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的家
「是……是……」柳若蘭神色猶豫,貝齒咬著粉嫩的唇瓣,遲遲不肯說話。
雲瓔珞見連湛哭的傷心,也懶得再問,直接起身牽著連湛的手要出去,「你不敢說,我就親自去問一問閣下,到底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我的孫子給她跪下!」
「媽媽……媽媽……」柳若蘭轉身輕聲喊了幾聲,雲瓔珞都沒有停下腳步。
雲瓔珞帶著連湛去總統府註定要撲空一場,因為連默和姬夜熔早已離開總統府。問警衛員閣下的去向卻無一人知曉,又命木梵給閣下打電話,電話遲遲沒有人接聽。
此刻連默的車隊已經緩緩駛入莊園內,在處處蕭條的冬季,這裡卻是綠樹成蔭在道路兩旁成排成列,春意盎然。
北風掠過,樹葉嘩啦啦作響。
十分鐘后,車子終於抵達大門口車子停下,連默下車,將她從車內抱出來。
這處地方姬夜熔是知曉的。
在連默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前總統連臻將這莊園贈送給連默,他在這裡住了兩年,直到成為總統后才搬離。
這裡是:徽墨莊園。
只是姬夜熔在看向門口的那塊高有一米的天然石時,微怔。
曾經大氣恢弘的「徽墨莊園」四個字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蒼勁有力的兩個字:夜園。
這麼蒼勁有力充滿霸道的字跡,除了此刻抱著自己這個男人,還有誰能寫的出來!
「我記得,你很喜歡這裡。」連默低眸眸光柔軟的凝視她。
她沉默,不言。
是的,她很喜歡這裡,在他剛住進這裡,在他沒有命令自己去勾引連城之前,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裡。
現在回想,那點短暫的時光,竟然是她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有他,有木槿……
連默見她不說話,抬頭再去看夜園兩個字,「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很早之前,他就想將這裡送給她,當時太多事一直沒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後來柳若蘭和連湛出事,她不得不只身前去最大的販毒集團換取解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這地方也就擱置到現在。
姬夜熔清冽的眼眸射向他,聲音平靜:「我沒有家。」
木槿死了,她再也沒有家了。
「你有!」他低頭深不見底的寒潭凝視著她,一字一頓:「這裡以後也會是我們的家。」
連默抱著姬夜熔走進去,傭人們列隊歡迎,站在最前端的是於莎。他雋利的黑眸落在於莎身上,沉聲道:「以後夜園的主人是阿虞,你負責打理夜園。」
言下之意,以後於莎就是夜園的管家,夜園的一切都是她說的算。
於莎有些愕然,反應過來迅速的九十度標準鞠躬,「謝謝閣下,我一定會照顧好夜熔姐。」
所有人隨著於莎一起向夜園的新主人鞠躬。
姬夜熔神色清冷,無動於衷,好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牽扯起她的情緒。
連默讓於莎吩咐廚房做些清淡的送上來,自己抱著姬夜熔上樓。
姬夜熔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他以前的卧室,裝修和擺設沒有太大的改變。
整個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她終於開口問了一句:「為什麼把夜園送給我?」
「你喜歡。」這個理由很簡單,也很純粹。
我喜歡?姬夜熔泛白的唇瓣泛起一抹嘲諷,眼神犀利如刀刃,輕聲道:「當初我不喜歡你娶柳若蘭。」
可你不一樣還是娶了她,甚至還和她有了孩子!
連默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側身而站,半張臉映在她的眸底,聲音低沉:「過去的事,不要再提。」
寒冽的眼眸對視上他雋利的黑眸,嘴角暈開的諷刺愈濃,他雲淡風氣的一句「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就真的能不提,一切就真的過去了?
