聞言，文思帝眸色漸深，深邃的黑眸中迸射出冷光，讓柳貴妃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愛妃，你冷？」

柳貴妃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一點。」

文思帝忽地笑了，嘴角的笑讓柳貴妃想要拔腿就跑，可她不敢，面前的這個人可是皇帝。她也不知文思帝是怎麼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去了解過他。

「既然愛妃冷了，那就讓朕來給愛妃暖暖身子吧。」文思帝說著就低頭在柳貴妃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很重，文思帝感覺到了血腥味，但這卻更是刺激著他，讓他的動作越來越粗暴。

柳貴妃痛得眼淚都流下來了，推搡著文思帝，可憐兮兮的喚道：「皇上，痛。」這若是以前，文思帝一定心疼極了，把她的推搡當成是欲拒還迎，一種勾引自己的手段。但是，現在他心裡清楚，這是她的拒絕，不是手段。

這一個認知，讓文思帝失了理智。

他大手一揮，桌上東西全都摔到了地上，柳貴妃嚇了一跳。

「皇上，皇上，你別這樣……」柳貴妃真的被嚇到了，眼淚洶湧的往下流。

可文思帝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把她的手反剪壓在桌上，痛得柳貴妃不停的尖叫。

他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不管柳貴妃舒不舒服，不管她的身子撞在桌沿上會不會痛？此刻，他就是想在她身上泄憤，強勢的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殿門外，孔公公和鍾嬤嬤都被裡面的動靜嚇到了。

屋檐下的宮女們，一個個面紅耳赤的垂首站著。

鍾嬤嬤移目看向孔公公，輕問：「皇上這是怎麼了？」以前不會這樣啊，雖然有時娘娘的身上會留下印子，可聽著現在動靜，恐怕就得留下傷口了。

孔公公沒有看她，低低的應道：「皇上的心思，誰人敢猜測？」

一句話把鍾嬤嬤的話給堵了回去。

鍾嬤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了一下，便靜靜的在門口等候著，心驚膽跳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裡面的動靜持續了一刻鐘，終於平靜了下來。不一會兒，衣戴整齊的文思帝就從裡面出來，大步往外走，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鍾嬤嬤看著文思帝離開的背影，愣了一下，這才急急忙忙的進了寢宮。

她看到橫躺在桌上的柳貴妃，看著她上身衣服好好的，只是一雙纖細的腿露出了空氣中，她嚇得差點昏了過去。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都不要進來。」她匆匆關上殿門，吃力的扶柳貴妃到床上躺下，看著她眼角未乾的淚痕，脖子上的齒印，目光慢慢往下看，她卻越是驚恐。

這邊，文思帝從【甘泉宮】出來后，就直接回【議事大殿】，一臉戾氣，整個大殿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都垂首站著，生怕被文思帝的怒火殃及。

「去喚南宮凱入宮。」

「是，皇上。」孔公公領令而去。

文思帝掃了大殿上的太監宮女們，冷喝一聲，「你們都退下。」

「是，皇上。」眾人如獲大赦的魚貫而出，只留下文思帝一人怔怔出神。

整腔的怒火漸漸平息下去，文思帝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但那柳貴妃的確可恨，如果後面她不是昏了過去，他一定不會那麼快就放過她。

他連自己女人的心都無法收服，那這天下的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樣全都收服了嗎？

文思帝不禁懷疑。

為什麼自己的女人不能像夏小雨那樣，驚才艷艷，卻不會以此為傲？她專業起來時，那表情真的很迷人，不談正事時，她既活潑又不失了分寸。

很難想象這世上有姑娘家喜歡在田地做事。

……

這天，太皇太后壽辰，文思帝下令大赦天下，列國相祝，普天同慶。

皇宮御花園裡，熱鬧非凡，到處都有三五二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笑容。百官都攜了女眷入宮，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一個個都面紅耳赤的看著年輕的才俊。

【怡寧宮】。

百里華清一大早就帶著夏小雨、虎妞和平安來給太皇太后祝壽，夏小雨親自到廚房給太皇太後下了一碗長壽麵，又指揮著廚房裡的人，一起做了很多壽包，準備分派到宴會上去，讓大家都沾沾太皇太后的喜氣。

如霜端著長壽麵，夏小雨端著剛出鍋的壽包，兩人一起送去給太皇太后。

「你們端的是什麼？快端過來。」眼看著夏小雨要行禮，太皇太后就搶先出聲，讓她們把東西端過去。

麗嬤嬤接過夏小雨手上的托盤，看著那盤中形如壽桃的饅頭，喜歡得不得了，笑著端到太皇太後面前，「太后太后，你瞧瞧這些個饅頭，真是好看。這若不是還冒著熱氣，奴婢還真以為是大桃子呢。夏姑娘的手真巧，安王爺有福了。」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點頭，抬眼看著夏小雨，問道：「丫頭，這個叫什麼？」她對夏小雨的稱呼已經變成了親昵的丫頭，聽著就像是在喚自己的閨女一般。

