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不配
柳若蘭被他的眼神盯的后脊骨滿上一層涼意,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看著他這般維護著姬夜熔。
畢竟自己才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就算我打了她又怎麼樣?」她倔強的揚起下巴與連默對視,紅艷的唇瓣流轉一抹嘲諷的笑:「以前我又不是沒打過,更過份的都還有,你也沒像現在這樣生氣。連默,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才是你的……」
話還沒說完,連默已經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不斷的回蕩。
她打姬夜熔若是用了十分力,連默打她就用了二十分力。
鷹眸里的寒徹更加的懾人,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不要再給我提到過去,哪怕一個字。」
柳若蘭被他一巴掌直接打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火辣辣疼的半張臉,仰起頭不可置信的眼眸仰視著他,眼底寫滿不可思議。
他竟然為那個女人打自己,他居然會……
站在一旁扶著姬夜熔的老十也怔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閣下會打夫人,尤其是她從來沒見到閣下顯露出這麼殘暴的一面。
她這個旁觀者都不寒而慄。
連默的眸子里被湖水的氣霧蒙住,卻遮擋不住眸底的冷光利若刀刃,「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讓她為你們母子換解藥。因為你……不配!」
所以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及過去,一個字都不要提,因為每提一次,他的後悔就會多兩分,後悔多兩分,痛苦就多三分。
柳若蘭還處於震驚中,回不過神,耳邊卻再次響起他幽幽的聲音:「你知道這四年來我在想什麼嗎?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死掉的不是你?」為什麼要是他的阿虞!
話音落地,柳若蘭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了,眼淚猝不及防的就這般流下。
他希望死掉的人是自己?
他竟然希望死掉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個賤人!
為什麼?
她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
「她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有什麼值……」
「閉嘴!」連默聽到她罵阿虞野種,眸底的浮動著暴怒,高大潮濕的身子向她逼近,危險也在席捲,「你也想嘗嘗零下的水溫!」
「不要打我媽媽。」連默還沒來得及將柳若蘭丟進湖裡,讓她嘗一嘗阿虞受的苦,一個小身影飛快的跑過來,一下子就擋在柳若蘭的面前,小臉蛋上浮動著倔強,可眼神里卻是那麼的害怕。
柳若蘭被他嚇的說不出話,看到擋在面前的小身影,淚如泉湧。
連默劍眉縈繞著絕然,伸手想要把連湛拎起來丟開時,不遠處響起冰冷的嗓音:「連默,你別太過份!」
雲瓔珞晚餐是在總統府陪連湛一起用的,不過連湛和柳若蘭飯後散步,她沒有一起罷了。
本來是想等湛兒散完步回來,她就回去了,沒想到湛兒會突然跑回來,求自己快救救媽媽,媽媽快要被爸爸打死了!
趕過來就看到連默一副要殺了柳若蘭的陰狠,心頭一緊,擔心他連湛兒也會傷害,連忙出聲喝止。
連默站直了身子,看到突然出現的雲夫人,眼神冷冷的掃了連湛,小傢伙頭抬的高高的,一副我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雲瓔珞走過來,擋在連默和湛兒中間,眼神里充滿不悅,壓低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你別忘記,她可是湛兒的生母!」
連默眼眸斜睨她,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若非如此,你以為她能活到今日?」
雲瓔珞秀氣的眉頭倏然緊皺,怒意漸起。他是真的要為那個女人瘋了?
前兩年還顧忌連湛,在孩子面前至少不會多說什麼,可現在他已經完全不顧湛兒還在場,竟然堂而皇之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連默轉身抱起姬夜熔,聲音冰冷:「我們走。」
話是對老十說的。
雲瓔珞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可那個女人渾身濕透又昏迷不醒,而連默又對柳若蘭這般咄咄逼人,她隱約能猜測到一些。
「柳若蘭,你真是愚不可及……」這句話因為湛兒在場,她最終都沒有說出口。
連默抱著姬夜熔回總統府,立刻叫來顏惜。
顏惜在簡單的做一個檢查后,做按壓,讓昏迷中的姬夜熔把嗆進肚子的水都吐出來了。
姬夜熔並沒有立刻就蘇醒,她的體溫很高,滾燙的嚇人。
顏惜蹙眉,猶豫下,道:「閣下,我還是建議給她做一個全身檢查。」
老十早就將潮濕的衣服換下,連默因為不放心阿虞,一直站在旁邊,沒有離開一步,此刻渾身濕透,腳下聚集了一灘水都是從他褲腳流下來的。
深邃的眸子落在蒼白的容顏上,看著她似是要消亡的模樣,最終還是點了頭。
為了她的身體健康,即便她再不願意,他也要這樣做。
總統府內有很專業的醫療室,各種最先進的醫療器材,最昂貴有效的藥物,絲毫都不比一家大醫院差,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默為姬夜熔換下身上的潮濕的衣服,他不想讓任何人碰她,看到她那滿身的傷疤。
哪怕顏惜是個女人。
顏惜為姬夜熔做最詳細的身體檢查,從四肢到腦部等等……
連默站在外面等,哪怕程慕再三勸他先把身上的潮衣服換掉,他也不為所動。
最終程慕沒辦法,讓人把衣服送過來,又送來幾個屏風,做了一個簡單的阻隔,讓閣下在屏風裡把衣服換過來,又不用離開。
姬夜熔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和身下的白色床單一樣的蒼白無色,甚至透明到皮膚下面的細微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她醒來的時候,手上還輸著液,嗓子疼,頭也昏疼,沒有插著針管的手抬起來搭在額頭上,確認自己是在發燒。
病房裡只留了一盞睡眠燈,光線暗淡,房間里靜謐無聲,她以為沒人,直到眼神不經意間看到站在窗口的峻影近乎要與黑暗融為一色。
不用細看,她都知道那人是誰。
垂眸,沉默,無言相顧。
連默是背對著她而站,雙手放在身後,身影挺拔筆直,宛如一座雕像,屹立不倒,遺世而立。
不知道過了多久,靜謐如死的沉默終究被連默先打破,削薄的唇瓣連牽起時都在顫抖:「為什麼?」
他轉身遠遠看向已坐起的姬夜熔,聽到自己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為什麼四年前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姬夜熔死寂的眼眸里迅速拂過一抹波瀾。
他……都知道了?
