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我回了故鄉河西村，只有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落才能讓我逃避現實和痛苦，忘記過去。我可以在這裡隱姓埋名，默默無聞的活下去。我已經沒有未來，沒有夢想，只想像蟲子一樣碌碌無為的單純為了活著麻木的過完這一輩子。」李富貴憂傷的說：「我只想儘可能的孝敬爹娘，然後老老實實的活著。」

「我用自己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打工錢和獎學金買了禮物和新衣服，回了村子，村裡人都很震驚，非常熱鬧，他們見我這個狀元郎回來了，以為我飛黃騰達，都來問候巴結。」

「村裡人並不了解我在學校發生的事，我只穿著一套新衣服回來，他們就以為我成了大官或是富翁衣錦還鄉。」李富貴說：「村長把我敬若上賓，原來看不起我的人也都對我討好獻媚。為了不讓爹娘的傷心，我撒了謊，並沒有告訴他們會令他們悲痛的事情，我只是說讀完研究生后沒有在城裡工作，而是回來進行一項研究，對莊稼種植很有好處，鄉親們都相信了，都是對我讚不絕口，不斷的阿諛奉承。」

「小時候欺負我的丁大柱、丁二柱等人，再見到我也是點頭哈腰，看起來非常親切，與我好像是關係密切的兄弟一樣。幾年不見，他們也都大了，在我面前好像改變了許多，看起來很通情達理，也不像過去孩童時那樣蠻橫不講理。」李富貴說：「這些人給我準備了酒席，他們不時誇我聰明，他們說從小就如何知道我是條龍，長大了一定一鳴驚人，一定說我有出息，是大貴人。」

「我知道他們表面上假意親熱，實則是在巴結我，想讓我照顧他們一點，幫他們發財。」李富貴說：「村長也要為我接風洗塵，說我是河西村的大狀元，文曲星下凡，一定能像河西村的祖先一樣做大官，帶領河西村走向更康莊富裕的未來。經過我這些年的歷練，我知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們這麼做都是因為他們覺得我變成擁有權勢金錢的人，村裡人都很實際，他們都想跟我套近乎拉關係，跟我年少時候相比，當年我考上大學時甚至沒有人放鞭慶祝，他們如今的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唯一讓我感到溫馨的是，王春花對我依然很好，春花小時候跟我就很親，像我的妹妹一樣，她看到我回來，非常高興。從她的目光中我知道她是真心真意的開心。」

「看到村長等人噁心的樣子，我感到可笑，但我也感到自己的可憐，因為我撐不了多久。一旦他們知道我一無所有，就會露出原來的嘴臉。」李富貴淡淡的說：「果然，過了一段日子，村裡人發現我跟以前一樣，仍然是沒有什麼作為，他們原來的算盤都打空了。他們雖然相信我是研究生，但是因為我太過懦弱，他們又恢復了對我的態度。」

「我一直儘力幹活，在村子里幫助別人，村裡人雖然一如既往的看不起我，有時欺負我，我有時會生氣，但我都忍住了，從沒想過報復他們。我才不是瘋子，別人只是看不起我，我忍讓就可以了，我為什麼因此報復害人？」李富貴說：「我只想靜靜的活下去，我已經沒了夢想，徹底放棄了我所學的東西，不想再搞事業。」

「其間通過安靜的思考，我愈加發現自己的性格，我確實太懦弱，太膽小怕事，沒有勇氣和主見，這樣的不爭氣。」李富貴說：「別人說我是懦夫，罵我廢物，說我沒用，這都是有來由的。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則，我這麼軟弱，又怎麼能不被強者欺負？」

李富貴頓了頓，說：「性格決定命運，我靜下心想，我這樣懦弱無能的性格，又怎麼能成功？」他的語調變的詭異：「我經常看動物世界，我很有愛心的，我看到那些可愛的小動物被大蟒蛇活活吞掉，被狼吃掉，那些羚羊斑馬牛群不幸被獅子鬣狗獵豹捕捉，我很難過。我想，為什麼食草動物總是被食肉動物吃掉，千百年來它們總是要被殘忍的殺死？而不是選擇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