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天生罪犯

喬尼是一個普通的義大利小商人，白天在地中海明媚的陽光照耀下努力工作，給家人帶來舒適的生活，夜裡夢想著有朝一日能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大公司，可惜這一切在美國的經濟危機波及到歐洲時完結了，他破產了。

喬尼有自己的小家庭，有自己的責任，失去生意后，家裡的存款本就不多，在貨幣貶值下，家人的生計也出現問題。

這時候他的一位老朋友給了他一個建議。

「去中華民國？」

在喬尼的印象中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亞洲國家，很快他就從地圖上找到了，這很容易，畢竟這麼大一個國家。

當看到地圖上佔據很大一片面積的中國國土時，喬尼做出了決定，與自己的祖先馬可波羅一樣去尋找那遙遠的黃金之國，當然現在是白銀之國。

喬尼很快得到一份醫藥公司藥品銷售代理的授權，帶著僅有的少量錢財，獨自一人踏上了去遠東的輪船。

喬尼來到上海后業務開展的並不順利，原來這裡除了西藥治病的西醫以外還有一種用「草根」治病的中醫，相對於昂貴的西醫，平民更傾向於去找那些傳統的中醫看病。

而且上海每家稍有規模的西醫醫院好像都有自己的採購渠道，可以直接從歐美進口藥品，大宗的藥品進口還可以通過洋行來訂購。

喬尼的生意開展得並不順利，不過只有一種情況除外，戰爭。

中華民國是一個戰爭頻發的國度，每當戰爭爆發時，各路將軍的軍需官們就會發瘋一樣掃蕩市場上的各種物資，多數是軍火槍炮，有時候也包括用來治槍傷的西藥，在上海專門批發西藥的商人並不多，喬尼手裡少量的存貨往往會被一掃而光，然後軍需官們會嚷著要買這買那，可是等到從歐洲補充的貨物抵達上海時，將軍們已經分出勝負，又停止了採購，變得一毛不拔。

有了幾次這樣的經驗后，在東北九·一八事變發生的次日，喬尼就先知先覺，自掏腰包摸出一萬美元作訂金，直接向義大利的母公司訂購了價值十萬美元的藥物，準備好好大賺一筆。

就在喬尼散布出消息，坐等著買家上門時，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東北軍根本就沒反抗，自然也不會有軍需官上門採購，而且本土母公司也開始派人來遠東催促尾款。

喬尼花了三個月時間，陸陸續續推銷出去一半，支付了關稅和運費后，又給公司匯去了五萬美金，可剩下的四萬美元的貨款，卻已經沒有時間籌措了。

難道帶著這些葯逃跑嗎？

喬尼只好折價，四處央求，只要原價就好，統統給你們了。

但是在上海沒人願意吃下喬尼的這批貨物，因為喬尼為了賣給軍隊一個好價錢，向本土進得貨都是治療槍傷的品種，而民間醫院怎麼會大量需要這些葯呢，把消炎藥折價賣掉一部份以後，就再也賣不動了。

正在喬尼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貨如果我全部吃進，你能給我什麼優惠價？」戴遜翹著二郎腿坐在喬尼面前的沙發上，左手手指間還夾著一根喬尼孝敬的古巴雪茄，不過還沒點燃，戴遜就喜歡這麼夾著把玩。

喬尼心中大喜，開口就給出了一個自認為的最低價，「六萬。」

「六萬大洋，這個價我可以接受。」戴遜認真地道。

「不，不，不，是六萬美元，不是六萬銀元。」喬尼可急了，我要是肯賣六萬銀元早賣出去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

戴遜來拜訪喬尼之前早就打聽好了，這個小個子義大利人手裡有一大批西藥急於出手，正在四處找買家，最妙的是這些葯還統統是治療槍傷必不可少的葯。

戴遜還讓大哥請了公共租界的朋友幫忙查了一下這個義大利人的老底，原來這個喬尼是一個外國醫藥公司的銷售代理，看到東北可能大戰一場，就利用職權虛擬了一個不存在的客人，讓母公司運來了大批藥品，準備坐地起價，結果在上海又一下子找不到下家，母公司開始派人要賬了，這才著急著要賣。

戴遜心裡有了底，這是洋漏啊，遇到這種天賜良機，不狠狠殺一下價，那簡直對不起自己的老祖宗。

戴遜故作訝異道：「呀，怎麼這麼貴啊？我聽說你有便宜貨才來的，你這不是浪費我時間嘛。」說著就要起身走人。

喬尼怎麼肯把這根救命稻草放掉呢，趕忙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道：「便宜，便宜。」其實他的心裡在滴血，十萬美元的貨，加上運費和五個點的關稅，光成本怎麼也要十一萬美元吧，自己這裡還要為了這批貨四處交際和租用倉庫，這都是要花錢的，不過這時候已經顧不上許多了。

「五萬美元。」喬尼喊出了自己的虧本價，這下等於是回到了他剛來中國時的狀態，不過只要喬尼能保住這份工作，錢遲早會賺回來的。

戴遜眨眨眼，善良地提醒他道：「你不是只欠在義大利的母公司四萬美元嗎？」

喬尼絕望地道：「您不能這樣殘忍，我還欠著倉庫的錢，您只出四萬美元的話，我會破產的。你要是開價四萬美元，我寧願帶著這批貨物去南美躲一輩子。」

戴遜威脅道：「帶著一卡車偷來的貨物，你還想出上海嗎？你說，我要是把你捉住送給義大利領事，他會給我多少酬金。對了，在你們的國家，詐騙犯加小偷會判處什麼刑法？這麼大的金額至少也得十年吧，還是直接去見你們的上帝來的輕鬆。」

喬尼癱軟在沙發上。

「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活路。帶著一車貨物走不了，但是帶著一筆錢和一本新的護照不就容易多了？」

喬尼無力地道：「這是犯罪。」

戴遜繼續打擊他道：「你已經是罪犯了。」

喬尼道：「那我在義大利的家人怎麼辦？我寧願死也不能連累他們。」

戴遜好心地道：「放心，不會連累到他們的，你看製造一起虛假的畏罪自殺事件怎麼樣？一具高度**的白人屍體加上你的隨身物品和證件，最好還有遺書什麼的。」

戴遜對洋人的死活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上海灘那麼多淘金的白人，少一個兩個領事大人應該不會在意吧。

喬尼已經走投無路了，瞪著一雙通紅的藍眼睛看著戴遜，最後只好乾澀地道：「那好吧，四萬美元，一本假護照，再加一起偽造自殺。」

「不對，那是合法交易時的價格。現在我既要花錢幫你做事，還要承擔風險，四萬美元就虧了。」

喬尼咬牙道：「那你開個價吧。」

「我的全套服務價值兩萬美元。所以只能給你兩萬美元。」戴遜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著道。

喬尼咬牙切齒道：「你比我老家的黑手黨還狠。」

戴遜聳聳肩，輕鬆地道：「做生意，你情我願嘛。你到底干不幹？」

喬尼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兩萬美元足夠他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了。

這批貨如果找到合適的買家，就算不加價，怎麼也要八萬美元吧。自己算不算賺到了呢？戴遜歪著腦袋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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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考慮這章是讓戴遜出場好，還是讓杜維藩出場好，畢竟這麼邪惡的事，戴遜貌似做不大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