三個小時之前,顏惜拿著她的身體報告來找自己,臉色凝重。
儘管他早已有心裡準備,聽顏惜說著她那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可當顏惜告訴他,姬夜熔曾經懷孕但又流產時,連默平生第一次懵了。
「不,不,不!」連默連說了三個「不」,頓了下篤定道:「這不可能!」
他一把奪過顏惜手裡的身體報告,看到上面赫然寫著流產,刮宮手術不成熟,造成子宮內膜刮傷,有嚴重的創傷,日常生活會有痛經,月經量不正常……
指尖驀然一松,文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鷹雋的眼眸看向顏惜,聲音隱隱顫抖:「什麼時候的事?」
顏惜垂眸,暗暗的深呼吸,再次看向他時,說:「從子宮的癒合程度上看應該有四年左右的時間。」
再具體的時間,她無法確定。
連默的心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的撕扯,身體里的力量像是被瞬間抽走,連站都站不穩。
踉蹌後退一步,右手撐在旁邊的桌子上,勉強支撐自己站穩了。
顏惜一驚:「閣下!」
連默低著頭沒看她,撐在桌子上的手卻是極力的攥緊,青筋凸起,身上瀰漫濃郁的陰狠和暴戾。
「出去!」
她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只聽到他寒徹駭人的低吼:「滾!」
顏惜眼底里流轉過一抹複雜與難受,彎腰撿起地上的報告,轉身走出去了。
她關上門,背對而站時,聽到裡面傳來支離破碎的聲音。
情緒很沉重,不管做多少個深呼吸都無法將胸腔里的渾濁吐納出來。
姬夜熔的孩子是誰的?
答案,是那麼的****而殘忍。
因為連默站在昏暗處,她辨不清他俊朗的五官上究竟是何種情緒。
但是他傳來的聲音里有著顫抖,似是難過。
難過?
連默,你會難過嗎?
沒有血色的唇瓣輕勾,聲音輕輕的在空氣中發酵:「告訴你,你就不會讓我去了?」
她不是沒有請求過他,可是他無視了。
因為在他的選擇里,柳若蘭永遠是第一選擇,而她這個不被選擇的,自然而然的成為第一個被放棄。
這麼多年她請求他的事情真的很少,第一次是請求他不要和柳若蘭結婚,第二次是請求他不要拿自己去為柳若蘭換解藥。
因為她懷孕了。
她想要這個孩子,她知道一旦自己去了,別說孩子,就連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
可是他還是放棄自己,也放棄了那個孩子。
連默聽著她毫無責怪的輕問,沉默了,無言以對。
房間里的溫度明明如春天般的暖和,卻教兩個人都置身冰窟,凄涼與沉重不停的在徘徊。
「你知道他在我身體里活了多久嗎?」姬夜熔眼神麻木而空洞的凝視他峻拔的身影,聲音里沒有一絲的悲傷,卻聽得人幾乎潸然淚下,「兩個月零七天。」
黑暗中的連默靜默傾聽她的聲音,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卻僅僅的攥成拳頭,極力的在抑住自己的情緒。
「我想讓他在我身體里留的久一點,所以在被囚禁的時候不管有多痛苦的折磨,我都咬牙承受,我護著我的肚子,我不想那麼快就失去他。我一遍遍的在心裡對他說,多留一會,多陪我一會,哪怕一秒都可以!」
「可他們還是很快就發現我懷孕了,因為我的妊娠反應太嚴重,止不住的嘔吐。第三天開始,他們強制性給我灌熱水,那些水真燙,燙得我整個五臟六腑都快腐爛了,那時我才知道什麼叫腸穿肚爛;接著他們再給我灌冰水,好冷,我的身體裡面就好像有無數根冰錐在狠狠刺著我的心,胃,肺,甚至是我的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