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間最強的違禁品(二)
徐膽坐直了身軀，舉起手說：「野田敦的頭起得不錯，後面的就由我來說吧。當然，野田敦的好些看法，我一直與他還在爭論中，觀點不見得完全相同，公主聽聽便罷。」「我倒要插一句。」安平加代問：「這些都是你們加入雷克薩后得知的？」「不是，都是我們兩個自己沒事幹推敲出來、爭辯出來的。」野田敦苦笑道：「所以我們這樣的人，所有的罪都是自己找來受的，原本怪不得雷克薩。」徐膽緩緩地開口說：「在西元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的二百年中，人間世界的科技高速發展，用二百年時間跑完了以前需要跑一萬年的科技歷程。科技帶動了生產力、交通、通訊等諸多方面的發展，但因為發展得過於急速，方方面面產生了許多不和諧之處。按照後來的歷史觀點，往往認為二十世紀之前是野蠻蒙昧時代，之後是文明時代。但文明時代並非沒有戰爭，各個文明國家之間只是沒有了游牧民族對農耕民族那種**裸的掠奪戰爭，而以其他方式挑起或引發的戰爭和掠奪依然不斷發生。到了這個時候，人類終於開始審視自己的命運：是不是該這樣過下去了。」安平加代不自然地笑了笑，說：「果真是要發展到那一步，進步到那一步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呀。我現在如在天宮殿向眾人宣稱要考慮天界全體民眾的命運歸屬，只會被人當作失心瘋而已。」「那也不值得羨慕，遲早而已。」徐膽聳了聳肩：「這個問題有人開始考慮了，有人開始提出了，並不代表就開始得以解決了。針對這個問題，產生了不少分歧極大的思想流派。在各種思想流派的支配之下，戰爭再次發生。經過很長時間，戰爭終於結束，人間世界統一后建立了統一聯合體政權，簡稱統聯，從此迎來了永恆的和平。好了，今晚的煮酒論史講完了，大家散了吧。」說完這句話，徐膽和野田敦都打著哈欠站起來轉身準備走。安平加代促不及防，直待二人都走出去五六米遠了才反應過來，急忙跳起來叫道：「喂喂，你們玩我嗎？」「真的是講完了。」野田敦苦著臉對安平加代說：「不信你下次再到人間去旅遊時帶著問題去仔細看電視，都他***是這麼講的，關於起因經過結果說得還不如我們詳細呢。」「傾心之談，傾心之談！」安平加代加重了語氣說：「你們如果是這麼與我『傾心』的話，我可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傾心』！」「算了算了，只是坐久了起來舒展一下而已。」徐膽笑了笑，走了回來坐下，說：「二十一世紀中葉之前的歷史都有據可查，之後的可都是我們自己從故紙堆里的隻言片語中考證推敲出來的，有可能與真實相去甚遠，也要聽么？」安平加代心中詛咒洋人吊胃口，然而胃口確已吊起，不聽下去實在心癢難搔，只得催促道：「不管那麼多了，你儘管說來。」「我是漢族人，野田敦是和族人，兩族在上古和近古時代曾頗有仇怨，但我倆從小在一個叫做崑山的小城鎮中長大，身邊還有不少不同族群的同學朋友，彼此相處融洽，沒有隔閡，沒有猜忌，這不能不說是世界統一的好處。但是在世界初統一的一段時間內，情況並不樂觀。諸多民族之間在數千年的人類歷史中存有許多歷史積怨，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絕非本來便是依靠暴力而形成的統聯可以限制的。在最初的二十多年間，統聯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調解和平衡內部矛盾糾紛上，多次遇到了千鈞一髮的崩潰危險。但在高科技的時代，對危機的預警和處置效率得以大大提高，統聯又擁有遠遠超過民間的武裝力量，因此幸運地挺過了這一關。但隨著經濟社會的繼續發展，新的嚴重問題又產生了。」安平加代轉了轉眼珠，猜測道：「貧富問題？」「那不是問題。」野田敦插口說：「那時人類的社會生產力早已達到極大豐富的程度，稅收和福利制度也已相當成熟，人人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方面不可能掀起風浪的。」「公主沒辦法猜到事情的緣由，還是別猜好了。」徐膽苦笑了一下：「經濟社會發展之後，人口和資源需求的增長都要求人類繼續擴張自己的世界。地球已經無立錐之地了，就只有向宇宙中擴張。但到了宇宙中，人類的運輸和通訊能力又急劇下降，不可避免地再次產生了離心化傾向。在客星和地球主星之間武裝衝突之後，新保守思想急劇抬頭，人類被禁止到客星上長期生活，只有少數犯人被流放到三小行星和卡塞登大客星從事艱苦的勞作。但新保守派取得完全勝利后，矛盾沒有被化解，統聯依然分裂了。」安平加代忍不住問：「為什麼？」徐膽苦笑道：「事情的緣由說起來很複雜，但歸納起來又很簡單：儘管物質生活得到了充分的保障，戰爭已是個遙遠的話題，但犯罪並沒有消失。儘管在獲取財富方面，犯罪已經變得沒有甚麼意義，但犯罪率依然居高不下，另類的犯罪手段不斷出現和擴散。後來的人歸納后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於人類本身，因為人類是一種無法預測和規範行為的生物，其思想和行動具有極大的隨機性，特別是一少部分人，生來就與風險和刺激為伴，是天生的戰爭之王，就算給他們錦衣玉食，不勞而獲，他們的血管里依然流淌著渴望冒險和殺戮的血液。只要有這些人存在，並且製造出人群聚集的情況，必然使得人群中的其他人逐漸削弱自己的個性觀點，在這些『領袖』的煽動下形成統一的思想認識，成為一個統一意識統一行動的整體，那就可怕了。而且他們還很容易得到先進的武器——新保守派控制的統聯企圖把人類安安分分地按壓在主星上不動，但科技社會卻又在高速進展之中，各種新思想流派暗潮湧動，而且各種高科技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也變得越來越容易被個人所製造和掌握，統聯的統一而強大的武裝部隊卻受制於僵化的制度，在對待民間武裝時的優勢變得越來越小。因為這些原因，叛亂再次發生。然而此時的叛亂分子已經找不到什麼民族、宗教或國家獨立的大義名分可依靠，烏合之眾旋聚旋散，因此雖然顛覆了統聯的統一國家體系，卻沒有讓世界退回以前那種諸國林立的狀態。」