連默,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你經期身體虛弱,吃過東西好好休息。」他薄唇輕抿,聲音里除了關心還是關心。
「……」
晚餐是於莎親自送上來的,兩碗桂圓蓮子紅棗羹,是連默吩咐廚房做的,他陪姬夜熔一起*********致的碗本就不大,一碗羹姬夜熔也只是吃了三分之二,於莎知道她的食量不大,倒也不奇怪,只是連默眉頭緊鎖,她吃的太少了。
於莎撤下去,連默幫她脫了外套,從衣櫃里拿出睡衣放在床頭,「我下去給你端杯牛奶。」
轉身走向門口,身後傳來她沉冷的聲音:「你想囚禁我多久?」
連默的步伐倏然止住,回頭看她,因為只開了一盞睡眠燈,此刻房間里的光線極其的黯淡,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是聽到昏暗中他不溫不火的聲音傳來,「你是自由的,等你身體好些,想去哪裡都行。」
話音落地,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房間。
待他端著牛奶回來時,姬夜熔換好睡衣,已經躺下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黑色的長發鋪在身下,襯托得她的肌膚更加蒼白。
連默將牛奶杯放在床頭,在旁邊坐下,靜靜注視她睡著后的樣子,手裡還拿著文件,捏的很緊,他沒能抽出來,作罷。
指尖拂過她的臉龐,捲動她的長發,唇瓣輕抿,低喃:「阿虞,天黑了,記得回家的路。」
雲瓔珞在總統府沒等到連默,打電話又無人接應,臉色越發的陰沉,身邊有一個木梵,想要知道閣下的行蹤並非難事。
得知他抱著一個女人去了徽墨莊園,精緻描繪過的眉緊擰。
關於那個女人的身份因為連默有命令,誰也不敢提。
雲瓔珞牽著連湛的小手,嘴角沁出一抹冷笑,她倒要去看看到底哪個女人魅力這麼大,能把閣下迷的七葷八素,連兒子都可以不顧了。
雲瓔珞領著連湛抵達徽墨莊園,發現徽墨已經變成了夜園,車子在門口時沒有立刻進去,因為警衛員需要請示閣下的意思。
此番舉動讓雲瓔珞更加不悅。
於莎輕輕叩門進來稟報時,連默正坐在沙發上用手提電腦回郵件,屋內沒有開燈,一切都被埋沒在黑暗中。液晶屏幕映照出他俊朗的五官和峻冷的輪廓線,劍眉微不可察的動了下,放下手提,起身先是看了一下睡熟中的人,發現她沒有被驚醒,心頭一松。
給了於莎一個眼神,於莎心領神會的無聲跟在他的身後離開卧室。
連默身穿黑色的襯衫,下身是熨燙筆直的西褲,一隻手插在口袋中,峻影出現在樓梯的轉角,在開放式會客廳里坐著的雲瓔珞已經看到他了。
連默步伐不緊不慢的走過來,神色鎮定自若,徑自的在雲瓔珞對面的沙發坐下。
坐在雲瓔珞身旁的連湛小臉蛋上儘是委屈和怯意,低低的聲音喊了爸爸。
連默銳利的鷹眸從他身上一掃而過,與雲瓔珞對視,聲音低沉,言簡意賅:「有什麼事?」
不知道何時開始,見面他已不會再叫她一聲「媽」,若有必要也是隨他人一般稱呼一聲:雲夫人。
雲瓔珞似乎也習慣他這般冷淡的態度,或者說比他更冷淡,聲音清冷:「聽說有一個女人打了湛兒,不知閣下是如何處置?」
言語間的強勢態度,淺顯易見。
連默濃墨劍眉一挑,眸光落在連湛身上,「有人打湛兒?我怎麼不知道?」
連湛一怔,原本找媽媽是想替自己出氣,沒想到出氣變成下跪感謝禮,奶奶是自己唯一的靠山了,可沒想到爸爸直接就把事情給否認了……
小身子不停的往雲瓔珞身上縮,似乎很是害怕。
雲瓔珞抬眸與連默對視上,「你知道的,湛兒從不說謊。」
連默薄唇勾起沒有感情的弧度,聲音不溫不火,「他說不說謊我不知道,但小孩子懂什麼?大人何必跟著瞎摻和,你說是不是?」
雲瓔珞纖細的眉頭微挑,眼神里泛起幽然的光,「這麼說你是一定要護那個女人了。」
連默沒有回答她,眼神鋒利如刀刃射向連湛,沉聲質問:「她真的有打你?」
連湛驚了下,到底是孩子藏不住情緒,神色上劃過心虛,甚至不敢去看連默的眼神,直往雲瓔珞的懷裡躲。
「你嚇他做什麼?」雲瓔珞不滿連默的態度,起身道:「是不是她打的,叫出來問問不就知曉,她既然不肯下來,我便上去見見。」
她的步伐就要往樓梯口走,連默起身峻拔的身影迅速攔截在她面前,低聲呵斥:「雲夫人!」
對於她想要強行上樓的行徑,眸底蘊起慍怒。
雲瓔珞清冷的眼神對上他,怒極反笑:「現在開始就想忤逆我?雲家可還沒倒!」
他們在樓下對峙,樓上的姬夜熔在溫暖中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了八歲那年,孤兒院遭逢變故,她與木槿流落街頭多日,無食果腹,無衣蔽體,天氣越來越冷,終於下了一場大雪讓她和木槿在寒風白雪中奄奄一息,尤其是木槿生病,體溫高的嚇人。
那天傍晚,漫天雪花的飄舞,冰天雪地,若繼續這樣下去她和木槿都會死,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下一輛經過的車子要麼撞死她,要麼救救木槿。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孤注一擲的決定,竟然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車子超乎她想象的豪華,沒有傷到她,在距離她還有一尺時就停住了。
車門打開,下車的少年高出她一個頭,眉眸清秀,瞳仁漆黑,燦若星辰,削薄的唇瓣輕抿起時隱隱笑意,「小小年紀這般想不開,怕是餓傻了。」
「求你救救我妹妹。」她凍得紅腫的手指指向路邊倒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木槿。
少年明眸隨意的掃了一眼,眼神落在她衣衫破爛的身上,勾唇道:「我憑什麼要救一個與我毫無關係的人?」
她怔了怔,在他狡黠的眸光注視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色虔誠,「你救她,我的命就是你的,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少年挑眉:「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