「這個叫壽包。」夏小雨把如霜手中的長壽麵端到了太皇太後身側的桌上，「太皇太后，小雨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也知道太皇太后什麼都不缺，所以就煮了一碗長壽麵，祝太皇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誰說我什麼都不缺？」太皇太后板起了臉，不過她眸底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瞧著夏小雨等人錯愕的表情，太皇太后不緊不慢的道：「我還差一個兒媳婦，一個幺孫兒呢。」

眾人鬆了一口氣，嘴角都綻開了笑容。

麗嬤嬤在一旁笑著打趣，「太皇太后，您還趁熱吃了這碗長壽麵，再吃一個壽包，您健康長壽了，小皇孫還等著您看著長大呢。」

「我還能看著他長大，那不成了老妖怪了？」太皇太后高興的笑了，端起面碗，先是嘗了一口湯，這湯很清甜，不會很油膩。太皇太後點了點頭，又夾了麵條，細嚼慢咽后看著夏小雨，笑道：「不錯！手藝真好。」

虎妞仰頭看著太皇太后，黑溜溜的大眼睛閃閃發亮，太皇太后瞧著便抿唇笑了笑，吩咐了下去，「來人啊，去取兩副碗筷過來。」

「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把面碗撂至一旁，拿了兩個壽包遞給虎妞和平安，「虎妞，平安，你們也來嘗嘗這壽包。」

兩個小傢伙欣喜的接過壽包，齊聲道：「謝謝皇祖母（太皇太后）。」

麗嬤嬤笑道：「小郡主也沾沾太皇太后的福氣，平平安安的長大。」

虎妞拿著壽包，笑著應道：「一定能沾上皇祖母的福氣，剛剛皇祖母就已經給了虎妞福氣了。」

太皇太后溺寵的輕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這張小嘴可真甜，你倒是說來聽聽，剛剛皇祖母給你什麼福氣了？」這丫頭人小鬼大，說出來的話，讓人不敢相信她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

虎妞笑看了夏小雨一眼，表情認真的道：「剛剛皇祖母給虎妞一個娘啊，這就是虎妞最大的福份。虎妞和平安姐姐，還有爹娘，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皇祖母能夠認同我娘，喜歡我娘。」

「你不是都喊娘了嗎？還需要皇祖母給你一個娘？」太皇太後有意逗她。

「當然需要！皇祖母點頭了，我爹娘才會真正的幸福。」虎妞重重的點頭，牽起了平安的手，「這樣，虎妞就真正的有了姐姐。」

「哈哈哈……」太皇太后開懷的笑了，扭頭看著夏小雨，道：「小雨，你有一雙可愛又貼心的女兒。小雨，我很高興，你帶給虎妞和華清幸福，給了他們父女倆一個完滿的家。」

聞言，夏小雨立刻就紅了眼眶，朝她福了福身子，「謝太皇太后。其實，不是小雨給了他們父女一個家，而是他們給我一個家。」

太皇太后欣慰的頷首。

這時，宮女取來兩副碗筷，太皇太后就吩咐麗嬤嬤，「麗嬤嬤，把長壽麵分兩碗給虎妞和平安吃。」

「是，太皇太后。」

【怡寧宮】這裡上演溫馨場面，【甘泉宮】那邊卻是一片愁雲慘霧，鍾嬤嬤費盡口舌都沒有讓柳貴妃打起精神來，柳貴妃甚至連太皇太后的壽宴都不想參加，這下可把鍾嬤嬤給嚇壞了。

「娘娘，你若是不去，只怕咱們【甘泉宮】上上下下，乃至柳家也得遭殃。娘娘，你得為大局著想，萬萬不可就這樣消沉下去。」

柳貴妃坐著不動，也不吭聲。

鍾嬤嬤急得直搓手，眼看著就要到宴會時間了，她可真不敢往下去想。

那天晚上過後，文思帝就沒有再踏進【甘泉宮】半步，她多次去找孔公公了解情況，那個孔公公也是避而不見。這樣的反應，讓鍾嬤嬤心神不定，每天都在猜是不是皇帝知道了一些什麼。

「娘娘，奴婢服侍你更衣吧。」鍾嬤嬤耐著性子。

柳貴妃搖搖頭，終於開口了，「嬤嬤，我不想去。」

「我的好娘娘啊，我怎麼能不去？」殿門口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鍾嬤嬤卻是如遇救星，連忙迎上去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來者是柳貴妃的娘親，尚書夫人。

鍾嬤嬤知道此次太皇太后壽宴，京城百官都會帶女眷入宮賀壽，所以早早就讓人去請柳夫人來一趟。

柳夫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著消瘦不少了柳貴妃，便心疼不已。

「如真，你這是又鬧什麼脾氣了？太皇太后壽辰，周圍列國都來訪相賀，你作為孫媳婦，怎麼可以不參加？你這是在給皇上添堵，這讓別人怎麼看咱們柳家？」

「娘，我……」

「別多說了，趕快更衣梳發，娘在這裡陪你。如真啊，嫁入宮門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宮外的情絲必須斬斷，否則你就是在拿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開玩笑。皇上是真龍天子，他不可能忍受自己的妃子心裡有旁人。你要聽話，那些東西，你不能再迷戀下去了。」

柳夫人打斷了她的話，苦口婆心的勸道。

眼淚從柳貴妃的眼角流了下來，她一臉痛苦的道：「娘，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以前還可以隱下自己的情緒，勉強自己迎合皇上，可是，自從知道他又有了心上人，他要娶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我就冷靜不下來了。娘，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不能讓別的女人佔有他。」

「你……」柳夫人快要被氣壞了，這些都是什麼話？她這是被百里華清魔障了嗎？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怎麼就學不會放手？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下他？」

柳貴妃一臉狠戾，目露凶光，雙手緊攥成拳，「我要夏小雨永遠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是以後，他身邊的女人，我都不可留下。」

瘋了，真的瘋了。

柳夫人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沉默了好半晌，她才開口，「如真，你先更衣梳發，咱們一起去參加宴會。等一下安王爺和那個人都會出現，現在御花園中人很多，如果她出點什麼意外，也沒有懷疑到咱們頭上來。咱們等一下就見機行事，不過，你得答應娘，一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話落，柳夫人就看見柳貴妃雙眼驟亮，一臉欣喜。她不禁有些後悔，這樣做，真的行嗎？

「娘，你真好！我立刻就去更衣，你先等我一下。」柳貴妃一下子就變得神采奕奕，忙吩咐一旁的鐘嬤嬤，「嬤嬤，你快過來幫我更衣。」

鍾嬤嬤應了聲，扭頭與柳夫人相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濃濃的擔憂。

……

夜幕降臨，御花園裡的宴會正如火似荼的進行著，還有一刻鐘吉時就到，今天的宴會與往常的不太一樣，以前是晚宴，而這一次卻是三天四夜的流水宴席。

足可以看出文思帝對太皇太后這次壽辰的重視。

孔公公匆匆而來，在人群中找到了柳尚書後，便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柳尚書蹙眉聽著，不停點頭，目送孔公公離開后，他便走到席宴中間臨時搭的戲台上，掃了一眼台下的賓客，道：「各位，今天的宴會順序有所調整，剛剛我皇傳話下來，讓大家一同前往校兵場。」

校兵場？

眾人面面相覷。

司徒翰墨勾唇，冷冷一笑，對身邊的傾靈，道：「傾靈，你就別去了。」

「不，我去。」傾靈一口拒絕，大大的眼睛已沒有往日的靈氣，而是盛了淡淡的憂愁。司徒翰墨不是沒有看見她的變化，不是不心疼，但為了自己的大計，他不得不讓自己硬起心腸來。

「隨你吧。」司徒翰墨妥協，讓身邊的侍衛保護她。

校兵場上，燈火通明。

文思帝和百里華清，還有太皇太后和夏小雨、皇后，早已站在高台上。柳尚書領著賓客前來，大家一一行禮過後，文思帝就讓人揮動了一下小紅旗。

只見四個士兵推著一個用紅布罩著的龐然大物徐徐而來，擺放在校兵場中央。

司徒翰墨看著夏小雨的背影，目光中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這是什麼東西？」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文思帝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文思帝緩緩轉過身來，其他人也跟著轉身，他掃看了好奇的眾人一眼，臉上綻開一抹自信的笑容，「各國君主，各使者，很感謝大家抽空來共賀朕的皇祖母的壽辰。今天，朕請大家一起來分享一下我們百里國的最新武器，也趁此機會送皇祖母一份禮物。」

說完，他看著眾人更加好奇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就更濃了。

他親手接過一旁孔公公手裡的小紅旗，朝下面的人揮動了幾下，郎聲道：「拉幕。」

「是，皇上。」

眾人伸長了脖子，目光緊緊的鎖在那紅布上，很想看看那龐然大物到底是什麼東西？是怎麼樣的武器？司徒翰墨瞥了一眼百里華清和夏小雨緊牽在一起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

嘩的一下，紅布拉開，裡面的龐然大物赫然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這是什麼東西？」

「它那長長的筒管是什麼？」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不是說最新的武器嗎？可我怎麼看不出它的殺傷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文思帝聽著，臉上滿是得意。他再次揮動了幾下小紅旗，高喊一聲，「準備！」然後，他笑著對一旁的太皇太后，道：「皇祖母，這東西是夏姑娘的設想，今日，皇孫就借花送佛。」

太皇太后意外的看了夏小雨一眼，夏小雨立刻就不好意思的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我只是提了一個建議，這都是兵工部上上下下的功勞。待會的放出來的東西，那完全是皇上的一片孝心，這個功，小雨可不敢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